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让大汗先走
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铜铸的。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打击？
枪响人绝！
骑兵一退，本来已经后退的宋军步兵又嗷嗷叫着翻身杀上来了——现在是割脑袋抢功劳的时候啊！
看着铁木真离开，拖雷吸了口气，回头向着自己手下的一个千户说：“让你的人上马，准备冲锋！”
在夜色中频频开火的宋军神枪手变成了压垮蒙古勇士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哦，他们不能算稻草，起码是棵大树，一上来就压死了好几百。饶是怯薛勇士也绷不住了。从刚才被敌人突然打了一阵近距离排枪开始，今晚的战斗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部队的损失早就超过了这些怯薛勇士可以承受的极限，如果不是大汗在督战，他们早就崩溃了。
这下蒙古骑兵们也扛不住了，乱纷纷的后退。
所以西宋的冶金行业虽然远比不上大周和东宋，但是西宋民间铁匠打精心打造的板甲却比大周、东宋的量产货差不了多少。
犹如炒豆子一样的枪声在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很快就被铁木真听见了。
不过乱成一团不仅是宋军的步兵，蒙古勇士那边更加混乱。因为在蒙古人的骑兵发起冲击前，双方的步兵已经是个混战的场面了。
但是为少数老爷生产甲胄和精品滑膛枪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败了，败了……”
在灾难即将发生的情况下，拖雷也顾不得危险了，立即下令自己的亲卫千人队全体下马，组成两列横队，使用火绳枪进行射击。
今晚上黑灯瞎火的，打不了阵战。阵战是要有统一指挥，用旗号金鼓调度的。讲究数千人互相配合如一人。
整整500名神枪手，犹如500只猛兽，在夜色的掩护下静悄悄的接近了火光中正在厮杀的人群。进士老爷魏文翁也在其中，带着他的两个随从和三支上好子弹的线膛枪。
所以用弓箭对付西宋的神枪手，根本就是送死！
“好像，好像是宋人在打枪！”拖雷抖着声回答道，“他们，他们疯了吧？现在是晚上啊！”
“父，父汗……勇士们败了！”
蒙古人的军服是白色的，而宋军则是醒目的红色。
而且西宋、东宋、大周三国处在一个文化圈子里面，所以东宋、大周的冶金技术总会通过各种渠道流向西宋。
毕竟双方的距离很远，天色又暗，不过是听个响罢了。
可是那些打靶取士出身的神枪手却被蒙古人的火枪队吸引来了，用松散的队形在远距离上和蒙古人对射。又过了一段时间，找回了火枪的一部分宋军步兵也赶回了战场，参加到远距离的火枪对射之中。而拖雷也重整了一部分退下来的怯薛军，让他们拿着火枪再上战场。
原来拖雷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乱，为战场上的蒙古败兵创造撤退的机会。
之所以这样，主要是因为西宋军的披甲率很高，而且甲胄质量也很不错——西宋现在是老爷当兵，无论是打靶取士取出来的神枪手，还是父父子子传下来的军户地主，都是地主老爷。而且西宋朝廷还鼓励他们自备武器和甲胄（朝廷可以省钱了）。老爷们为了提高在战场上的活命概率，当然要给自己弄最好的装备了。而且装备也是财产，可以传子传孙的，多花点钱也值得。
“让怯薛军第五、第六千人队顶上去！”
举着火把上去的长枪兵们先把火把往人堆里丢去，然后才举着狼牙棒冲上去加入了战团。
