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章 辽阳出了个高皇帝
高永昌越讲究，越说明他把这个皇上当真了。
可是要怎么抓呢？这是个问题啊！
……
反正他们本是替右姓豪强和契丹人扛活的渤海奴，现在换个主子就是了。
要不然，依靠对辽东情况不熟悉的幽州贫下中农来种，非饿死冻死不少人不可！
西门安国在旁提醒道：“东京道人少地广，这二十万精壮，可是价值不菲啊……如果能俘虏了，就是二十万户熟悉辽东气候土地的佃户和长工啊！”
原来郭药师并不知道武好古还带了一路兵去和马政汇合，还以为攻占辰州和耀州的共和军是一路的。
不过他的皇帝梦总算是圆过了……只是这代价有点高了。
崇政殿中的光线很暗，郭药师一下不适应，眯着眼睛到处找高永昌，结果在一张大桌子后面看见一个穿着黄袍，带着冠冕的人影。
“不可。”高永福又站出来反对，“据败兵回报，攻破广州的敌军有数十门火炮，而且还有大量的铁骑。”
他是靠着渤海诸右姓的支持才当上皇帝的，现在怎么能马上派人去烧他们的田庄壁坞呢？
郭药师道：“为今计有三策，上策是弃城而走，往投女真；中策是坚壁清野，死守辽阳；下策是汇集大军击其一路。”
所以甄五臣闻言立即行了个揖拜之礼，“小底代都管谢过执政，并且为执政献上一计。”
郭药师想了想，“那就北上去破双州的敌人吧。”
高永昌这个渤海皇帝居然有不少手下，光是辽阳城附近，就有不下二十五万兵力。大多是一帮投靠高永昌的渤海右姓带去的，还有约五万是高永昌从旅顺战场上带回去的，现在是他的禁军亲卫。
高永昌眯着眼睛，只是借着殿中昏暗的光线一个个打量着他的重臣们。
“那就打广州的那一路。”
武好古笑着：“说吧，若是可用，也少不了你的重赏。”
殿中有人大喊，应该就是什么殿中御史。
“郭药师的使者？”
“是个名叫甄五臣的汉子。”
郭药师只好硬着头皮冲高永昌拜了拜，然后就嚷嚷道：“高……高皇上，大事不好了！幽州兵马杀过来了，俺们赶紧定下战守之策吧！”
又是火炮，又是铁骑，肯定打不过。
武好古如果想在这里安置二十万个骑士户和府兵户，那就少不了要准备至少二十万户长工去扛活……
这就是高永昌？
“不可。”高永昌摇摇头，“双州太远。如果战事迁延，大军一时回不来，辽阳就空虚了。”
而郭药师的中策，坚壁清野，死守辽阳府也不大行得通。
他当然知道共和军分路而来的事情了，武好古率领的右路军行动算是慢的。北面的左路军这会儿已经接连打破了辽州、双州。赵钟哥率领的中路军也攻破了广州。
“多谢执政。”甄五臣道，“高永昌现在做了皇帝，开始讲究起来了。如果执政可以把耀州城让给他，他一定会带着五万禁军住进城内。而让郭都管和其余渤海右姓豪强率领的兵马驻扎城外。到时候执政再领兵回来，用大炮轰击右姓兵马的营地，郭都管就带头逃跑，这些右姓豪强手下的乌合一定会跟着跑。而他们多是步兵，只有右姓豪强子弟才有马骑，只要追上100里，走路的步兵就都是执政的长工了。”
首先，郭药师提出的弃城而走，往投女真是不适合他这个皇帝的上策。
原因很简单，自是女真人少，渤海人多。女真要化渤海为己用，当然不能允许一个渤海人的皇帝活下去。
抬头一看，才发现建筑大屋顶下挂着牌匾，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崇政殿！
东京道地广人稀，土地有的是，只是种地的人少。
“禀执政。”甄五臣连忙道，“我家都管就想要个世守的州郡。还望执政成全。”
甄五臣恭谨地回答道：“渤海兵丁多是农夫，原来的东京道京州兵，吃苦耐劳，但是没有多少兵器，除了高永昌的亲兵，其他也都没什么训练。”
“甄五郎。”武好古将目光投向了相貌堂堂的甄五臣，笑着问：“你家郭都管想要什么？”
到了女真那里，还有皇帝可以做吗？不仅皇帝做不成，恐怕连官都没得当，只能当个“平顶侯”了。
“有计策？”武好古和西门安国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等他这句话。
