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牵手
人多力量大，帐篷逐渐在广场上撑起来，优先将老弱妇孺安排了，当程烨枫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在广场上环视一圈，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触及到金善玲身影，灯光下，她微微地弯曲着身体一手拿着消毒棉签一手轻抚着一小女孩的脸，给她处理额头的伤。几缕头发从额前自然地垂下，半遮着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摆动，金善玲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和美丽。
程烨枫快步走过去。
刚把小姑娘的伤口处理好，身边突然走近一个人，金善玲抬眼看清来人，便道：“帐篷都搭好了？”
“嗯！差不多了。”
“那你去休息吧！”金善玲说。
之前自然垂在额前的几缕头发在她起身的时候又回到两颊，但有几根被她的长睫毛挡在了原地，看起来是那么的慵懒，也许是这两晚都没有睡好的缘故，面色还带着几分憔悴。
程烨枫目光寸步不移地看着金善玲又向她走近一步。片刻，伸手将她额前的头发抚向一边，“我带你去休息！”
那动作极其自然也极为亲密，以至于金善玲那略带憔悴的脸上又泛起一丝红晕。羞涩不过片刻，金善玲脸上的表情转为震惊。原因是她看到程烨枫手腕上一条明显的口子。
“你受伤了？”她握住程烨枫的手，仔细地看着，猩红的伤口在程烨枫白皙的皮肤显得尤为突兀。从结疤的状态来看，应该是还在凤溪客栈那会儿受的伤。
金善玲看着比自己受伤还难过，头也没抬盯着伤口问他：“很疼吧？”
“没事，不疼！”程烨枫依然看着金善玲答道。
听到程烨枫的回答，金善玲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侧身从旁边的工作台上拿过创面消毒喷雾，拧开盖对着程烨枫的伤口按了三下按压喷口，一阵清凉夹杂着微微的刺痛感在伤口处蔓延开来。随后她又取了两根棉签将多余的消毒液体擦掉。
她的温柔和专注如同一杯醇烈的美酒，让人喝上一口便上了头，然后坠入温柔乡，从此不羡鸳鸯不羡仙……
一阵清脆的来电铃声打断了程烨枫的思维，他收回黏在金善玲身上的目光，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接道：“妈，这么晚了还没睡？”
……
“我没事！”
……
“明天就回去。”
……
“我知道，你放心！”
……
“妈，我有事想跟您说。”程烨枫说着，又看向金善玲，她将医用品收好后归还到临时搭建的工作棚中。“妈，我想结婚了。”
……
“不突然，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妈，她真的很好，对我也特别的好，她一定会是一个特别完美的儿媳和人生伴侣的，你相信我！”
……
“照片儿一会儿发给您！”
……
“我还没跟她说呢！”说完这句，程烨枫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垂眸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他抬起受伤的那只手，刚才被握着的触摸感到现在也无比的清晰，它远远地超过生理上的疼痛感。他知道这是他很喜欢的感觉。
自他们再次相见后，他对金善玲的好不仅仅只限于小时候的那些情怀，更多的是男女之间的那份爱慕，他知道自己有些事做的过分明显，但并没有感觉到金善玲对自己的行为表示反感。这样是不是代表自己还可以再靠近她一点呢？
当他踹开门看到金善玲的模样时，他的心真像刀子划过一样疼，他不知道在过往的时光里，她究竟是以怎样的一个状态在面对生活，那些充斥着魑魅魍魉的噩梦是不是只是偶尔一次，或者是说刚好赶巧被程烨枫给碰上了？他最希望的是后者。
可是，金善玲床头柜上的那盒药却在程烨枫的脑海里翻江倒海，像是在昭著着自己的“功勋”，也更像是在提醒着他你所在乎的人过的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好。
此时说他冲动也好，不理智也罢，他是真的想结婚，想和金善玲结婚。他想照顾这个人，想一生一世地照顾她。过去的他不曾参与，但未来的每一天他都想和她一起拥有。
他放下手臂，抬头看向金善玲所在的方向，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指着手机里的内容笑着跟金善玲聊着什么，那人对金善玲的目光是专注和欣赏的。
电话那头易臻还说着什么，程烨枫打断道：“妈，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忙。空了给你电话……好！一会儿发给你。”
挂断电话后，程烨枫快速走到金善玲身边也不打断两人的谈话，定定地看着面前那个男人侃侃而谈。
对于这个突然走近的年轻人用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眼神直视着自己，那人便收敛自己的神色，疑惑地和程烨枫对视。
他看到来人长身玉立，容貌绝佳，那如朗星般的眸中略带笑意，温柔中却带着锋芒。他距离金善玲不过咫尺，无不透露出“此花有主”的态势。
金善玲侧身对程烨枫道：“好了？”
程烨枫敛了敛锋芒尽数的温柔转向金善玲：“嗯，我们的包呢？”
