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就是留不住
自打这具分身诞生以来，从来只有祂吸别人的份，哪里有过别人吸祂的体验？
欢宴者又气又急，慌得一批。
祂可以看到，有无数如同半虚态的能量波纹，从自己的身上被抽走，汇入了那涌动着黑暗母神力量的黑座之中。
祂尝试着鼓动力量站起，想要压榨自己的生命本源，重新支撑起枯萎的身躯。
有那么一瞬间，欢宴者萎缩的机体，重新鼓胀起来，可是祂只踏出一步，整个身体便一寸寸的干瘪下来，再难前进。
地心引力仿佛放大了数千倍，让祂的双脚钉在地面上，难以寸进。
祂抬起头，“看着”凌一川，脸上代替五官的肉须狂震，一边不断地散发着那能够篡改人性底层编码的诡异哨鸣音，一边从腹中发出人类的语言：
“你……透支……你……支撑不了……时间……很少……”
欢宴者的语言能力显然很差劲，不过这也不耽误凌一川理解祂的意思。
凌一川的确在透支，的确支撑不了多久。
他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汗水如涌，由于牙关咬得太紧，于是显得笑容格外狰狞，“一泡尿的时间……足够把你耗死了……哈……好弱的分身……好弱的神……”
凌一川这话多少说的有点臭不要捻。
毕竟他也是撬动了一位三柱神的力量，才能够遏制住这个明显受到极大限制的分身。
不过……管他呢。
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要口嗨。
放松自己，恶心祂神。
欢宴者腹腔中发出令人精神震荡的咆哮，或者是咆笑？反正听着都很难听……
随后祂扔了一句狠话，“你……等着……”
祂好像突然放弃了抵抗，整个身体委顿了下去，骤然缩小了一圈，但同一时间，祂抬起头，脸庞中央开启了一个黑漆漆的小洞，里面喷出一股乌光。
乌光无声无息的穿透了游艇的天花板，射向高空。
随后，欢宴者腹中响起一连串的诡异音阶，高亢刺耳，却又抑扬顿挫，颇有韵律之感。
祂在念咒？
凌一川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念咒干嘛？施展魔法？
欢宴者有这功能吗？
凌一川急忙从自己提炼出的辛迪记忆中搜索相关信息。
实际上，欢宴者此举和人类发射信号弹没什么区别。
祂在求救。
向“自己”求救。
那一抹毫不起眼的乌光，冲入天空，没入层层乌云之中，似乎已经消弭于无形。
天空还是那样，雷电依旧交织。
可就在两秒钟过后。
轰然一声巨响！
云层中炸开了一道巨大而狭长的金色裂隙！
雷云中的电能仿佛在一瞬间被全部释放！以裂缝为中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雷光，如同爆炸般从内向外蔓延开去，令天地震动噼啪爆响！
在三分之一秒内，整个覆盖了积雨云的天空都在闪耀着金黄色的电光！
这个地球上，从未有人看过如此大范围的放电现象！
几秒后，暴雨停歇，雷电遁去，厚重的云层像是成了那条裂缝的背景板。
从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似乎是一条直径数百米的裂缝…空间裂缝。
缝隙被一圈圈金黄的光晕包裹着，内里是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嗯……真的是五彩斑斓的黑。
整个裂缝乍一看，像一条狭长的眼眸。
但细一看，又会觉得像是一个身披金黄斗篷的漆黑人影。
天上响起了奇异的乐章，裂缝中涌出一股同样有着斑斓色彩的黑色流光，像是一根触手，又像是弯曲的流沙，上宽下窄，刺入了下方渺小的游艇。
逐渐靠近游艇的军舰上。
许多黄衣之王的信徒来到甲板，目光痴痴地仰望着头顶的裂缝，仰望着那属于‘神’的光影。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纷纷眼含热泪的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作为信徒，他们自然认得出自己的神。
只是持田内寂听却有些不安。
主的身影为什么会出现在天上？
欢宴者不是应该轻而易举就将那艘船上的所有人都解决了吗？
她意识到……事情可能并没有完全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或许没那么顺利……
不知是不是对方潜行的力量消退了，从望远镜中看，游艇的轮廓变得若隐若现，而且可以清楚地看到游艇的速度降了下来。
她对大副说：“游艇正在减速，我们全速靠过去，但……先停止攻击吧。”
印象中，主对于欢宴者这具分身还是挺重视的，也不知道火炮攻击船只的话，会不会将其损坏。
……
游艇的主厅内。
凌一川看到那五彩斑斓的黑色流光，从天花板渗透进来，准确地降落在欢宴者的身上。
祂枯竭的生命力，得到了有效的补充。
