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湘军其后
曾国藩佝偻着身躯惨然一笑道:“有过,若当年骆秉章能力保省城不失,或可保留恢复天下之本,当年贵部袭破省城,老夫已知可能会有今日之下场,但后来洪杨二人出镇省城,胡乱施政,老夫才又看到了希望。若这太平天国一直便是洪杨二人主政,老夫不会到此地步。”
湘军众人都知道自己的结局,到都是硬气得很,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出言哀求放过自己,众人谢了一回之后,便由侍卫们带回牢房去了。
萧云贵赞道:“先生心中最后还是良心未泯,不愧是湘中名士。”最后看着其余人等道:“好了,朕今日只是想见见诸公,诸公多年来与我天国为敌,虽然做错了许多事,但湘军自成一军,能在江南独抗我天国大军数载,的确有过人之处,诸公放心,你们手下的兵将家人朕会好好安排,不必牵挂。”
洪韵儿摸着鼻子道:“你不怕孩子长大之后找你报仇?”萧云贵笑道:“自从起兵以来,我杀了多少人?要找我报仇的多了去了,我会怕一个小孩子?而且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萧云贵点点头又问道:“听闻清廷退位让国之后,有人劝你自立,为何没有自立?”
萧云贵又惊又喜的接过公文道:“怎么这般快?昨天不是才传来消息说大军围困了尼布楚吗?穆拉维约夫这人小心谨慎,怎么会轻易上当?这么明显的围城打援他看不出来么?”
后来经过数月的审理,湘军诸将的罪过一一被查明,曾国藩被判了死刑,但最后因为有主动归降的情节,被改判无期徒刑,在天国定国第三年上病死狱中。郭嵩焘被判二十年徒刑,但最后在狱中表现良好,五年后释放,后郭嵩焘以六旬高龄参加天国政务员考试,被录取后一直在教育部任职,直到八十多岁才安然去世。曾国华等人也都被判处无期或有期徒刑,经过数年牢狱改造之后,大多都释放回家,一些人也向郭嵩焘一样又为官,一些人则回家终老。而那些当初不愿投降而弃官归隐的,数年间也是逐渐被抓捕归案,这些人大多都被判了死刑,因为他们没有曾国华、郭嵩焘这些人的主动归降情节。
曾国藩苦涩的一笑说道:“今上恩典,曾某拜领了。”
萧云贵赞道:“文正公虽然你兵败,但也不失为一代雄杰,可惜你在与我天国作战之时,所统湘军便是最为凶恶的一支,当年破衡阳时,你与陶恩培约定放归我太平军兵,但后来又背信弃义,袭杀我军兵。后来又派兵入广州,残杀数万天地会起义军民百姓。这些恶行却是不能赦免的罪过,你还有何话可说?”
萧云贵转头看向郭嵩焘道:“郭先生当年和朕就在长沙城中认识了,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十余万湘军中,有一半的军兵被遣散回家,他们大多数都是不愿意再当兵的,另一半愿意当兵的经过挑选之后,充入了各个地方的军队之中。大部分继续当兵的湘军其后在福建、广州等地抗击英法联军,这些湘军作战勇猛,特别是广州一战,三千湘军健儿死守虎门炮台,最后全部殉国,但他们为大部队聚歼登岸之敌争取了时间,使得广州战役大获全胜。后来天国定国十年的时候,湘军的一支还参与了干涉日本倒幕的战争,在攻占倒幕派大本营大阪之后,这支湘军在那里烧杀抢掠三日,倒是很有历史上湘军攻破天京后的做派。从此,湘军的威名令中外军队都闻风丧胆。
曾国藩答道:“为我一家之荣华富贵,搭上湘地万千军民性命实属不智、不仁之举。”
处理完湘军诸将之后,萧云贵回到东暖阁内,洪韵儿一直站在帘子后面偷看,看到他进来之后叹道:“想不到一代雄杰就这样被我们处置了。”
曾国藩微微嘴角一抽道:“荣禄虽犯大罪,但稚子无辜,还请今上高抬贵手。”
可别布托夫没料到太平军是早有准备的,谭绍光以一万军队辅以数万清军降军、朝鲜、日本仆从军围城,四万精锐的步骑军都在石勒喀河以西地域布置埋伏。当别布托夫的哥萨克骑兵开始渡过石勒喀河的时候,太平军对这支俄军实施了突袭。结果就是三万俄军骑兵被挤压在狭长的石勒喀河岸边,难以发挥其速度特长,而悲惨的被包围、射杀和歼灭,别布托夫本人也在受伤后被俘。值得一提的是哥萨克骑兵甚是凶悍,三万人当中竟然战死了两万四千多人,最后受伤被俘和投降的不足六千人。而穆拉维约夫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向别布托夫发出任何提醒,这支俄军就被歼灭了。
萧云贵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惊慌,朕不会对一个稚子做什么的,朕听闻此子自幼聪慧,想把他接进京城来照养。”
左宗棠进到屋里面露喜色的说道:“皇上,尼布楚大捷,三万俄国哥萨克骑兵在尼布楚以西的石勒喀河西岸被全部歼灭了!”
