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刺客
“留活口!”南宫流商冷声命令道。
地面上越来越多的血迹,像是一条逐渐铺开的艳红色长毯。他眸色血红,脑中一再出现冷秋月倾城绝世的脸,于是满腔的怒火与不满全数发泄在了这些迎刃而上的可怜虫身上,越杀越停不下来。
敌在暗,己在明,他想着对方必然早已安排好了这一切,就等着他的出现。现在已是深夜,众兄弟赶路多日,这会正是精神最为低沉的时候,要想在这危机重重的境况中杀出一片血路,获取胜利,简直难上加难。
“是什么人?”他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身边的下属。目光炯然中,闪烁着点点怒火。
南宫流商虽然武功卓绝,但是毕竟寡不敌众,他带来南诏的手下不少,又因为之前对方的偷袭猝不及防,而损失过半。现在,他被重重的敌方人马包围,体力不断流失,身体也因为动作的迟缓而渐渐的刻上伤痕。
他们被一路逼上山崖,南宫流商的意识在疼痛中渐渐消耗殆尽,他的眼前慢慢变得模糊,彻底的昏迷前,他感觉到有人狠狠地踢中了他的腹部,然后他便再也拿不稳手里的剑,一口腥甜的血液从口中喷出。
“是,是……”
这会,他才渐渐地恢复一丝理智,看着满地的尸首,又看着被他误伤的兄弟,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他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这般的失控。
南宫流商悔恨不已,他怪自己的心急害死了诸多弟兄,不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除了做最后的放手一搏也再无其他良策。
“回八殿下,这些人都是黑衣蒙面,混进来杀了咱们不少兄弟,好在发现的及时。”
“小人,小人……”
南宫流商盯着跪在地上,低着头,冷汗直流的大汉,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人是如何加入这样紧密的队伍中的。他盖上瓷杯的盖子,将其轻放在桌上,然后漫不经心的提起自己沾满了鲜血的长剑,在对方的脖颈处不负责任地比划着。
然而暗杀的部队,一旦陷入明斗,那不论是人数还是技巧,一时间都必然得落了下风。南宫流商心不急,气不喘,提手挥剑,轻易间编编解决了诸多黑衣杀手。
他的“好”哥哥,当真是见不得他半点好!
想来这批人原本是打算暗中行动,悄无声息的将他的人马重伤,只是说来不巧,正好被南宫流商的人给撞了正面,这才彻底暴露了行踪。于是暗杀不成,一时之间却变成了热闹的正面相斗。
“不知死活!”一而再的跑到他的头上动土,莫不是真当他是软柿子,好欺负?想想现如今有可能的那几个人,他便心知肚明。
马的嘶喊声凄凉,南宫流商提醒中人小心防守之余,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与它一路相伴的良马瘫倒在地上。来不及多想,他誓死拼杀,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兄弟死于敌方的箭下,他心痛不已。
哪料一路抓紧行程,好不容易到了南诏境内,却早已有人等在了那里。入境的第一个夜晚,迎面他便看到了火光四溅,直射而来。他反应及时,脚蹬马鞍,从马身上一跃而下,险险避过那刺在马背上的火箭。
算这些家伙运气差,正好赶上了他心情不好,那就让他好好发泄一下吧!
“殿下,眼下情势于我门毫无利处,要不要撤退?”
“闭嘴!”南宫流商气极,“你只需说是何人派你们来的便成!”
“别别,小人说,说,是,是……太子。”最后两只他说的极其小声,但南宫流商却能听的清楚。与他原本所料也并不差池。
绝不相信!
“皇兄真是客气,上次送来下酒菜还不够,这次还专程为臣弟准备了如此饕餮盛宴,臣弟当真是愧不敢当!”南宫流商咬牙愤恨道,他看不惯南宫流羽那一副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更恨他几次三番的为难于她。若不是急着想要找到冷秋月,他大可以放下一切和南宫流羽斗个你死我活。
南宫流商冷不丁的冷笑一声,南宫流羽敢如此大胆的现身在此,正大光明的与他正面交锋,是料定了这次一定能杀了他么?不过,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他得逞呢!