“在那儿呢！”金善玲指着工棚里的简易桌道。
程烨枫当然知道包放在哪里，因为一开始就是他放的。至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问一句，那勉强可能解释得过去的就是程老师贵人多忘事了。
程烨枫没再说话，轻轻一点头后便去拿包了，他将自己的包背在肩上，一手又拎着金善玲的包，再次走到金善玲的身边时，又牵起她的手后跟那陌生男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也算是告辞。
今天这一天的亲密动作也数不胜数，金善玲好似习惯了似的，任由程烨枫牵着她直到广场边的一个露营帐篷前。
“你就睡这儿吧！”程烨枫拉开帐篷拉链，将包放在一角道。
“那你呢？”金善玲问。
“我就在这儿陪你。”
对于这个“我就在这儿陪你”金善玲不予评论，但她是一个马上就步入30岁的人了，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怎么到程烨枫这儿她就变成一个小孩似的呢？
她不再说话，脱掉鞋就往帐篷里钻。她听到程烨枫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只见程烨枫拿起手机食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拇指飞快地在屏幕下方挥动了几下，发完消息又将手机收起。
他转过身看到金善玲坐在帐篷内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便蹲下来到：“怎么不睡呢？”
“我睡不着，你坐过来吧！”金善玲本想说聊会，但聊什么呢？旁边帐篷内还有人休息呢！
片刻，程烨枫也脱了鞋到帐篷里和金善玲并肩坐下。他从背包的夹层里摸出一个mp4又找出耳塞插到上面，把一只耳塞塞进自己的右耳，待调试好音量后取下耳塞对金善玲说：“给你听点催眠曲！”说完便将耳塞塞到金善玲的耳里。
一曲古风意蕴悠长直击金善玲的耳膜，撩拨她的心弦。
微信提示音在狭小的空间内显得异常地突兀，程烨枫拿着手机将它调成静音，然后拇指任然快速地在屏幕上移动回复信息。
金善玲双手抱于膝前，望着帐篷外夜空里的点点繁星，思绪也随着瞟到九霄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金善玲被一阵手机振动声给弄醒，她缓缓地睁开朦胧的眼，天已微亮，广场上已有少量的走动声。程烨枫说给自己听点催眠曲，除了有一首清唱童音版的《虫儿飞》以外，其它是真的适合在失眠的时候听。金善玲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怎么躺下被人温柔地盖上薄毯的。
她偏头朝着振动的声音望去，映入眼眶的却是一副俊朗的面孔近在咫尺。那人肤白，乌发，剑眉，虽是此刻被暂时隐藏起来的星眸无法散发其华，但那长且浓密的睫毛却不能让人忽视。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线条过于流畅鲜明，是一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侧颜。
程烨枫双手枕着头躺在金善玲身边，许是睡得晚，手机振动声都没叫醒他。金善玲看得似乎有些入迷，于是有些不舍得叫醒他。
她想起小的时候，程烨枫整天喜欢粘着她跟她很亲近。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喜欢粘着自己照顾自己。都说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可是望着近在咫尺的程烨枫，金善玲竟生出一种错觉，他们就是这么一起长大的，从未分开过，时间并没有将他们之间的感情挥发掉。
她知道自己昨晚听的那首录制的音频《虫儿飞》其实就是当年自己唱给程烨枫的，这是当时她最喜欢的一首歌。昨晚她听到时确实很意外，这小子居然一直保存着这首歌。也正因如此，一股莫名的心烦又缠绕在她心头……
一阵清新的钢琴曲突然在帐篷内响起来，是金善玲的手机闹铃，她转过头将摸到自己的手机将闹铃关掉的同时程烨枫也醒了。
“你醒了。”程烨枫还睡意朦胧，哑声问，“几点了？”
“刚6点。”金善玲又转过头看着程烨枫的侧颜说。
“6点了，睡过头了。”程烨枫睁开眼，将枕着头的双手抽出来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又捏了捏自己的鼻根。之后又转过头和金善玲对视，道：“昨晚睡得晚，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习惯这个时候醒了。”金善玲说，“刚刚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
程烨枫这才拿起手机看到未接来电，是易稼轩打的，程烨枫按了回拨键。
刚接通不等程烨枫开口那头便说：“刚刚打给你不接，现在才回给我，让我猜猜……”
“说事！”程烨枫不给他八卦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
“好！”易稼轩不以为意地将好字音节拖了很长，将本要出口的八卦咽了回去，一派正经地说：“我去绵州办点事，回来时候顺路接你们，把你具体位置发给我。”
“嗯！”
“那我就不打扰你谈情……”易稼轩狗改不了吃屎地又准备开始八卦。
