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花心病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乔氏还有闲心逗闷子，可见谢婉纭的命算是保住了。
玉容松了口气，略作思考，道：“那就先苦后甜，先说坏消息吧。”
“孩子没了，已经成型的男婴，一落生便没了气息。”
乔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可见是真心疼。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婉纭救回来了，顺道看清了徐家人。”
乔氏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叹了口气，道：“那日我过到徐府时，婉纭她只剩下一口气在，眼看着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徐家请的大夫连连摇头，说没了希望，只等我们母女见上最后一面，便要阴阳相隔了。
别人都放弃了她，可我不行，我是婉纭亲娘，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前头啊。”
乔氏激动得脸色胀红，眼里浮起水雾来。
“可是那支参起了作用？”玉容淡淡地问。
乔氏不迭点头：“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只一个念头，不管什么法子，我都得试一试才行。
我就把你给我那支百年野山参都给婉纭用上了，你别说，果真是好东西，喝了参汤，休息了一晚，婉纭便呼吸自如了。连大夫都说，真乃奇迹也。”
乔氏说得动情，探身一把握住了玉容的手，感动得涕泪横流。
“大少奶奶，你就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以后在谢府，鞍前马后，杀人埋尸，但凡你吩咐一声，我乔玉玲万死不辞，绝不说一个不字。”
活了两世，玉容还是第一次体会救人性命的快乐。
乔氏，上一世擦肩而过的人，这一世竟生出如此多的牵绊。
真是天意弄人啊。
玉容抬手在乔氏肩头拍了拍，宽慰道：“夫人和大小姐母女情分深厚，日后多珍惜，方才不辜负这番境遇。”
乔氏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神情既高兴又难过。
玉容又安慰了几句，无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类骗人的话。
乔氏擦干眼泪，稳了心绪，神情郑重道：“我想让婉纭和离。”
这才是她来找玉容的真实目的。
玉容抿了抿唇，不置可否，似乎有些为难。
乔氏气急：“我算是看透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年精挑细选的徐女婿，到头来也是一个大渣男。”
“他欺负大小姐？”玉容淡然开口。
乔氏本不想往外宣扬女儿的私密事，可事到如今不得不说。
她咬了咬牙，气鼓鼓道：“两人不过成亲七年，他就开始嫌弃婉纭了，一会儿说她生了两个女儿，没能延续香火；一会儿又说她娘家没根基，无法给他在仕途上助益。总之自己不努力上进，全是家里妻小的责任。”
玉容皱起了眉头。
上一世，谢茂川发迹之后给谢老太太做寿，玉容也曾见过这位徐女婿。
小鼻子小眼睛，一看就不是个大气正直的男人。
当时他一见谢茂川，卑躬屈膝，恨不得跪地帮人擦靴。
那股谄媚劲儿，玉容现在想起来还心头直犯恶心呢。
所以，在谢茂川发迹之前，徐女婿竟是如此对待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看清他的为人，也算是一件好事儿。”玉容垂眸，轻轻抻了抻膝头的裙褶。
乔氏一愣，心道：这姑娘年纪轻轻，说话做派总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天下精怪具逃不出她手掌的笃定感，实在违和。
她正失神，玉容抬头看了过来。
“和离并非小事，大夫人可想清楚了？”
乔氏一脸为难，道：“婉纭为人老实，这些年一直咬牙忍着，为的是两个女儿能有所庇护。可徐女婿把她的忍让当短处，不断地往家里抬人。今日买个贫家良妾，明日买个青楼歌姬，简直见一个爱一个，没个尽头。如今家里妾室横行，乱糟糟跟集市一般。”
“男人花心是病，如果不彻底治一治，只有等他躺进棺材里那一天才会消停。”
“谁说不是呢”，乔氏激动地附和，“原还想着，婉纭这一胎得男，总算可以堵住姓徐的嘴，也可以挺直腰杆把他那些莺莺燕燕给处理掉。可谁知，孩子还未落生，反倒被人算计了。婉纭也算是看透了，姓徐的早变心了，眼里只有那些狐媚子们，根本不管婉纭的死活。既然如此，及早离开那个家，免得再被人算计。”
这是母女俩商量好的结果，只是势单力薄，过来寻求玉容的帮助。
玉容皱了皱眉，“和离容易，两个孩子如何安置？徐家肯放大人，不代表同意大小姐带走两个孩子。婉纭她可舍得？”
乔氏一拍手，重重道：“正是呢，这便是我们为难的地方。我舍不得自己女儿在徐家吃苦，婉纭舍不得离开她的女儿们。徐家看准了咱们心软，以孩子为要挟。如此死循环，该何解？”
玉容慢慢品茶，并不急于帮忙出主意。
乔氏心里火烧火燎，索性走到玉容面前，提裙跪了下去。
“使不得，夫人快请起。”
玉容忙起身把乔氏扶起来。
乔氏泪眼汪汪望着玉容，哀求道：“我父母双亡，又守寡多年，膝下只婉纭一个女儿。她虽是谢家人，奈何谢老太太重男轻女，并不愿出头替这个嫡亲的孙女做主。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厚着脸皮求到你跟前的，还望大少奶奶看在同是谢家人的情分上，帮帮婉纭吧。
看在武安侯府的面子上，徐家必不敢与咱们硬刚，兴许能把两个女儿带出徐家，如此便完美了。”
她眼巴巴望着玉容，等着回复。
玉容叹了口气，曼声道：“和离并非良策，将来两个孩子议亲，很不经打听。”
“那怎么办，天下之大，竟没有婉纭一条活路可走了吗？”
乔氏涌出热泪，为自己的命运，也为女儿的命运，生出一股无力感。
“天地悠悠，日月高悬，作恶者如不受到惩罚，还有何文明可言，就看夫人和大小姐的决心了。根据大樑律法，宠妾灭妻者，徒两年。”
乔氏目瞪口呆，惊得捂住嘴巴，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让婉纭去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