第163章 是不可能的
“娘娘莫要被他蒙蔽，此人胆大包天，刚刚在崇政殿内还口出狂言，把两位相公吓得说不出来一个字。”
战时宪法确实对改变宋朝内政有效果，它能让皇帝暂时大权独揽，消除很大一部分改革的阻力，也能让宋朝官员尝一尝什么叫一言九鼎、杀伐果断。
皇帝可不打算背这个黑锅，马上揭穿了驸马的底细。他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位妹夫到底是胆小呢还是胆大。
唯一有反应的人就是裴中贵，他的袖子都快成抹布了，把脸擦了又擦，沾满了汗渍，可两鬓依旧是湿淋淋的。
和她一同坐在榻上的就是自己媳妇蜀国长公主，她此时到没有半点忧虑，脸上红扑扑的，看过来的目光里还有一丝娇羞。皇帝则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老太监就像一阵清风，悄无声息的飘了出去。不到一分钟又飘了回来，伏在皇帝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一边说还一边看向驸马，眼神里居然带着些喜悦。
“启禀陛下，高太后懿旨，召驸马入宫觐见……”
“驸马王诜入殿……”皇帝来看亲娘不用通报就可以进去，驸马可没这个待遇，得在外面肃立听宣。好在时间不长，小太监的天籁之声又来了。
“不敢不敢，是微臣对公主不好，没脸来见太后……”
这些基础大宋好像还不完备，基础不牢就想盖楼结果必然会垮塌。能不能在盖楼的同时顺手把基础也完善完善还是个未知数，一半靠人、一半靠天。
皇帝攥着一支箭使劲儿看，就好像上面有人生格言似的；王安石看着茶杯不眨眼，保不齐里面有颜如玉；司马光很讲究，目不斜视专心听讲，可他双眼的焦距并不在驸马脸上，而是穿越了墙壁看向远方……
从这一点上讲，高太后真不愧是皇帝的亲娘，还是位明事理的亲娘。为了让儿子不为难，她连娘家人都舍了。
“这孩子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是被皇上吓的？”第一个急的就是老太太，自己女婿来了一句整话都不会说，光知道问好，这不成傻子了嘛。
只有尝过这种毫无权利、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滋味，他们才会更珍惜此时此刻的开明制度，知道可贵了也就能去尽量维护。
“谢陛下容人之度，微臣思量着可以设立战时律法，凡在战争时期原有法律一概临时搁置，由战时法律顶替。再选通晓战事和朝廷重臣组成战时内阁，协助陛下处理前线战事。原有朝廷官员依旧管理国家政事，但要以战时内阁为主。待到战事结束，战时内阁解散、原有律法重新生效，战时律法则被搁置，国家恢复正常运转。这样一来，以赢得战事为由临时改变祖制，想来阻力应该要小很多。凡事都是开头难，战时内阁与战时律法虽是临时设置，但也算是开了头。一方面可以让朝野上下有个适应过程，另一方面也能检验出传统律法与战时律法之间的优劣不同，再有的放矢进行小范围改变，假以时日，必定能让我朝有所完善。臣讲完了……”
皇帝听完了裴中贵的悄悄话，眉梢一挑，扭头重重的看了驸马一眼，脸上也带着些许喜色，起身就向外走。
而且高家的外戚都是芝麻小官，就算政绩出众，这位老太太也不许皇帝给他们升官。没别的原因，就是为了避嫌，免得让外人说三道四。
“嘻嘻嘻……嘿嘿嘿……咳咳咳。”不丢脸好像是不太可能的，殿里顿时就是笑声一片，还大多是女人的。皇帝肯定不能跟着一起笑，只能用咳嗽掩饰。
洪涛还是没敢抬头，听这话的意思老太太对自己好像不太满意，那就赶紧认错吧，千万别顶嘴。宋朝以孝治国，多大官死了亲爹妈也得辞官回家守孝，在孝道里就没顶嘴这一说。
但权利这个玩意一旦被放出牢笼，再想关回去就非常困难了。西方国家之所以有战时宪法，允许领导人在战争来临、国家危亡时刻把权利全部集中起来使用，那是因为他们有完备的法律制度和愿意以生命维护宪法的传统。
“完蛋操，又说多了，看来这次是没人打算救自己了，除非天上那个家伙肯出手。可问题是那个孙子不止一次说过，不管出现任何状况他都不会干预试验结果，事实上它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王诜啊，自打你和浅予完婚，老身就很少能看见你了，是嫌皇家亏待你了吗？”在一片低笑声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叫天籁之声？门外太监的公鸭嗓就是。这一嗓子不仅让洪涛如释重负，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长舒了一口气，纷纷解除了石化状态。
高太后的居室很靠近北宫墙，是座不大的小殿，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据说这位皇太后生活非常节俭，神宗皇帝曾经多次要给她修建寝宫结果都被拒绝了。
看来洪涛是做对了，老太太没再继续深究驸马以前的所作所为，还赐了坐。这时洪涛才算第一次见到了自己这位传说中的丈母娘到底长啥样。
给别人讲东西最主要的是得到回应，不管是言语还是表情都可以。可自打战时内阁一出口，屋子里的四个人就全都陷入了各种石化状态。
“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老身听说了，你改得很好，不光是公主说的，还有皇帝。快起来吧，坐下说话。”
“哦！王诜，速速与朕去后宫！王安石、司马光，皇太后急召，今日之事暂且按下，各自回去想仔细，明日早朝后再议。”
“臣拜见皇太后，祝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洪涛从来没见过皇太后，真不知道该如何行礼打招呼，也没有思想准备。
“皇太后吉祥、陛下吉祥、公主吉祥……”看到媳妇这幅德行洪涛心里更打鼓了，这一家三口要干嘛啊。猜是猜不出来，没辙，接着问好吧，问急了她们自己就说了。
一番激|情演讲，听众还是此时世界上权利数一数二的三个人，过瘾不？确实过瘾，可这个劲儿一过洪涛就开始后悔：这张破嘴又没忍住，闯祸了，闯大祸了！
咋办呢？古人不是说了嘛，礼多人不怪，就照着最高礼仪来吧。电影里是怎么见慈禧太后的，咱也怎么来。先跪下磕头，再山呼千岁，反正老太太也是自己长辈，没啥可丢脸的。
这是洪涛第一次深入后宫嫔妃们的领地，可居然来不及细看。因为皇帝走的太快了，和竞走差不多，裴中贵已经用上了跑才跟得上，自己也一样。说白了还是这幅身子骨太差，连个养尊处优的皇帝都比不过。
也没什么特殊，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头发全白，牙齿也掉差不多了，满脸皱纹，眼睛还有些花或者近视，看人要眯缝着。
怀着一肚子疑问跟在皇帝身后，穿殿入园的走了十多分钟，才算进了真正的后宫。
洪涛是真迷糊了，高太后此时召自己去后宫觐见很不合规制。虽然自己是她女婿，可要入后宫也是很难的，能有什么大事儿非得打断皇帝的公事，特意急着见自己呢？
“都尉大人，别愣着了，快跟上啊！”
这玩意就和花膏一样是把双刃剑，玩好了可以伤敌，玩不好就会害己。洪涛都有些无奈了，自己怎么老是能想出这类办法呢，难道说这也是本性？
“……”神宗皇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箭，然后冲身后的裴中贵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