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成婚（上）
裴鸾仔细打量着裴玺仪，瞧着没有消瘦才放下心来。
“如此，你是真心要嫁给那魏郅？”
裴玺仪依偎在皇后身旁，小女儿情态暴露无遗，“嗯，我是铁了心要嫁给他的。”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皇后姑姑，“姑姑，你会喜欢他的。”
裴鸾瞧见了她眼里的坚定，有些无奈，“最要紧是你要真心喜欢。”
“可……他的身子”裴鸾还是有顾虑。
“姑姑你放心，他的身子好：着呢，外面都是谣传，我哪里会给自己找一个病殃殃的夫君呀？”
裴玺仪说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心虚，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魏郅的身体现在康健得很，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这样的情景，就跟当初她一定要嫁给崔杼是一样的，所以裴鸾听了她的话，心也没能完全放下。
只一点，她们俩很像，一旦认定了什么，任谁说些什么，也无法改变，就是这样走到底的性子。
裴鸾原本是想从皇室宗亲中择一位品性温良的子弟，不叫裴玺仪被人小看了去，余生自也无忧。
“姑姑，他真的很好，之前我让他研读《男德》，他也欣然答应。”
“啊？”裴鸾一时也没能反应过来，“《男德》是什么？”从来只听闻《女德》之类。
“哦，那是我自己编撰的。”
裴玺仪说话半真半假，她的确有写，不过她没敢拿给魏郅看。
裴鸾这才露出许久不见的笑来，“你如今怎多了这么多的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过听起来不错。”无论怎样，她都会纵着。
“成婚之后，跟他一起来见见我。”
裴玺仪笑着答应，听裴鸾的意思，她这关也算是过了。
裴仪苓心细如发，一眼就看出那腰间挂着的香囊有些不对劲，那样的针脚，怎会叫虞珩愿意戴上？
除非……除非是心仪之人！
想通这点后，裴仪苓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连带着脚都有些软，幸好身边有女使扶着，才不至于闹出动静来。
虞珩没看出什么端倪，行过礼后，就要离开。
“虞家表哥，”却被裴仪苓叫住。
虞珩虽不解，可还是停下，“四表妹是有何事吗？”
“我……”声音都微微发着颤，好不容易调整好，她脸上努力装着不被人嫌疑的笑，“我看你腰上挂着的那香囊很别致。”
虞珩低头看去，他倒不知这位四姑娘眼睛这般尖，“四表妹说笑了，是一位好友相赠，她不擅针线，可算是一番心意，故而不忍心丢弃。”
“哦，原是如此，那是应该的。”裴仪苓此举已然是出格，不便再多问。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
红妆数里，载满嫁妆的车马都绑上了镶金红绸，礼乐鞭炮声中，喜庆的婚队有条不紊地前进。
而在裴玺仪的婚房里，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妆面已经完成，此刻正在“上头礼”，由裴虞氏亲自给女儿梳头。
原本这是二婚，本简而化之，一切随简就是，可夫妇俩的意思是，又不是什么丢人之事，该隆重的地方就要隆重。
且要越隆重才好。
因着正好遇到裴玺仪的大婚，所以归来的姜氏，显得无人问津。
街道上已挤满看热闹的平民百姓，所有人都想挤到前头，都好奇那位深入简出的魏国公次子是何模样。
又好奇是何缘故叫他求娶这和离之女。
裴虞氏这次没有哭，更多的是高兴，家中姊妹们也都围在外间，第一次出嫁，是作为长兄的裴元毓背着裴玺仪，这一次，这差事被裴元煦讨要了去。
黎书吟和卓妙妗等人也都来了，她们身上带着任务，等会新娘出门时，可要伴她左右，带着她踏过火盆，交到新郎官的手上。
“来了来了，姑娘的花轿到了。”
裴玺仪轻轻捋过面前的流苏，完全没有羞意，反而是一脸迫不及待，“哎呀，新娘子可不能这般恨嫁啊。”
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裴玺仪这才稍微有了一些含羞，“我是担心误了良辰吉时。”
四房裴王氏也忍不住打趣，“放心，可误不了。”
裴仪悦和裴仪锦两个妹妹是真心替长姐高兴，裴仪嫣的笑就含蓄了很多，裴仪苓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裴仪姝不喜欢凑这热闹，早早地跑到外间去，今日宾客众多，也是结交的好机会，她可不愿意待在这。
两个弟弟也是候在这，等会也替长姐送亲。
大红花轿前，新郎官身穿大红直裰，修长身姿笔挺坐于白马之上。
精致得如同玉像的青年常年穿着一身银白的长衣，疏离的很；今日一身喜服，倒是衬得他色艳独绝，引人瞩目。
看热闹的人随着队伍行进有增而无减，到了门前，花轿队伍暂停，前头望门念祝洒豆果，小儿争抢讨吉利。
更有人拦在门口，不叫魏郅轻易就接了新娘去。
“可不能故意太过为难他，出些简单的题目就是了。”
裴元煦可打算好好要给这个未来的妹婿来个下马威，可妹妹已然发话，他只好放他一马。
不过作为兄长，给他交代提醒几句，是必然的。
黄昏吉时到，司仪在外唱“新郎进门——”，裴玺仪心咚咚跳两下，更加紧张，到现在她都没有要嫁人的实感。
她侧耳，听司仪在外唱：“跪奠雁——”
此般过后，便要进屋来，里里外外围着的人，都纷纷向魏郅讨要红包。
魏郅神色依旧，未有半分不满，且目中一直带着三分笑，他身后的仆从们立刻将准备好的红包依旧递出去。
忽然他向一个方向看去，目若春水融冰，盈盈润润，正好与还未却扇的裴玺仪对上。
吓得后者连忙放下流苏，摆上却扇躲开。
裴玺仪的面貌给遮于团扇之后，只能看见那头浓墨般的发髻盘在嵌满珍珠与玛瑙的金玉凤冠上。
之后婚事流程，按部就班，一步未省。
头上戴着沉重凤冠的她一时不稳，晃动了一下。
一只手掌及时握住了她的左手，把她给稳住了。
——是魏郅牵住了她的手。
不过在众人未察觉时，就放开了她的手，转而牵着红绸花绳。
在被温热的手牵住那一刻，裴玺仪才算有了实感，是啊，她嫁人了，嫁给了自己所心爱之人。
虽只有一两秒，可裴玺仪能感受到魏郅传递给她的所有——莫怕，有我。
心里甜丝丝的缠绵蔓延开来，叫她的脸色越发红润起来。
上京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今日被侯府整座包下，里头宾客满堂，坐满了高官贵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