欢宴者的肉身开始缓慢恢复，祂尝试着站起来，尝试着往前走。
很艰难。
但他还是成功的迈出了两步。
祂发出难听的嗤笑声。
然后继续前进。
凌一川压力一下子变得很大。
从天而降的……是欢宴者本身的生命力，不知道从哪个空间送过来的，正如同涓涓细流般充盈到祂的体内。
形势渐渐逆转。
黑森王座，只是一个沾染了黑暗母神些许力量的道具，在普通的生命层面，的确是可以嘎嘎乱杀，可这玩意从来都不属于神战的武器。
全功率运转，也就如此了。
凌一川自己的状况更差……越积越多的杀戮欲望，需要相当的意志去压制，一旦松懈，他对王座的控制会瞬间崩解。
平衡就会打破。
看着欢宴者缓缓向自己靠近，看着祂头上连接的那一条天外流光，凌一川真的是震了个惊的……
凭他现在所了解的神秘学知识，看到欢宴者的出现，本身就已经很震惊了。
因为他知道，除开早已居住在地球上的古神们以外，旧日支配者也好，外神也罢，祂们想要直接来到这里是有巨大阻碍的。
欢宴者想要来到这里，一定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现在，这股被寄存在不知道哪个宇宙中的力量，降临在此处，为欢宴者充能蓄命，恐怕损耗更大。
不光是跨越宇宙需要庞大的能量……凌一川模糊的知晓，这个世界的地球，也依旧存在着某种屏障的保护，虽然他不知道那究竟来自哪里，但他知道这种保护切实存在。
否则鲁鲁要进来，也不会如此困难。
他猜测，这个屏障会在游戏重新开服的时候大幅度的削弱，所以鲁鲁才需要在这个时间点，让自己的精神体进入地球。
现在黄衣之王明显是为了阻止鲁鲁降临，豁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让祂这么拼……
……
双方僵持的时间不长。
欢宴者就像个一边抽气，一边充气的球…充气的速度，现在要略高于抽气，所以祂有余力可以前行。
一步一步的，艰难地走向凌一川。
凌一川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黑森王座的极限可能也就在这里，哪怕他的精神力暴涨百倍，抽取生命力的速度，也无法再高多少……而他自己也到了极限。
他眼睛里的毛细血管纷纷破裂，血色晕开，一片猩红。
大脑已经混沌不堪。
他现在是全凭最后一缕意念的支撑着。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崩溃
否则必死无疑。
船上所有鲁鲁的信徒会给自己一起陪葬，鲁鲁的降临计划也会彻底中止。
此刻，凌一川的精神力几乎燃烧到了极致，黑森王座的力量也已经用到了极致，就像是马达已经开到了最高档，王座上的黑液不再是沸腾态，而是摇曳了起来，如同燃烧的黑火。
“你的大脑……一定……好吃……”
身形鼓胀不定的欢宴者，终于来到了凌一川的身前。
后者疲倦地低下了头，甚至眼睛都已经半闭。
头顶黑液凝成的王冠，仿佛也在剧烈燃烧，穷尽最后的力量。
欢宴者脸上的所有带刺肉须全都蠕动起来，稍稍蓄力，猛然弹出！
凌一川豁然抬头，睁开血色双眸！
他爆发了最后的精神，完全凭本能意识的规避伤害，一把抓住了那些q弹有力的肉须！
触须胡乱抽打着，在他的手中挣扎。
欢宴者没当回事，虽然这个人类的力量还挺强的……但也只是强弩之末，祂一边试图抽出自己的口器，一边伸出双手，捧住了凌一川小小的脑袋。
祂打算将这个人类的头骨挤碎。
但很快，情况就不对劲了起来。
欢宴者感觉眼前的人类正在长高，变大……不，不对！
祂突然意识到 ，是自己在缩小！
凌一川和欢宴者身体触碰到的刹那，黑森王座对其生命力的抽取效率，瞬间提升了数倍！
“ca——！”
欢宴者体内发出一种类似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好像是祂的尖叫。
祂稳定的身躯，迅速融化，变成了一滩不可名状的，抽风似舞动的东西，看起来非常抽象……最后连汤带肉的，完完全全的，被黑森王座吃了进去。
连接在祂身上的流光被迫断开，甩了两下，消失不见。
凌一川此时还是懵逼的。
他根本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觉得，座下黑椅越发烫屁股了……一个疯狂混乱的意识，在黑暗母神的力量中挣扎对抗，随后两者飞快的交融在一起。
凌一川心中一惊。
不好！
黑森王座乱吃东西，好像消化不良了！
他明显的感受到，王座开始排斥他，他即将失去去这把座椅的控制！
凌一川刚想站起来，却又看到了满地将死的绿袍邪教徒们……微一皱眉，又重新坐稳，开始殚精竭虑地调动剩余能调动的所有生命力。
完蛋，明明里面有满满当当的生命力，但我募集不了多少了……算球，能活几个是几个吧！
先分配给最重要的阿德莉娅……然后是开船的船长……剩下的……随便搞一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