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不可告人的污垢
赵秀心中充满了不耐，对于杨大力华的喋喋不休，他根本无意多费唇舌。
在他看来，杨大力华自认为的善意之举，无非是在杨大力仓的伤口上撒盐，全然不顾及这对于一个自尊心强的人来说，是多么深刻的伤害。
这种感觉，就如同方媛媛对他们的态度一样，表面上接受着所谓的“照顾”，实则心中暗喜，利用这份“好意”，享受着本不属于她的富足生活，贪婪地吞噬着每一丝利益，嘴角边不经意间流淌的油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与你这等妇人理论，纯属浪费口舌！”
杨大力华一脸不屑，眼珠一翻，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鄙夷，随即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离去。
赵秀身旁，赵毅静静地陪伴着，母女俩眼神交汇的刹那，无需言语，彼此的心意便已明了。那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默契，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了一场闹剧。”
赵秀望着宋念，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仍带着温和的笑容，“别介意，我马上帮你寻那牛角，之后我们去找李姑婆如何？”
赵秀与赵母同属一族，按家族的辈分来算，赵秀应当恭敬地称呼赵母一声姑婆。
宋念没有拒绝，心中牢记着赵凛离别时的嘱托，那关于人性复杂、世事难料的告诫，让她时刻保持着警觉。
一行人踏上寻找李姑婆的路途，赵毅也默默地跟在旁侧。
途中，他的思绪不禁飘向了被带走的杨大力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随手摘下的狗尾巴草。
“谁能料到，平日里憨厚老实的拐子叔，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赵毅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困惑。
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在赵家凹，杨大力仓一直以一副淳朴的形象示人。
尽管外界有关他与方媛媛之间的流言蜚语不断，但大多数人仍然相信，杨大力仓不至于是个狡诈阴险之辈。
男人们对于他与方媛媛的关系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帮助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是情理之中；女人们则更多地对方媛媛投去审视的目光，而非责难杨大力仓。
因此，在赵家凹，杨大力仓的名声还算过得去。
赵凛的突然行动，确实让整个赵家凹的人都感到震惊不已。
然而，对于这一切，赵秀却没有丝毫的惊讶。
她冷笑了一声，话语中透露出对人性深刻的洞察：“他与你小叔那交情，曾几何时，亲密得如同胞兄弟。小叔走了，他照顾小婶，这本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他把事情搞得如此难堪，自己也难辞其咎。”
杨大力华或许看不出端倪，但心思细腻的赵秀又怎会不知？她早就察觉到了方媛媛并非善类，过去常以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骗取同情，使得杨大力华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孩子的幸福，也要确保方媛媛母女衣食无忧。
每当想到这里，赵秀的内心便愤怒不已，对于那些虚伪的道德说教，在这现实面前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细算起来，方媛媛这些年从他们家悄无声息地拿走的，加上杨大力仓私下给予的，足以让一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哪怕是再多抚养几个孩子也绰绰有余。
“你还小，很多事情看不透。有些人表面看似和蔼可亲，内心却藏着不可告人的污垢。况且，你和杨大力仓之间又能有多少真正的交集？不过偶尔路上相遇的寒暄，而你高中生活忙碌，每月回家一次，又怎能深入了解背后的故事？”
赵秀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叹息，仿佛在告诉赵毅，这个世界远比他所见的要复杂得多。
赵秀的声音刚刚沉寂，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滔滔不绝，不由自主地侧目望向一旁静默如水的宋念，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轻声细语地道：“宋念，你看看我，一谈起这些事情就像打开了闸门的洪水，收都收不住。”
宋念微微摆首，眸中闪烁着细微的好奇之光，仿佛被刚才的话题所吸引：“杨大力仓与方媛媛之间的流言蜚语，在这赵家凹里闹得沸反盈天，他的家人真的就一点意见也没有吗？”
赵秀对于赵家凹的居民了解有限，杨大力仓这个名字，仅是众多村民中的一个模糊印象。
在她那零星的记忆片段中，杨大力仓确实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尤为记得，与杨大力仓的妻子仅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集体劳作时的偶然分配，两人被安排在同一小组里。
那位女子，动作敏捷，干起活来既快又准，每一项任务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她的外貌虽称不上惊艳，与方媛媛的娇艳相比稍显平凡，但那份朴素勤劳的美，却是田间地头一道独特的风景。
方媛媛则不同，无需亲自下地辛劳，更有身为大队长的大哥护佑，心中对她们母女抱有一份因往日亏欠而生出的怜悯。
以至于即使方媛媛整日无所事事，杨大力仓也不过是偶尔口头抱怨几句，到了分配粮食时，仍然会毫不犹豫地为她们母女提供生活所需。
相比之下，那个默默支撑起整个家的杨大力仓妻子，脸庞上的皱纹似乎更加深刻，生活的重压让她显得更加沧桑，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几乎是每一位农村妇女难以逃脱的命运。
提到这里，赵秀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语气中带着几丝无奈：“陈桃这个人啊，她的思想和多数人的确不太一样。”
宋念闻言，眉头微蹙，显然对于这个“不一样”心存疑惑。
赵秀接着解释：“实际上，陈桃并不渴望与杨大力仓共度余生。她本就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女子，曾经有个未婚夫，却在婚礼前夕遭遇不幸，被野猪所伤，从此与幸福失之交臂。村子里的人们因为她未婚夫的离世，都将她视为不祥之人，避之唯恐不及，甚至连她的娘家人也对她冷眼相待。”
“那时，杨大力仓因为腿伤而落下残疾，家中条件拮据，正好陈桃的婚事要求不高，两家人便草草地促成了一段婚姻，说到底，都是出于无奈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