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家议亲
虞府正屋的堂上，虞父、童氏还有昌宁郡主都一一坐着。
虽然虞父和童氏才是主位，但客是昌宁郡主、侯府夫人，这主位也显得战战兢兢了。
按道理来说，沐阳侯府能看上他们虞府的姑娘，那实在是他们虞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可虞幼薇和六皇子的婚事还摆在那里，虞父实在不敢一口应承下来。
其实女儿嫁给哪方他都不吃亏，但他哪方都不想得罪。
皇子侧妃是要过皇家明面，上皇家玉牒的，只是到现在六皇子也没上报的意思。虞父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但又怕现在答应了沐阳侯府，六皇子那边事后会发难。
“实不相瞒，郡主能看上小女幼薇，是幼薇的福分。只是内子还在时，与宫里的贵妃娘娘说了玩笑话，定了小女与六皇子的婚事。”
“这一女不嫁二夫的，实在是叫下官为难啊。”
昌宁郡主来之前还没听过虞府的大小姐和六皇子有婚约，但从虞父的嘴里的“玩笑话”三个字，她大概也明白什么意思了。
这虞家人是把难题抛给她了，若侯府真心实意求娶，就得为虞府解决这件事。六皇子是娶了正妃的，这虞家大小姐倚靠着康贵妃这层关系进府应当是个侧妃。
不过只要皇家没下旨，那一切都好说。
昌宁郡主思索道：“虞大人不必多虑，既是玩笑话，想必当不得真。”
“听说虞小姐今年已经十七了，虽说是为生母守孝耽搁了三年，但到底已经这个年纪了，总不能为了这么一句玩笑话一直拖下去。”
桂嬷嬷适时开口：“虞大人、虞夫人，别怪老奴说句难听的话。我们侯府的世子想要在这京都里娶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之所以看上虞大小姐，便是听说她知书达理、温婉孝顺，这才不顾门第地来虞府提亲。”
“二位之所以如此犹豫不决，是对我们侯府有何不满吗？”
这一对主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该敲打的敲打了，该提醒的提醒了，虞父哪还敢说个“不”字啊。
“玩笑话”三个字虽然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但六皇子要是一直就这么拖着他也没胆去问，侯府的提亲他也不敢拒。
“不敢不敢，幼薇能嫁进侯府做世子夫人是我们虞家高攀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不满？”
虽说昌宁郡主心中和虞父想得差不多，但嘴上也不能真这么说出来，“都要成亲家了，就没有高不高攀这一说。二位既然同意了，那便把良辰吉日定下来吧。”
“八字我已提前叫人合过，至于吉日我观摩着四月初二这日甚好，宜嫁娶，诸事皆宜。”
虞父见昌宁郡主这做派真不像是来商量的，更像是来通知的，她把什么都备好，只需自己点个头就行，“四月初二？这半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啊。”
桂嬷嬷一脸“到底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喜事自然是宜早不宜迟，我们侯府迎亲自然是什么都备好了。”
“你们虞家是嫁女儿，这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准备了。”
昌宁郡主见说得差不多了，也不多留，“这聘礼单子我便放下了。”
“虞大人请放心，我们侯府不会亏待了你的女儿。”
虞父见她起身要走，也忙起身相送，口中应道：“是，是，是！”
虞父和童氏一起送昌宁郡主出去，侯府送来的聘礼堆满了虞府的小院，卢之行这时突然从一旁窜了出来，叫了声“母亲”“虞大人、虞夫人”，然后乖巧地站在了昌宁郡主身边。
昌宁郡主看着虞家二老的神情，也是尴尬至极，“我这孩子是与我一同来虞府提亲的，可进了府上，许是害羞，又不敢随我一同见二位了。”
虞父和童氏都听得出来，这是现扯的话，但也只是跟着附和了几句。
出了虞府后，昌宁郡主的脸就垮了下来，卢之行正沉浸在自己痛失所爱的心情里，也没顾上自己母亲。
把沐阳侯府的人送走后，虞父和童氏重回到院中，都看着这满院的聘礼，心中各有所思。
虞父百思不得其解：“你说说，这沐阳侯府是什么身份，就是寻常人来上门提亲，也不是这么个章程吧。”
“一副巴不得今日就把幼薇娶回侯府的模样，她不像是来娶儿媳妇的，倒像是碰见了什么事不得已糊弄我们，拿幼薇去挡灾的。”
童氏对虞幼薇不管是嫁侯府还是嫁皇子，心里都是嫉恨不已。她可惜只生了一个儿子，若是有个女儿，这两样好事都落不到虞幼薇的头上。
听到虞父提起祸事，她巴不得是这般，方如慧毁了她儿子的婚事，那方如慧的女儿的婚事也该毁了才好。
“老爷，平日里也不见你对大姑娘有多上心，现在倒像个慈父般为她考虑了。”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幼薇怎样我不担心，她只要嫁得好能帮衬着虞家就行。可我现在就怕，真要是祸事会连累我们虞家。”
虞父说着，懒得再理她，甩袖就走。
童氏觉得也是，连忙跟上了他。
两人回到前堂时，虞幼薇正站在之前昌宁郡主坐过的椅子旁边翻看着侯府的聘礼单子，“父亲答应侯府的提亲了？”
这件事上虞父对她是有点心虚，可虞父更见不得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哪像个女儿，眼里是半点没有他这个做父亲的。
“儿女的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旁人家的女儿那是事事听从父母的，只有你，巴不得所有人都对你百依百顺。”
“你好好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个女儿家的模样吗？”
虞幼薇其实挺搞不懂她父亲的，她只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却也能惹得他发了如此大的脾气，就好像自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父亲不必生气，女儿只是想问父亲，既然答应了侯府的提亲，那六皇子那边怎么办？”
虞父之前是想把这事丢给昌宁郡主的，可是昌宁郡主不接茬，他又能怎么办？心里这股气又指着虞幼薇发作了，“都怪你，本来六皇子都不知道这事儿的，你非要去找他，非要把这事说出来。”
“是呀，”虞幼薇阴阳怪气地说，“我要是不去找六皇子，父亲你就要做主顺着大夫人的意思把我嫁给她的侄子。”
“童家的子弟是能比得上六皇子，还是能比得上侯府世子？”
“女儿也是为了我们虞家着想，大哥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妹性子跳脱，那些个夫人啊都不喜欢她这样的。”
“女儿若是再嫁的不好，那虞家真是半点指望都没有了。”
虞父被虞幼薇的话狠狠一噎，也说不出什么反驳她的话来，但他好歹是虞幼薇的父亲，是虞府的一家之主，“六皇子是你招来的，你自己解决。”
虞幼薇拖着长音敷衍地道了声：“是！”
童氏在虞父走后，朝虞幼薇要聘礼单子，“大姑娘真是好福气啊！”
虞幼薇将单子递给她，“我也觉得我是好福气。
“劳烦大夫人为我置办嫁妆了，虽说我们虞府这点家底是比不上沐阳侯府的，可也别叫人看了笑话，连累得父亲面上无光。”
童氏知道她这是点自己别在她的嫁妆里动手脚，气得将单子扯了过来，咬着牙道：“大姑娘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嫁，少操心这些琐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