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有猫腻
有二哥在，萧翊文正常了许多，既不敢拉扯玉容，更不敢说一句僭越的话，玉容也就放心陪着他们说了会儿话。
赵大夫上门来替玉宏换药，因伤在隐秘处，他一脸羞涩催着旁人都到外头去。
萧翊文和玉容双双出了正房，站到廊下等待。
小厮进进出出，帮忙打水，也全然顾不上萧翊文和玉容。
见四下无人，萧翊文偏头打量玉容，眸色幽深。
玉容原背对着他，终被他怪异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杏眼圆睁转过身来怒目回瞪他。
萧翊文淡然转过头去望向天际。
天空乌云密布，像是在酝酿着初雪。
他展开双臂，深吸了口凉凉的空气，漫不经心道：“我们府上的老内知能掐会算，说今年的雪比往年更早到些，也会比往年雪更多些。我家在城外有处别苑，占地又大，树木长得又好。每年腊梅开时，如云似霞，万岁爷都要微服过去赏景呢。回头等玉宏伤好了，我带你们去畅玩一番。”
玉容重生回来，自然知道这一年全冬无雪，创下了建朝以来的记录。
无雪意味着来年有旱灾，粮食绝收，民不聊生。
这一年的春节，万岁爷几乎是在煎熬中度过，连大年初一的朝会都不曾办，而是写下罪己诏，在天坛诵读，祈求老天爷饶恕他的罪过，降雪体恤百姓。
玉容叹了口气。
见她不说话，萧翊文又道：“听玉宏说，你从小最喜欢腊梅了。我家别苑种了上万株，你保准喜欢。”
萧翊文不紧不慢，继续试探。
玉容却是摇了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等到今冬下雪时，再约不迟。”
萧翊文没有逼迫，而是淡声问道：“你们以后有何打算？”
玉容没有反应过来其中的陷阱，道：“等二哥把伤养好，我想说服母亲，带上家里老小去往陇右。”
“去那里做什么？”
“陇右是爹爹一辈子征战的地方，我们都还未曾看过一眼。想来总觉得遗憾，过去看上一看，若能留在那里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把小嫂嫂和侄子留下，让他们一家团聚，也算是好的。”
她在筹谋后路，不把玉家人集中在京城，而是分散出去，以防走到最后灭门那一步。
萧翊文之前总是在怀疑，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无疑了。
玉容同他一样，都是重生回来的。
他有些激动，还有些忐忑，忍不住心头狂跳。
像是寻觅良久才找到知己，想要一吐而快，但是又满是担心，生怕遭对方嫌弃。
这样矛盾的心理，好久都不曾有过了。
他紧抿着唇，犹豫了半晌，刚准备张嘴的时候，就见赵大夫挎着药箱走了出来。
玉宏换好了药，因为体质好，伤口恢复得很快。
赵大夫也算自己人，笑着同他们告辞，不需人引路便急匆匆地往外走了。
玉宏在屋里高喊，让他们进去说话。
玉容提裙刚要迈门槛，却被萧翊文一把拦住。
玉容诧异扭头，却被萧翊文捂住嘴巴，半抱半拖着，挪到了一旁的书房。
啪的一声关上房门，萧翊文方才舒了一口气。
“我有几句话跟你说，不管听到什么，你都不要惊慌喊叫。”
玉容乌溜溜的大眼睛圆睁着，心道我才没那么傻。
可萧翊文一开口，便把她给震得晕头转向。
他说：“你也是重生回来的，对不对？”
玉容愣住，连呼吸都忘记了。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脑子，手脚麻木失去知觉，她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所幸萧翊文扶着她的腰，方才没有跌倒。
“我知道，你无需否认。因为……”
萧翊文定定望着她，一字一顿道：“因为我也是。”
他也是！
这怎么可能？
玉容脑子乱糟糟，好像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他，反驳他，可那些话在脑子里横冲直撞，没头没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今冬无雪，刚才我骗你说邀你赏腊梅的话，就是试探你的。
还有，上一世你死心塌地辅佐谢茂川，这一世正值新婚，却一门心思闹义绝，若非因为他上一世伤你太深，你断不会下此决心。
种种迹象早已表明，你是重生回来的，亦或你未卜先知，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对不对？”
萧翊文不是一个冲动不讲章法的人。
玉容此时想要反驳，也断然说服不了他。
玉容眼神闪躲，片刻之后仰脸望着他，迟疑半天方才问道：“你……是何时重生回来的？”
“你跟谢茂川成亲那日”，萧翊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赶到时，你……你刚被他扶上花轿。”
玉容心头不停地往下坠，隐隐作痛，痛苦地闭了闭眼。
倒不是为了她和萧翊文的命运逆转，而是有些事经历过后，哪怕出现了扭转的时机，依旧会让人胆战心惊。
只因为曾经体会过锥心之痛，重走的每一步，才会格外小心翼翼。
可是，眼下被萧翊文识破了身份，她从短暂的震惊抽离之后，又觉得心头微暖。
她和萧翊文都是曾经走过错路，并且付出惨痛代价的人。
这一世得以修正，完全可以相互帮忙。
尽管脸色惨白笑容惨淡，她依旧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萧翊文也笑了起来，不停点着头，楠楠说着：“来得及”。
挑明了身份，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自然了许多，两人仿佛都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正尴尬间，就听到玉宏扯着大嗓门呼号。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一前一后出了书房，去了玉宏的卧室。
“别喊了，隔壁柳侍郎家的狗都被你叫醒了。”
萧翊文取笑。
玉容笑容淡然，上前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萧翊文，一杯握在自己手里，在玉宏以为是要给他，并向她伸过去手时，玉容轻抿一口，自顾自喝了起来。
玉宏眨了眨眼，指着他们两个，高声斥责：“你们两个，有猫腻！”
萧翊文扭头看一眼玉容，但笑不语。神情嚣张，仿佛在说，有，怎么了。
玉容嘟嘴瞪玉宏，撒娇道：“二哥你别胡说，你才有猫腻。”
“我有猫腻，我全家都有猫腻。”玉宏面对妹子，始终厉害不起来，转而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谄媚道：“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