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天理的信徒
至于攻城他也有办法，去徐州找了群挖石炭的，用挖地道埋火药的法子想来也是不错的。
赵佶是在崇政殿的偏殿里接见武好古、童贯和米友仁的——就是那个摆了“平夏方略图”的偏殿里面。
“多少？”赵佶仿佛没有听清。
“大郎，你打算何时出发？”赵佶问道。
赵佶点点头，似乎明白了。武好古原来打算去筑城攻城的……果然是聪明人啊！筑城谁能和他比？界河商市那么大的城都筑起来了！而且还是个砖城，比开封府都坚固！
生女真这个时候正处于从部落联盟向国家发展的过程中，他们原始的萨满教也因此处在被淘汰的边缘。
这些“笨活儿”自己的三万人再加点鄜延路的民夫就能干完了，陶节夫手里的精兵只要防备西贼主力来决战就行了。
最后，以《天理说》为世界观的“云台儒家学派”目前还非常简朴，各种典礼祭祀活动都务求节约，也不需要信徒付出多少供养。
另外，儒学还是植根于宗族的“教派”，这也正好符合生女真以血缘组织部落的生存状态。
也就是说，只要生女真接受了《天理说》和与之相关的儒家制度，就可以很容易的建立起一个国家了。
银州是一座古城，始建于南北朝时期，在唐末被交给定难军节度使司管辖，也就是西贼的老祖宗党项羌的首领拓跋思恭统治，因此是西贼兴起时的老巢。
“的确不堪一击。”童贯道，“看来高丽国日后会变成契丹人的心腹大患了。”
“府兵？”赵佶一愣，“府兵能打仗？不是说他们只能屯田吗？”
不过这座老巢因为距离宋国太近，就在绥德军的北面，紧挨着双方的“实际控制线”，又在元丰四年的大战中被宋军占领并且破坏。因此早就是一座废城了，西贼在永乐城之战后重新控制了银州，但是却无力将之修复。所以银州城就一直荒废至今，西贼虽然也布了兵，但是数量很少，其实就是个前进基地。
两万兵马可不是小数目！
因为赵钟哥将以儒家博士的身份，和阿骨打一起操办女真部联盟大酋长都勃极烈的丧事！
而儒家五常的“仁义礼智信”以父子有亲、长幼有序、夫妇有别、君臣有义、朋友有信等儒家五伦，更可以帮助生女真建立起一套君臣父子的封建秩序！和儒家配套的中原地区的典章、制度，更可以选择一些用于建立女真族的国家。
“也不一定吧。”武好古说，“日前收到赵钟哥的书信，信上说生女真联盟准备出兵500去和高丽人争夺曷懒甸了。”
“大郎。”赵佶把武好古招到了地图台前，指着图上横山北面，无定河流域的几座州城说，“这些就是你要攻打或修筑的城池了……第一个目标应该是银州城了。银州虽然残破，但是附近的弥陀洞却驻扎有西贼大军，那里应该是你的第二个目标。”
因为这些原因，完颜阿骨打和完颜盈歌的继承人完颜乌雅束，就决定为已故的盈歌太师办一场半萨满半儒家的葬礼。
所以在武好古看来，这一路就是干工程队的活儿……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
想来乾顺和察哥也不敢把所有的精兵都投入到无定河沿岸的争夺中来吧？这样河西、熙河、泾原的兵还不把秦王川给拿下了？丢了秦王川，西贼就算在无定河战场上胜了，也不得不西迁了。
这一回用于攻打西夏的总兵力，如果不计算民夫的话，也就是20万上下。
“唔。”赵佶思索着问，“大郎，你看钟傅如何？”
数万精兵也没准真就被500个生女真给打败了！这话武好古没敢说，不过在赵钟哥的信中，却认为500个生女真打败数万高丽人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自家果然是没有看错武好古啊！他虽然不会正经的打仗，但是在军略上也是有一套的……
赵钟哥接到慕容忘忧差人送来的书信时，他正帮着完颜阿骨打在料理他叔叔完颜盈歌的丧事——生女真联盟的老大在九月份的时候一命呜呼了。所以500个生女真敢达现在也没出动，生女真联盟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办好完颜盈歌的葬礼了。
“要再增加20000兵力？那可就是将近30000大军了！”
……
高丽人在曷懒甸的兵力怎么都以万计吧？生女真出兵500……真当自己是敢达？这事儿不会是历史的蝴蝶效应吧？如果生女真被高丽人打败了，大宋倒是能安稳了。