皇上没有弃国出奔去外国的道理吧？去了外国，皇上的架子还这么端？难道还能降级当臣子吗？
“朕可不觉得逃跑和死守是什么好办法！”高永昌咬咬牙，“为今之计，当集中兵马，破敌一路。”
不知行了多久，连行伍出身的郭药师都有点腿酸的时候，才来到一处建筑之前。他还差点一个不留神撞上那个老阉人。
消息在外行听着有点可怕！不过武好古现在是内行了，听着只是高兴。
可现在大元国已经大难临头，还能不跑吗？不跑就没命了。
郭药师道：“可是自耀州而来的敌人可是在旅顺打败耶律延禧的精锐……”
这身衣服怎么看着像戏台上拿来的？
“哦，那就见一见吧。”
看见郭药师还在那里发呆，走上去便说道：“郭都管，陛下宣您觐见，且莫御前失仪，免得被殿中御史弹劾。”
高永昌那厮才当了几天皇上？上哪儿找来那么些伺候的人？该不会是原来辽国皇帝宫里的吧？
而且高永昌现在刚刚当了皇帝，正是应该大显身手的时候，怎么能做缩头乌龟呢？
他的想法是万一打败了，也可以就近投女真。
“见了天子，还不行揖拜大礼？”
高永昌沉着声道：“郭卿有什么退敌计策吗？”
什么？连殿中御史都有了？做戏做全套啊！这个高永昌挺会玩啊！
武好古是在耀州城内得知高永昌率部南下拼命的消息的。而给他送来这个消息的，居然不是共和军的斥候游骑，而是郭药师的心腹甄五臣。
“好！”武好古拍着巴掌，对身边的西门安国道，“这是名将种子啊！若是能收入骑士学院加以培训，几年之后，就是共和名将了！甄五哥，我们幽州没有拿官职做奖励的，一般都给地产金银，但是可以将有功的兵将收入骑士学院加以培养。你献得计策一定可行，地产金银自是不少你的，给你黄金1000两，幽州良田1500亩，天津房产一栋。再给你一个骑士学院的名额，你先来读，学一点我们幽州的用兵之法。将来就是去为郭药师效力，也能多一些本领。”
高永昌大声道：“所以朕意已决！要御驾亲征！明日就大发三军，南下迎战幽州贼！”
郭药师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渤海老宦官在皇宫的廊檐下行走。这座皇宫就是原本辽国的皇宫，虽然谈不上富丽堂皇，可是面积很大，宫中到处都是无声疾行的内侍和宫女。郭药师也没心思去琢磨这些内侍、宫女是哪儿来的？
辽阳皇宫，墙环水绕，一片肃静。
现在那么多乌合之众，都被他拉出辽阳府来送死了。
高永昌这个皇帝都快驾崩了，还那么讲究……还有个崇政殿！
郭药师长叹了一声，头脑已经开始转动开了……高永昌已经死人一个了，自己总不能陪葬吧？不行，怎么都得找条活路啊！
还别说，这个甄五臣的野路子兵法还是很厉害的。
这可不是好现象啊！
这是崇政殿问对？
你让马政、陈剑、薛定、罗冈、喻永福、王彦这帮科班出身的军事家来，一定想不出这样的高招儿。
“甄五臣？是汉人？西门大哥，你听说这个人吗？”
他虽然没正经跟着慕容忘忧学过军事，但是因为早年在宋辽之间贩运过药材，所以对辽国东京道的情况比较了解，也知道渤海人的情况。
武好古的信誉是很好的！至少在辽国的豪强们看来，他答应别人的条件，就没有食言过。
郭药师苦苦一笑，只好跟着那老阉人进了崇政殿。
渤海右姓肯定是要赶走的！但是普通的渤海百姓，则要尽可能留下。
“旅顺一役是两败俱伤，而且这路幽州贼在旅顺战后一直在攻打我渤海人的壁坞，连续作战，早就是疲惫之师了。”
郭药师正琢磨的时候，那个老阉人已经在崇政殿里面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行啊！”武好古笑着允诺，“旅顺、辽阳、显州、辰州之外，东京道的州郡随他选。”
“好！”武好古点了点头，“那就多抓一些……上层的右姓豪强咱不要，下面的农夫有什么渤海、汉人之分？都是好百姓。”
“听说过，此人原是铁州一带的马贼，很有一些本领，不知怎么投到了郭药师的麾下，真是有点可惜了。”
两路败报送到，高永昌一边在宫里面大骂武好古背信弃义，一边也知道大事不好了。
“二十五万？大多是乌合之众吧？”武好古笑着问甄五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