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世
贫瘠的村子里传来一声声的狗叫，女孩将手中的骨头喂给那条小黑狗，伸手摸着它黝黑的毛发。
“英子，过来帮忙。”
女人的大嗓门从后院传来，
“来了娘！”
元英赶紧快步跑了过去，将自己的衣袖挽了起来，接过菜刀，开始熟练的切着土豆。
她的脸被冻得通红，手也冰凉，可是手中的活没有一丝懈怠。
当饭菜出锅的时候，刚好爹爹和弟弟都回来了。
她将冒着热气的饭菜端到屋里，手指轻轻的捻了捻耳朵，虽然这天气很冷，但是盘子边却是烫手。
“姐姐！”
听到声音，她笑着回过身，缓缓握住弟弟的手。
“元宝，是不是很冷，吃饭，暖和暖和。”
元老汉看着桌子上的土豆丝，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吃这个？”
元英听见爹爹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局促，如今快要到冬天了，家里连取暖了煤炭都要所剩无几了，贫穷的日子甚至连吃上一顿美味都是奢侈。
连这土豆也是要见底了。
“你还说，今年收成不好，有的吃就算不错的了，如今你就要连土豆都没得吃了，元宝还要上学，你说怎么办。”
媳妇的声音响起，元老汉听着叹了口气，赶上大灾年，这日子可怎么过。
“爹，娘，我不去上学了，我……”
“不行，你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我和你爹还指着你以后有大出息呢。”
元宝很听话，他小小年纪已经知道家里的难处。
元英摸着他的脑袋，她的眼中有了一丝羡慕，羡慕弟弟可以上学，当年她到了年纪，看着同村的姑娘有的去了学堂，她便也想去，可是，爹娘说她一个姑娘家，上那么多学有什么用，况且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她干。
她当时心中不平，爹娘偏向弟弟，要是弟弟要上学，他们定是会许的，绝食了几天以表抗议与发泄心中的不满。
可是没有人在乎她怎么样，在反抗的第二天只是换来了娘的一顿鞭子，她不吃饭，没力气，活谁干。
她哭喊着，终是拗不过。
她知道，她是没机会上学了，拿起斧子走向了一堆木材，她只配干活，家里的钱是不会花在她的身上的。
一顿饭便是在沉默中进行完了。
……
屋子里，元老汉盘腿坐在床的一角，女人站在窗前。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都充斥这压抑。
“你决定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看着低着头的元老汉。
“决定了，要不然我们一家都得饿死。”
……
第二天，元婴刚将棉衣裹在身上，手中拿起工具，准备清扫院子中的积雪。
冬天悄然而至，院子中只是一晚便落了厚厚的雪。
一辆马车从院子门口经过，赶车的裹着大棉衣，往院子里张望。
车板上坐着三个姑娘，低着头，脸冻的通红，一声不吭的好像失了魂，看样子跟元英的年纪差不了多少。
赶车的好像看见了目标，冲着元英大喊着，
“快点，就差你了。”
一时间有些惊愕，叫她？
这时门缓缓打开，元老汉走了出来，随后娘也出来了。
元英站在那里，她的心中有些不安，看着爹娘严肃的样子，她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英子，咱家的情况你知道，如果不是没有办法爹娘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她娘伸出手将她缓缓抱住，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
“张员外家缺几个手脚麻利的丫头，我和你爹盘算着，到那边也不是什么坏事，终是能吃饱穿暖了些。”
她的眼睛有些呆滞，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反应了一会儿，她知道了，他们这是将她卖了！
赶车的走了过来。
“我说元老汉，能不能快点，这天寒地冻的，张员外那还等着呢。”
“这就来。”
“英子，你娘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去吧。也是爹娘对不住你，这也是没办法，你弟弟还要上学……“
冰冷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插在她的心里，她挣扎着，哭喊着。
“不要，爹，娘，英子听话，英子会多多干活的，不要让我离开，爹！娘！”
她一遍一遍恳求，可是，当赶车的将几两碎银交到元老汉的手里时，她真的彻底绝望了。
看着他们收下了钱，眼中虽然有些许的愧疚，却是并没有一丝的阻拦。
赶车的死死的钳住她的胳膊，向着马车走去。
“不，我哪也不去，放开我！爹娘！”
当被甩在车板上时，她张着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那两个背影就这样关在了门里，他们甚至没有等马车离去便进了门。
她就这样被卖掉了，昨天还在一张桌子上吃了晚饭，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什么都没有拿，他们甚至从未想过给她带点什么。
只是她这个人被迫离开了。
“小姑娘，你爹娘都不要你了，去张员外家做丫鬟有什么不好，大家大业，吃上口饱饭不成问题。”
元英听见他说的话了，可是没有回应，她的心好痛，上了车她没有再挣扎，将头埋在臂弯，冰冷的凤在她的耳边吹过，那个家都不要她的，她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这个人像是一件物品一样，因为几块碎银被轻松的卖掉，他们可以靠着这些钱熬过这个冬天，可是她，一纸卖身契，她彻底失去了自由。
马车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府宅。
门口已经有等候的管家，她冻得一脸不耐烦，眼睛缓缓将面前四个冻得直哆嗦的人从头到脚审视一番。
拿出银票，赶车的扯出了一脸笑意，管家给了钱，领着元英她们从小门进了张员外府。
搓着冻僵的手指，元英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面前气派的院子。
好大呀，她的心里充满了震撼，从出生便一直呆在那个贫穷的家里，她从没见过这么气派的房子。
“从今以后你们便是这里的丫头，一会我带你去熟悉熟悉地形，然后去换件衣裳，从明天开始我会教你们张府的规矩，什么该说，什么该做，来到这就不是什么粗鄙的人了，要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