但是现在敌人居然在黑夜中开枪射击……这是用热兵器在打冷兵器啊！勇士们今天没带枪，怎么能和有枪的敌人打？
铁木真咬着牙下令。
对于铁木真而言，真正的问题就是西宋军展现出来的战斗力超过了预期。
“殿下，现在是晚上啊！”
这会是一场断送大蒙古国国运的灾难！
铁木真点了点头，自己的这个儿子还可教的。
蒙古骑兵在夜幕下发起的冲击果然见到了效果，因为宋军并没有打算结阵而战，所以他们没有携带长枪。也就无法用枪阵对付骑兵了，而他们携带的短柄狼牙棒对骑兵也没什么作用。所以在蒙古骑兵的冲击下，很快就乱成了一团。
西宋的神枪手采取的“散兵战术”，也就是不列队，不齐射，随便打，就靠枪法取胜。
而且是在野战中输给了数量处于绝对劣势的敌人……
现在的蒙古人虽然还精通骑射，但是他们下马作战的时候却不会使用弓箭，而是使用轻型滑膛枪进行射击。
于是枪法比较好的西宋军明显占据了上风，蒙古人这边的损失开始增大。
“好，就交给你了，千万小心。”说完铁木真就上了战马，在上千怯薛战士的保护下迅速撤离了战场。
“胡闹！”铁木真呵斥道，“拖雷，现在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吗？我们大蒙古国难道还输不起一战吗？”
铁木真咬着牙齿，“我们撤退！”
不是输掉了一场战斗，而是输掉了一场关键的战役！
作为西宋老爷兵的敌人，蒙古人当然也不是傻瓜，不会傻乎乎的用弓箭去和滑膛枪对射。
铁木真大汗当然知道西宋火枪兵是能打白刃突击的，也知道他们打白刃突击的能力不亚于怯薛勇士。如果勇士们没有被近距离的火枪射击打蒙，倒也不怕敌人的白刃战。可是在一轮疾风骤雨般的枪弹打击后，勇士们还能有多少战意？
当然了，这些长枪兵都没携带长枪，而是带着狼牙棒和火把上阵的。
现在是晚上，能见度很差……哪怕有落在地上的火把照明，也难免会误伤自己人。
而蒙古的二十万大军现在又远离自己的后勤基地，完全靠携带的大批牛羊提供补给。一旦崩溃，就有可能丧失所携带的牛群、羊群。这将意味着二十万大军必须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走完1000多里，回到察赤附近！
所以蒙古骑兵是向混战中的双方步兵发起冲击的，而且他们自己的队形也很混乱，毕竟大晚上发起冲击也没法维持队形。
而如今西宋的打靶取士，更是成为了培养狙击手的土壤。
给多少钱都不干啊！
进士杀人，果然就是动一动手指的事情……
蒙古大汗顿时紧张起来了。
但是……被打中的大部分还是蒙古勇士。所以从数学的角度出发，在夜间战斗中使用神枪手还是划算的，而且非常划算！
打死了第一个目标后，魏文翁心情平静，没有丝毫的激动，只是将火枪丢给了随从，同时又取过另外一支线膛枪，再次瞄准目标，勾动扳机。
重型滑膛枪和轻型滑膛枪中的精品，都可以拥有100米以上的有效射程。
而且火枪的近距离齐射后，就是一轮坚决的白刃突击！
但是随着天色渐渐放亮，亦列堡附近草原和麦田的大火完全熄灭，战场上的能见度也足以让火枪手们看清远处的目标了。
作为大军事家，他当然不会做一杆子买卖。预备队什么的，早就准备就绪了。
现在都看不见，怎么调度阵形？所以今晚打的就是混战。夜间混战可不是一般军队能打的，也就是现在陷入军国主义疯狂状态的西宋军，要是以前混饭吃的大宋禁军，哪儿打得了这样的仗？
不过这些照明可不是为了正在厮杀的蒙宋两军的战士准备的。
“打枪？哪里打枪？”
现在好了，西宋的“枪大夫”和军户都给利出一孔逼疯了。现在连赏钱都不谈了，直接嗷嗷叫着上战场去和蒙古人拼命了。
正在打架的两帮人都是“老爷”，平日里面营养还算充足，夜盲症什么的是没有的。即便是天黑，也不会找不到敌人在哪儿？而且宋军和蒙古人的军服差别很大，也不可能认错目标。因此是不需要火把照明的。