看完战报之后,萧云贵抚掌大笑道:“这支讨厌的骑兵歼灭之后,穆拉维约夫的末日也就到了。”李开芳却道:“皇上,还有一个坏消息,英法联军主力舰队已经在七天前通过了马六甲海峡……”
荣禄之子后来被接到京城和他母亲一起居住,后来萧云贵将他认作义子,取名萧有义。萧有义自小便被萧云贵接入宫中和他自己的儿女一起上学念书,对于他父亲的事迹,在此子懂事之后,萧云贵便没有隐瞒他,都一一和他剖析明白。萧有义得知父亲当年的叛国之行后,大哭了三天,而后出行游历西欧诸国,成年后归国,一直在外交部担任要职,终其一生都平安渡过。而曾纪静最后也没有再改嫁,晚年回到湘地老家终老。
萧云贵摇摇头道:“他们逆势而为,是自取灭亡。”洪韵儿嗯了一声道:“荣禄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萧云贵道:“虽然思玄死了,但这孩子总算还是他留下的,他们母子两人我们自当是要好好照顾的。”
夫妻俩正在屋内商议荣禄孩子都事,左宗棠和李开芳一同道来,萧云贵虽然放权给了内阁,但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左宗棠还是会主动前来请示商议,这是习惯使然。
洪韵儿点点头道:“是啊,这个孩子也很可怜,从小没了爹,而且荣禄的罪行是天下皆知,这孩子将来要背负一个卖国贼儿子的名声活下去,的确很可怜。只有我们把他们母子接京城来照养,才有可能把他照顾好、教好的啊……”
萧云贵哦了一声看着公文道:“原来谭绍光把别布托夫给俘虏了,难怪知道的这么清楚。”
谭绍光的奏捷公文上说得很清楚,原来这支三万哥萨克骑兵派往东方战场之后,一直在赤塔等地活动,他们时而南下蒙古之地袭扰,最近别布托夫指挥这支军队开始往尼布楚方向运动,意图袭扰东北之地,就在他们启程的时候收到了尼布楚被围的消息。别布托夫当年指挥一万八千俄军就大破土耳其六万军队,而且孱弱的蒙古骑兵也给别布托夫一个错觉,那就是东方的军队战斗力不会比土耳其奥斯曼帝国要强多少,于是他轻兵冒进,率领三万哥萨克军队直接开往尼布楚,希望在城下歼灭太平军。
曾国藩摇摇头道:“成王败寇,无话可说。”但跟着他深深一揖道:“但恳请今上看在我等湘军一干人等还有主动归降之功,赦免我等家人之罪。”
郭嵩焘摇头道:“阶下之人,何谈风采?”萧云贵问道:“当年左宗棠曾经在狱中和你有一番对话,他说他不是从贼而是从龙,今日这话已经实现,先生以为如何?”
本来萧云贵是不会亲自面见这些人的,因为见不见他们都已经有了最后的归宿,自从北伐开始之后,萧云贵并没有用任何特权去干预任何人的命运,(杏贞是个特例,她因为身份特殊,最后太平天国刑部(现改为司法部)最后特赦了她和载淳的罪过,)但最后他还是决定见一见,只是想听一听曾国藩还有什么话说。
左宗棠捻着胡须笑着说道:“要怪只能怪俄国人自己,他们的皇帝并没有让穆拉维约夫完全指挥这支精锐的哥萨克骑兵军团,而是由一个叫别布托夫的将领指挥,听闻这个人在此前与英法克里米亚战争中曾今率领一万八千俄军就歼灭了六万奥斯曼帝国的军队,算是一个名将,因此俄国皇帝委任他指挥这支军队。”
郭嵩焘苦笑道:“季高眼光比郭某毒辣,我无话可说。”萧云贵嗯了一声道:“可惜先生是湘军首脑人物之一,也只能听从国法处置,否则以先生的才干,倒是还能再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的。”
萧云贵让他们站起身来,曾国藩在郭嵩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萧云贵看了看这个略显苍老的人物后问道:“公当年发布檄文起兵之时,可有想到过会有今日?”
郭嵩焘惨然一笑道:“历来改朝换代,前朝之臣必多死节,但我之死却是为了救湘地百姓,死的值了。”
萧云贵看着殿上跪伏着的一干人等,联想到后世历史上正是这群人亲手埋葬了太平天国,但现在他们却臣服在了自己脚下,心中说不出的一种快慰感来。但很快他看到曾国藩那略显佝偻的身躯和花白的头发,却又有些心酸起来。从一开始的一个个历史人物被自己踩在脚下开始,萧云贵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豪情,但随着倒下的人数越来越多,他开始麻木了起来。
萧云贵点点头道:“这点你放心,我太平天国一向按律法行事,不会连坐家人。湘军之中,我们不会滥杀一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听闻荣禄和你的大女儿成婚后有了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