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奸夫淫妇
“是内舍生啊。”赵佶点点头，“怪不得有此见识。”
武好古没有自己喊价，而是让米友仁替自己喊——他的官场手段不怎么样，但是商业头脑还是有的。
米友仁一张嘴，大堂里面不少人马上就听出来了。然后就开始联想……这是米友仁想买？还是武好古想买？又或者是端王殿下想要？
武好古正得意的时候，他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悲愤无比的声音，好像是潘大官人在喊价。
这是什么关系？他们俩……莫非有奸|情？
这王甫……不简单啊！
“好啊！”潘巧莲一开口，潘孝庵和赵佶就更吃惊了，“就东坡居士的那幅《海上书怀诗帖》吧，买下来将来就挂到我们在云台山的庄园里。”
这话一出，赵佶和潘孝庵都有些色变了。
这幅苏东坡的字帖并不是很大，纵约一尺，横约两尺，带上落款，上面一共有六十五个字，还有苏东坡押印。另外还附带一份米友仁亲笔的鉴赏文书——米友仁没有在这幅诗帖上题字，因为他的字还是不能和苏东坡相比，写上去有班门弄斧的感觉。
而且……怎么能当着端王殿下的面说这话？
如果王甫跟着一起拍赵佶的马屁，他必然会泯于众人——开封府的这帮勋贵，谁不是马屁界的精英？而且赵佶又是从小长在马屁海中的，早听惯了，所以寻常的马屁根本不入耳，还不如说些与众不同的话。
“低价七千缗，一次加价五百缗。”
这宋朝传统女性就是好啊。
“七千五百缗！”
什么！？
墨娘子得到了指示，马上改变了唱卖的顺序，第一个拿起了苏东坡写的字帖。
书画看完了，武好古和赵佶、米友仁、纪忆又回到了天字第一号桌坐下。还是老位子，不过右首边却换成了潘巧莲——潘巧莲和潘孝庵所坐的天字三号桌就在武好古的右首边，不过之前潘孝庵坐在靠近武好古的位子上，现在不知怎么换成了潘巧莲。
她可以不在乎哥哥的想法，却不能不在乎端王赵佶。如果端王因为这件事情而恼怒，那么她和大武哥哥日后的生活就不好过了。
老子就是有钱……
武好古看了一眼坐在潘巧莲另一边，脸色有点不好看的潘孝庵，笑道：“十八姐，瞧上哪幅画儿了？待会儿我买下来送你。”
不行，自家妹子嫁猪嫁狗都不能嫁给他！
想到这些，马上就没人敢跟着喊价了，场面显得有些冷清。
米友仁这个时候则悄悄起身，跑到唱卖台边上给墨娘子通风报信——趁热打铁，马上唱卖《海上书怀诗帖》。
这是奸夫淫|妇啊！
想到这里，潘孝庵就恶狠狠瞪了武好古这个奸夫一眼，活吃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一万缗！”
王甫这长相比较奇特，自然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米友仁知道他是谁？
……
“他姓王名甫，表字将明，是祥符县人，太学内舍生。”
武好古有点傻眼，端王赵佶则更加傻眼——潘孝庵怎么恁般生气？是不是武好古把潘巧莲睡了？
这个人物，赵佶算是牢牢记下了！
“行啊！”武好古听到潘巧莲的回答，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到底是宋朝的传统女性，对待感情问题还是认真的，不会因为认识了个端王就移情别恋，而且也没有因为自己“要来”了墨娘子就提分手。
她和自己的一个女使抓住卷轴的两头，将字帖高高举起，象征性地进行了展示，然后报出了唱卖的低价。
武好古心里却想：现在蔡京、王甫都在赵佶那里挂了号，童贯也崭露头角了，梁师成又是自己的上司，搭上赵佶的线估计是早晚的事儿。现在就差个盖园子的建筑商朱勔和家里开银楼的李邦彦就能凑齐六贼了……对了，朱勔仿佛是平江军人，和纪忆是同乡，回头问一问，如果认识就早点招来开封府吧，佳士得行还缺个大建筑师呢。
这位端王殿下一定是支持旧党的！
七千五百缗拿下苏东坡的一幅大字儿，那可真是赚翻了！
“八千缗！”
这就是武好古不对了……潘巧莲是将门女啊，应该明媒正娶，怎么弄成了奸夫淫|妇了呢？
“就买下《海上书怀诗帖》了！”武好古满口答应道，“以后就挂在云台山的别墅里，我们还要在云台山上建个大大的庄园。”
这些人都知道佳士得行有米家的股份，武好古又是佳士得行的大股东——这家书画唱卖行似乎就是武家、米家、苏家和纪家的产业，如果他们几家想要这幅字，何必唱卖？直接拿下就是了……
“嗯！就这样！”潘巧莲用力点了点头，又瞧了眼自家那个还在发傻的哥哥，再看看并没有显出怒气的赵佶，这才轻轻吐了口气。
潘孝庵大吼一声，直接把价钱抬到一万缗了。
所以现在米友仁多半是在替端王出价……也许是端王一开始没想要，现在看到了又起了心思吧？
“这人姓甚名谁？何方高就？”
能上佳士得行唱卖的东西能便宜？动辄都是几千上万的，武好古要买下来送潘巧莲？
这间大堂里面真正的人物，一定知道赵佶这些日子和米友仁走得很近……
这下国舅爷没有了，刺史也没有了，儿子们的荫补官也没有了，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他现在也气昏了头，又不能当着端王的面暴打武好古，唯一能做的就是拿钱砸武好古了——武好古是有钱，但是潘大官人更有钱！
“八千五百缗……”
“诸位客官请了，今日第一件要唱卖的便是东坡居士的《海上书怀诗帖》……”
怎么一副急着要送上门去的样子啊？
不过没想到在男女问题上竟然如此随便……幸好没有选她做王妃，否则被人绿了都没一定！
看来……她也未必不能接受西门青啊！
赵佶也有点吃惊，他其实没有想过潘巧莲是潘家将门为他准备的王妃候选人之一，他只是觉得潘巧莲挺有意思的。一个姑娘家的会骑马会射箭，也懂一些书法绘画，知道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少，是个不错的玩伴。至少比自己的姐妹有意思多了。
武好古也用眼角在打量端王，发现对方的反应并不激烈，也送了口气——不是为自己和潘巧莲，而是为天下苍生！若是端王娶了潘巧莲，靖康耻不知道会给折腾成什么样呢！
自己这妹子也忒不争气了吧？都琢磨着要和武好古一起住了……
这武好古太狡猾了，居然利用丰乐楼唱卖把自己和妹子勾出来，然后当着端王殿下的面勾引自家不争气的妹子！也亏得他是个读圣贤书的，怎么是这等品性？
赵佶果然被王甫给吸引了，低声问身旁的米友仁。
武好古现在多少有点官场经验了，知道王甫的这番话不是为了替武好古鸣不平，而是为了给赵佶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潘孝庵听到这话惊得张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元晖，你来唱价，不论多少，都替为师买下！”
“这《墨娘子舞蹈图》上的墨娘子的身形、线条、姿态，全然和真人无二，极其传神，已经将写实发挥到了极致。这可不是大家风范，而是宗师风范了！依我看，此图若传后世，其在画史上的地位，必然能同《八十七神仙图》还有《送子天王图》不相上下。”
怪不得能在历史上位列六贼了！
武好古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快气炸了的潘大官人瞪圆了眼珠子在看自己，一副按捺不住要来暴打自己一顿的模样儿。
也有可能是端王想通过唱买苏东坡的字帖表明自己对旧党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