蒙古人的排枪射击果然奏效了，因为战场上大部分的宋军并没有携带火枪，无法和打排枪的蒙古人对抗。只得停止追击，退到了对方火枪的射程之外。
在这个距离上，他已经可以看清正在厮杀的双方战士的军服颜色了。
而蒙古骑兵又穿着擦得很亮的板甲，可以在夜间反射月光，非常拉风，结果就成了宋军神枪手的活靶子，被接二连三地打死！
魏文翁用火折子点燃了火绳，然后举起火枪瞄准了一个穿着白色袍褂，挥舞着钉头锤的蒙古壮士。这个壮士的武艺出众，刚刚打翻了一个宋军战士，正要用钉头锤将之击杀。结果一声枪响，脑壳就被铅弹击碎。
拖雷冷哼一声：“宋人可以在晚上用火枪射击，我们大蒙古的勇士还怕在晚上骑马吗？记着，一击而退，不可恋战。”
那可是怯薛军啊！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派到波斯新附军中都是可以带百人队、千人队的……就这样成千成千的被打死了？
不知道谁先发出了仓惶的呼喊，这个词儿很快传遍了战场四周，传到了铁木真大汗的耳中。与此同时，前线的怯薛勇士顿时雪崩，纷纷向着己方阵地奔逃。
而在战场另一边，同样亲临前线督战的杨铁心发现蒙古人投入了预备队后，也立即下令六个长枪兵队加入战斗。
看到这个情况，拖雷只得硬着头皮下令部队向前，想要靠近对手开火。而他本人，也不得不跟着火枪手们一起前移。
那可是两三千支火枪在二十步内|射击啊！虽然是晚上，但是命中率还是会高到让人吐血的。
铁木真见到这一幕，就知道自己被打败了！
拖雷这下沉不住气了，现在可是大晚上，蒙古大军主力又在撤退，如果殿军崩溃，是很容易由撤退变崩溃的。
因此西宋的民间铁匠现在也掌握了坩埚炼铁法，也会去渣和渗碳，只是生产规模很小，成本相对很高，不具备市场竞争的优势。
因此在骑兵的冲击之后，战场上就是一团大乱。
这个时候草原和麦田上的大火已经渐渐熄灭，弥漫在空中的烟尘也被越刮越大的西北风吹散，明亮的月华洒落下来，给夜战中的双方提供了致命的光亮。
同时陷入大乱的双方肉搏兵都开始向各自的阵地后退，拖雷的目的似乎达到了。但是战场上还有许多宋军的神枪手，他们并没有撤离。不仅没有撤离，还向黑暗笼罩下的蒙古骑兵开火了。
魏文翁这一次接近到了两军战团的大约30步开外才止住脚步。
“父汗……”拖雷被铁木真一训斥，已经清醒了过来，“孩儿知错了！请父汗先走，孩儿率部断后。”
拖雷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这些火把，其实是为“打靶取士”取出来的神枪手准备的。
所以这一亦列堡之战虽然输得难看，但是对大蒙古国而言不算什么惨重的损失。无非就是损失了三千上下的怯薛勇士，之前还没了几千波斯人……对于数量达到20万大军而言。的确不算什么。
“父汗……”拖雷道，“让儿子带勇士再打一次吧。”
而他们之前扔出去的火把都是浸透了动物油脂的，没有那么容易灭掉。所以落在地上后，仍然发出光亮，算是为漆黑一片的战场提供了一些照明。
宋军的步兵一反扑，蒙古人军队就有点要崩溃的样子了。
看来他惹了一个不应该招惹的敌人！
在亦列堡城下，蒙古人的数量占了绝对优势，所以宋人是不敢进行穷追猛击的。只要远离了城堡，应该就能脱离接触了。
于是战场上噼里啪啦的打得非常热闹，不过伤亡却没打出多少。
当西宋疯子军户兵的火枪打响的时候，正在督战的蒙古大汗铁木真的心脏就是一抽。
在历史上西方“排队枪毙”的时代，打冷枪的散兵和轻步兵一直是存在的。
弓箭战胜滑膛枪什么的……呵呵，那是完全没有考虑板甲的防护能力和滑膛枪中的精品——并不是所有的滑膛枪都只有几十米的有效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