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人间……大圣
那一天，没有人知道孙悟空是谁。
他们只知道，那一天杨戬血战四大部洲，辗转数十地，斩天仙境妖王六尊，神仙境妖魔数十，地仙境妖魔无数。
消息一出，举世皆惊！
一时间，天下妖魔惶惶。
而后四大部洲竟是在四名绝顶天仙境妖王的组建下，成立了妖魔联盟。而后向灌江口发话，要杨戬立刻停下这骇人听闻的杀戮行为。若杨戬不听劝阻，妖魔联盟将同时向四大部洲凡人发动屠杀，而后围攻灌江口，与杨戬拼个鱼死网破。
隔天，灌江口传来回应。若群妖龟缩洞府，老实修炼，此前之事便罢了。若敢继续杀戮凡人、祸乱人间，则定斩不饶！
此言一出，天下群妖激愤，大骂杨戬狂妄，扬言要围了灌江口，叫那杨戬身死道消。
然而，那主事的四名绝顶天仙境妖王却是沉默了。他们本就是绝顶之流，凡人以前吃过不少，但现在凡人对他们没什么吸引力。此前这一番作为，也不过是孙侯杀得太狠，惊着了他们。
单打独斗下，四妖也自认不是杨戬对手，自危之下这才起了联手之心。而此时天下群妖更是毫无安全感，四妖王威名远扬，顺水推舟之下才成立了这妖魔联盟，坐上了主事之位。
而权利这玩意啊，一旦沾上了便极容易沉迷其中，便是四名绝顶妖王也难以幸免。
一个山头的权利和整个人间的权力是完全不一样的。当个山大王想要什么得自己想办法，而当了这联盟的头头，基本想要点什么，便有全天下的妖怪都去给你找、去帮你完成。做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不管是地位、话语权还是势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杨戬划下道道，不算很给面子，却也给了他们台阶下。
所谓的同时向四大洲的凡人发动屠杀，只是他们用来威胁杨戬停手的理由，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不是真要那么干。四妖王本来就只是自保，又不是要吃什么人。如今势力有了，地位有了，神经病才去搞什么同归于尽啊。
再说了，杨戬又不是真的孤家寡人，人家是天庭战神，背后还有一整个天庭的。他只是不屑于求助天庭，而不是不能。真敢搞那种大规模恐怖事件，天庭能直接跟人间妖魔开战，到时候就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所以，小妖的愤怒便也只能忍着，想吃人就更得忍着，起码当下不想死就忍着。
于是乎，在几大妖王的示意下，妖魔联盟明面上安静了下来。
……
没人知道孙侯血战群妖的时候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只是当他回到灌州城的时候，一向还算开朗的孙侯变得沉默了很多。
李慕仙跟他打招呼，他只是点了下头。
冯肃准备跟他汇报外界的形势，他也只是点了下头。
张九泉叫他带小若儿玩，他也只是让小丫头去跟李慕仙玩。
然后一个人钻进客栈杂物间里，双眼无神的躺下了。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孙侯是怎么了。
张九泉便频繁的往杂物间跑，一会儿拿点材料，一会儿拿点米面。一进去就一双眼睛放在孙侯身上，把孙侯都看烦了。
随后便像极了小孩撒泼一般，躺在床板上四肢一抖，两腿一蹬。
“烦死了！”
孙侯翻了个身，背对着张九泉，略微蜷缩了一些。
“到底怎么了嘛？你说话呀！”张九泉急得直跺脚。
张九泉看着孙侯的背影直皱眉，那背影看着很单薄，身子微微蜷缩着，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不知怎么地张九泉突然感觉鼻头有些酸。
张九泉赶紧吸了吸鼻子，止住了那莫名其妙的伤感。他知道孙侯的事基本就是降妖除魔这些了，但是，回来看着也没受伤啊，人也好端端的，咋就一下子变成闷葫芦了。问他也不说，真是让人看着干着急。
“孙侯啊，你到底怎么了嘛？叔好歹也痴长几岁，说出来我也许能帮你参谋参谋？”张九泉尽量把声音放的温和点。他一直都很喜欢孙侯这个小伙子，不仅仅因为对方是修道的，还因为对方的人品。如今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着急得不行。
张九泉看着孙侯的背影，等着他回答自己。可惜，孙侯还是那么呆呆的躺着，直到张九泉都放弃了，准备转身退出去的时候。
孙侯的声音突然幽幽的响起。
“掌柜的，你知道人的肠子有多长吗？”
张九泉一愣，什么东西？肠子？是在说肠子吗？
“你说的是肠子吗？人的？”
“你知道人的舌头可以拉多长吗？”
张九泉有些不明白孙侯想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他明白孙侯这会儿是想说点什么了，静静的听着就好，未必需要自己回答什么。
“你见过人彘吗？”
孙侯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前面，眼中没有聚焦，只是平静的说着。
“就是那种把人的手掌与脚掌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厕所里。有的还要割去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发。然后抹一种药，破坏毛囊，使毛囊脱落后不再生长，永不再长毛发，然后一根根拔掉。如果没死的就被放在厕所里，折磨致死。”
张九泉开始有些毛骨悚然。
“还有啊，你见过用人腌制的腊肉吗？用人肉做的池子吗？好臭啊！好恶心的！他们还把怀孕的妇人绑在柱子上，从肚子上剖开，然后像腌鱼一样在肚子里面填入香料，然后再把肚子缝上。等到第二天，妇人死了，或者还没死。他们便将肚子打开，在妇人的眼皮下，一点一点把胎儿慢慢的吃掉，最后在连同妇人一起吃掉。”
“我去的时候，这样绑着的妇人足足上千人。还有很多已经被吃掉了，有的已经剖开肚子死掉了，有的虚弱和绝望的看着我。我一个都没有救回来，她们都死了，死了！”
孙侯的声音猛地拔高，面容扭曲而颤抖。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张九泉。“我亲手杀的！”
此话仿若雷音，惊得张九泉后退两步，一把扶住房门。眼中惊疑不定。
“我救不活她们，她们也不想活，他们求着我杀掉她们，她们说很痛苦。”
“哈哈哈……”孙侯痛苦的抱着脑袋，在床板上扭曲着，最后一抬头，眼神宛如恶鬼，更是将张九泉都吓得不轻。
只听得他轻轻说道：“于是我就杀了她们。”
张九泉浑身颤抖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看着孙侯那痛苦的模样，赶紧平复那不应该有的害怕情绪。而后，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他没有见过那场面，灌州城连灾害都少有，是真真正正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地。他不知道那场面究竟有多惨烈，但他知道，眼前这个自己相处了一年多的少年有多善良。
虽然是帮人解脱，但让他杀那么多人，他得多痛苦啊？他可以不管的啊。
他，可以不管的。
但是他很善良，所以，他选择自己杀掉了她们。
结束那煎熬又恐怖的余生。
这是大圣？还是大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