至于募兵那就更加视府兵为砸饭碗的存在了。如果不支饷的府兵能打仗，那还要一年花费几十缗的募兵干什么用？
所以朝堂之上，无论新党旧党，在提到府兵的时候，几乎一致将其定位在“屯田兵”和“运输兵”的档次上。因此赵佶也就有了这么一个印象，认为府兵不能战，只能种地屯田。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小心的。”
和这些博士一同到来的，还有慕容忘忧写给赵钟哥的召他返回界河商市的书信。
因此夺取银州是没有一点问题的，武好古只要领着三万大军走过去就行了。剩下的就是在西夏左厢军的威胁下修复银州城，使之成为大宋向无定河流域推进的前进基地了。
对于武好古提出的增加两万府兵的要求，赵佶显得有些讶异。
自己就会客串萨满巫师跳大神的完颜阿骨打，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了博大精深的儒学，正是生女真建立国家所需要的东西。
赵佶道：“生女真的500人能管甚用？难道他们都是三头六臂？”
在武好古看来，拿下无定河畔诸州似乎没啥难度。无非就是遇到破烂的州城修补一下，没破的用坑道爆破炸到破烂……拿下来后再修。基本上就是拆迁和夯土的活儿。
没错，赵钟哥在帮完颜盈哥办丧事！这可不是小事儿，而是意味着儒家天理说在按出虎水完颜部的传播，取得了重大突破！
“哈哈哈……”
童贯应和道：“便是三头六臂，也就顶1500人。高丽人可有数万精兵！”
另外，银州城虽然残破无防，但是在距离银州城不远的夏州弥陀洞驻有西夏的左厢神勇军司。那可是个军事重镇，如果不攻下来，就不可能在银州附近屯田。
儒学的《天理说》和萨满教的万物有灵并不矛盾——有灵也可以解释成有理，而萨满教的最高存在长生天也可以解释成天理。天理最大和死后归天（天理）的理论在萨满教信徒看来完全通透。
两万大军占了十分之一啊！
“陛下，臣不用禁军，只用府兵。”
赵佶笑着：“大郎，你既然要等赵钟哥，那就在开封府多留些日子吧。对了，元晖，你也留些日子，咱们君臣可许久没有聚会玩乐了。”
府兵其实也是个遭人恨的存在！因为府兵动了将门和募兵的奶酪。如果府兵真的能战，那么将门以后吃谁的？府兵没有军饷，连空额都没地方去吃了，那不是太惨了？
“臣还想在牟驮岗实验一番穴地爆破法。”武好古说，“另外臣想等赵钟哥从生女真返回。”
而为了搞好这场葬礼，同时向生女真的其他部落显示自己被上天眷顾，阿骨打和乌雅束还让赵钟哥派人去界河商市请了几个博士来按出虎水完颜部壮声势——外来的博士好念经嘛！眼下的生女真看上去还是挺弱小的，哪怕是按出虎水完颜部也不过只有两三千条好汉，能请来大宋的博士建立书院，已经充分说明按出虎水完颜部得到了天理的眷顾。
“陛下，这些府兵主要是用来筑城的。”童贯太了解军中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连忙替武好古解释，“武宣赞善于筑城建房，这一次准备带上营造行的都料大匠出发。而且穴地爆破攻城法也是有效果的，想来可以攻下几个西贼的城池。而挖壕围城，挖地道攻城都是费人力的。”
武好古不认识钟傅，但是还没有去相州的武好文却没少在哥哥跟前说钟傅的坏话。
“臣领旨。”
“他还没回来？”赵佶道，“不是说生女真不堪一击吗？童贯，是这样吗？”
“500……”武好古也有点不大确定。
而西军的主力一向是在东线的，即便不包括御前两直的精兵，陶节夫也有超过四万人的精兵可用，同西贼的全部精锐数量仿佛。
赵佶又看了童贯一眼，童贯道：“陛下，只要河西军能牵制住西贼一半的精兵，银州之战就必无所失了。”
“应该可以胜任吧？”武好古不大确定地说，“其实他也不必进兵秦王川，只要能吸住西贼半数的精锐。东线的大军就能顺利拿下无定河畔诸州了。”
赵佶和童贯同时笑了起来。
宗教可不仅仅是装神弄鬼偏偏人那么简单，在大部分情况下还包括了伦理纲常这样的人生观、价值观和国家社会的组织办法这一整套东西，而原始的萨满教都是没有的。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