那大汉一路求饶着被拖走,南宫流商只如若未闻。他低头沉思许久,终于还是下了一个决定。就算南宫流羽再怎么心狠手辣,再怎么为难他,为了冷秋月,他也必须亲自跑一趟南诏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更何况,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他深爱至极的女人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都死了?”他沉声问道。
“不像死就赶紧说,本王的耐性有限!”他强撑着最后一点耐心,善意地提醒道。
撤退?南宫流商的脑中重复的闪烁着这个字眼。战场逃兵,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但是事到如今,为了更多的兄弟性命……
随后他的身体便向后方飞去,当时的他并不能意识到身后便是万丈悬崖。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飘飘欲飞,然后不断地向下方坠去,似乎永不见底。耳边的风呼呼的略过,他感觉不到冷,眼前漆黑一片,他的脑中最后回荡着一句话。
命令下达,众人随即开始后退,然而南宫流商也明白,对方既然埋伏在此,就已经有了对他们赶紧杀绝的打算,就算他现在撤退,不过也只是多保住几条性命,根本起不到本质效用。
南宫流商坐回屋中,手边接来下人递来的水杯,轻轻抿上一口,温软的茶香让人顿时深感惬意。不多时,最后一个侥幸存活着的黑衣人被五花大绑的带了进来。
迎面砍来一把长刃,南宫流商侧身躲过,脚蹬墙面,身体随即腾空而起,翻转一周后,拔剑横劈而出。那刚才还凶神恶煞想要杀掉他的粗壮大汉,勃颈处当下血溅三尺。南宫流商落地站稳,收手将沾着血水的剑收回。
南宫流商将长剑收回,随手丢在了一旁的地上,沾了恶心的液体,他再也不想再用下一次。挥挥手,示意将此人带下去,至于如何处理,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心中想念冷秋月,更是担心万千,相思成疾后,每每夜不能寐,睁眼便到天明。为了早日到达南诏,他只能命令加紧赶路。
“好好照顾八殿下。”他作壁上观的事不关己道,他便不信,这么多的人还抵不过他一个南宫流商!
“撤!”他咬了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也不急着非要死在此番毫无价值的地方。
话问出去,却没人敢回答。说好的留活口,这么一眨眼就死的一个不剩了。所有人都在屏息沉默,只闻到一边的窗户外面传来细碎的声响。南宫流商鹰眸横扫窗外,已然将那细微的破绽看在了暗中。
“南宫流商!”马上的男人走到近处,他轻挑起邪魅的嘴角,朗声唤道。这一声就像是针刺刀芒,深深刺痛了南宫流商的耳膜,他回身怒视马上锦衣华服的男人,手下猛一使力,又了结了几人性命。
“想活下去,就说点有用的消息来换。”
南宫流商长剑微移,便极其“不小心”的割破了大汉的手臂,不深不浅,却足以血流不止。
南宫流羽,到底是沉不住气,亲自出马了!
“我,小人,什么,什么也不知道啊!”那人立马磕头求饶,眼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看得南宫流商心里一阵阵的犯恶心。
他只将手里的长剑更紧一些的贴近对方的皮肤,少许血液从表皮渗出,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大汉的恐惧进一步加深,他哭诉的越发惨痛,听得屋里的人一阵无语。
他反身回到屋内,拿起桌上的长剑,便寻着屋外的嘈杂声寻去。
“呵呵。”南宫流羽轻笑着挑了挑眉毛,口不对心的表面装着和善,实则阴险道:“这是哪里话,还需要与为兄客气这些作甚?”
“皇子!”有人拦上他的手,南宫流商不听劝阻的将他狠狠甩开,长剑挥出无意割伤了那人的手臂。
疼痛感侵袭而来,他却无暇顾及,脑中再次放映冷秋月的脸,他竟然在绝望中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如果冷秋月真的死了,那这次他就可以去找她了。
“殿下有令,回撤!”
南宫流商心中冷哼懒得与他多作周旋废话,他长剑一指直对着马上的男人,“少再装模作样,你想做什么,我清楚得很,只是能不能做到,还得问问我这手里的长剑是否答应。”他说罢,举剑上前,南宫流羽当下后退两步,数十个杀手便从他后方涌出,冲着南宫流商一拥而上。
果然没走几步,身后马蹄声哒哒,敌人已然追了上来。远远地,南宫流商看到马背上的人影,虽然借着夜色,看起来并不清晰,不过那个他深印脑中,恨不能千刀万剐的家伙,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
南宫流羽召集人马,事不宜迟,隔日他便启程南诏国。一路上,他低调行事,倒也并未惹上什么没必要的麻烦。
方才还在对月怀人,伤感无限的南宫流商,被这突然地一声叫唤给彻底的拉回到了现实中来。他心中惦念着远在南诏,生死未明的冷秋月,如此氛围又被那些不识相的家伙煞了风景,当下心中烦躁,紧捏着的拳头咯咯作响。
“看来还有一个,交给你们了。”他低声安排道,随后便听到窗外躲避着的那人逃跑的脚步声。真是在精练的队伍,都有那么一两个贪身怕死,拖后腿的家伙。
秋月,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