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世上的生命（1）

    “龙，作为传说中的生物，被很多种族所尊敬……同时也令人恐惧。因为你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这样的自己，你不害怕吗”

    听了琉奈的话，艾伦克尔默默地注视着她。

    琉奈说的没有错。学者和魔法师把龙作为神圣的生物，保持着敬畏之心，在某些地区，还存在把龙作为神来纪念的文化。

    但是与此同时，如此强大的生物也会让人感到恐惧，被视为破坏一切的怪物。

    艾伦在之前也很害怕艾伦克尔，而且事实上凶暴的龙也更多。在这样的情况下，龙们对自己的力量是怎么看待的呢如何看待这种让众多种族恐惧，甚至能与勇者和魔王对抗的力量这就是琉奈的疑问。

    艾伦克尔静静地看着她，红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他盯着琉奈看，不时歪着头，思索片刻后，他的喉咙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呜呼，确实……我哪怕只是走动，大地都会剧烈摇晃，一点火焰就能把草木瞬间化为灰烬。很多的生命可能会因为我而消亡……)

    艾伦克尔并没有否定琉奈的想法，反而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对其它生物来说有多么可怕。但是艾伦克尔并没有回答琉奈的问题，而是把脸凑近琉奈。龙的鼻息击中了琉奈，琉奈稍稍向后踉跄了一下。

    (不过，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你的烦恼是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说，你害怕自己这样活着就会影响到周围的人。)

    “……啊!”

    艾伦克尔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听到这句话，琉奈的肩膀颤抖着，似乎在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说中了。琉奈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艾伦克尔如何看待自己的力量，而是作为魔王的琉奈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力量，她想要的答案。

    “是啊……我和勇者莉莎不一样。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即使不是我的本意，也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

    琉奈用手捂住脸，懊悔地说道。本来就苍白的脸变得更没有生气了，看起来就像幽灵一样。

    “话虽如此，我也不想放弃……也不想离开父亲的身边……在这种矛盾的情况下，我该怎么办才好……”

    (嗯……)

    面对琉奈的烦恼，艾伦克尔把脑袋放摆正，低头看着她，发出了声音。

    琉奈是个责任感很强的孩子。因此，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继续待在那个村子里，有可能会让村民们陷入危险之中。实际上，她确实曾一度吞噬了森林，差点就酿成了危险。

    如果真的发生灾难的话，也许就只能离开村子躲到没有人气的地方，最坏的情况下，躲进魔族的世界里比较好。但是，琉奈不想离开自己深爱着的艾伦，也不想违背和莉莎的约定。所以才会一直这么痛苦。

    艾伦克尔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转过脸，眺望起天空的云彩。察觉到她的样子，琉奈也抬头看了看天空。

    (龙死了的话……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琉奈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就算明白，她也不知道答案。关于龙的生态，世间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在村子里生活的琉奈更不可能知道。

    “……不知道。”

    龙死后，会伏在大地上，不久就会变成山。枯朽的身体化为土壤的肥料，那里形成一片绿意盎然的土地。

    意外的真相让琉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的确，魔物在森林中死亡后，腐朽的肉体也会成为土壤的肥料，滋润着大自然，森林就是这样循环着。然而，龙竟然会变成山，两者相差太大，让人目瞪口呆。

    (龙吃掉了很多生命，那是为了生存，有时不得不吞噬掉没有必要的生命……但是，我们也会回馈自然。奉献自己，让大地充满生机……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

    艾伦克尔似乎感到有些孤寂，他的语气并不悲伤，但似乎早已淡然了。

    在这个世界上，不伤害他人而活下去的柔弱的方式是不存在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生物，都要夺去生命，哪怕是以植物为生存根本的生命。

    更何况是龙，要想支持巨大的身体，就需要巨大的能量。如果遇到前来讨伐的邪恶之辈，即使只是走路也会夺走小生物的生命。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是，这样强大的龙，总有一天也会献身于自然，以生命回报大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结构。

    (生命就是这样形成的，为了不让自然消失，为了不让生命消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也就是说，我无法控制力量，给周围的人添麻烦，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的……你好像无法接受。)

    “当然啦……啊!”

    琉奈的声音有些大，像是在抱怨似的轻踢着地面。她那不像平时那样温柔、文静的样子，如果莉莎看到了，一定会吓得惊慌失措吧。

    “这样是不行的……而且，我还是个魔王……”

    她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她的眼里噙着淡淡的泪花。

    艾伦克尔的回答是没办法。这样就只能放弃了，就只能放任自己给周围带来伤害吗？无论怎么想，自己都不过是个可怕的魔王。看见琉奈发出这样的呻吟，艾伦克尔灵巧地动着长长的爪，用锋利的爪子挠着自己的脸。

    (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啊，到现在为止的魔王没有在意那样的事，他们随心所欲地使用着力量……完全不在意对周围的影响。)

    听到艾伦克尔的话，琉娜抬起了头。刚才还望着天空的她现在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的表情让人分不清是同情还是怜悯。琉奈对刚刚的话抱有疑问。

    “因为……我的状况不一样。在人的村子里长大，被人抚养长大……我的心，是人。”

    (没错，但是，一般的魔王都会被黑暗的力量吞噬……即使生长环境不同，也无法抵抗魔王的本能。)

    艾伦克尔仿佛知道琉奈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