“路上注意安全，挂了。”不等易稼轩说完，程烨枫便说道，一点不留余地的挂了电话。
当程烨枫跟他妈说自己想结婚的想法后，易臻虽很意外但也深知自己儿子并不是一时冲动，从他的语气中她能感觉到程烨枫的认真和急切。不过，既然儿子都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怎么不跟女方先商量一下，落实了再跟自己提这事呢？那女孩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让一向成熟稳重的儿子显得如此急切呢？这就有点让她放心不下了，以为自己儿子出了什么事，于是，赶紧给侄子易稼轩打了个电话问情况。
在没有和程烨枫通气的情况下，易稼轩也不敢乱说，毕竟就他们跟金善玲这关系，说出来家里老年人同不同意另说，心里能接受才是关键。于是便在不提姓名和家庭情况下将金善玲狠狠夸赞了一番。
易稼轩也真是佩服程烨枫，还没把人追到手就敢这么跟家长提结婚。这不是给自己调侃他的好机会吗？不损他几句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谁！
于是他又发信息给程烨枫：“这就急不可耐了？”
程烨枫回了一串句号。
“你没事吧？”
程烨枫又回了一串冒号。
易稼轩又编辑一条:“我也好想结婚啊！”按了发送键后禁不住笑出了声。
这次程烨枫没再回复标点符号了，“那你可得在你那群花丛中好好选一选。”
没等易稼轩回复，程烨枫紧接着又一条信息：“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结婚了，毕竟婚姻是一夫一妻制，你不适合！”
程烨枫在损易稼轩的路上是很有一套模式的，从小就如此。
易稼轩心想假如程烨枫在身边，真的有想跟他干一架的冲动。
不过干架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毕竟小时候都没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干过架，况且，现在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这不就是他们两兄弟的日常相处模式吗？
易稼轩无奈，只好简单又粗暴地回一个字：“滚！”
程烨枫不再回复。
易稼轩：“昨晚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不能先跟我通个气？小姑问我我都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不理智，人都没追到手，就跟你妈说你要结婚了。难怪小姑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理解不了！”程烨枫答道。
“是是是，我理解不了，我就不明白了金善玲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
“我也想知道！”
……
晌午时分，易稼轩开着新商务车顺道将接程烨枫和金善玲接回。
路上金善玲一个人坐在后排，没怎么说话，倒是易稼轩废话忒多。
“老同学，我问你个事啊？”
“嗯！你说。”
“就昨晚我小姑打电话问我小枫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易稼轩刚说个开头就被程烨枫一个眼神打断，易稼轩对程烨枫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分寸后又接着对金善玲说：“哎！你知道他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吗？”
“嗯，知道！”
“哦，知道啊！那这关键的问题呢就是人家女生不知道我这弟弟的心思啊！”易稼轩从中央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金善玲，见她一脸认真的听着。又继续道：“我这弟弟吧，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会追女孩儿。我都跟他说了很多次了，要跟人表白，可他呢看着人家就犯怵，真是不可救药了！”
“像你这样就好啊？！”程烨枫冷不丁的说了句。
“我哪样了啊？我碰到真爱的时候还是很专一的。”易稼轩一本正经的说，停顿片刻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又补充道：“唉！不是，这不正讨论你吗，怎么就又说到我了呢？”
“继续刚才的话题啊，老同学，你觉得我这个弟弟人怎么样？”易稼轩问。
“有你这样当着人的面儿问的吗？”程烨枫不满道。
金善玲看了前排两人一眼简言意赅道：“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前排两人讶然，程烨枫抬眼从中央后视镜中看着金善玲，她一脸平静和认真。像是不经意的自然流露的赞美。
程烨枫将视线收回依旧平视前方，嘴角明显地微微上扬，脸上的绯色很快蔓延到耳根。易稼轩看了一眼程烨枫笑了笑然后又带着几分认真和几分调侃的意思重复了一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旅行确实可以改变很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