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两相较劲(2)
最近宫里的女人们都喜欢买据说是来自南宫流商手中的扇子,没想到屏月宫里也有一把。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很快,冷秋月就知道了皇后究竟想干些甚么,皇帝要微服私访出宫,随行人员里自己赫然在列。
等到将皇帝安顿好之后,冷秋月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打算舒服地泡一个澡,今日不知道在路上吸取了多少灰尘。
将信笺小心翼翼地绑在鸽子腿上,她觉得还不够,于是从头发上拿出一根绳结,将鸽子腿绑住,这才放飞它看着它离去。
昏暗的车里,男人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冷秋月的身上,所有人都躲藏的时候,只有她大胆地迎着他的视线与他对看,明亮的眸子令他忍不住心中一震。
皇帝此去微服私访的阳川就在黄河边上,这一带因为频发水灾,灾民数量众多,已经成为重灾区了,历任的官员都没办法好好治理这里,久而久之,也生出了一些打劫抢烧的村落,小偷横行,四处乱党贼寇飘零,因此由林远亲自护卫安全。
胡二寻思了一番,最后猥琐地笑着点点头,“不过你只能在这里面挑选一个出来。”
冷秋月怔了一下,林远向她伸出手,沉声道:“起来。”
她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生生触动着她的心思。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林远顿时缓缓睁开了眼睛,少女靠着墙壁似乎睡着了,脑袋一直朝旁边倒去,眼看她就要倒在一旁了,林远抢先一步搂住了她,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她,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卸下防备,露出少女的天真。
林远究竟要拿着皇后的玉璜去执行什么?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无论如何,他已经成为自己的威胁之一了,她绝对不能让他坐大,又或许,早在一开始,她就应该解决掉他。
冷秋月为之气结,他是哪根葱啊?他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她从地上站起来,恼怒道:“你给我出去!我不要见到你!”
四周渐渐地暗了下来,冷秋月迷迷糊糊中似乎察觉到有人向自己走来,稳稳的脚步,迷迷糊糊当中她睁开眼睛,顿时发现一个男人半跪着站在自己面前,他漆黑的眼睛带着几分怜惜,然而在冷秋月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顿时变得清明起来,“起来,别在这里睡觉。”
她闭上眼睛开始思索逃跑的办法,马车忽然停了,一只手将帘子掀开,身材短小的男人颇为得意地扫视了一眼车里的“货物”,最终露出了淫笑,“看来这次的质量不错,等到黑老大出现,立即人钱两清。”
话音刚落,马车里的女人们就连哭都不敢哭了,谁都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什么德行,唯恐自己会引起他的注意,纷纷朝马车里缩。
她的大脑短暂地停顿了几秒,等等,这是什么状况?她刚刚不是还在客栈里吗?然后那些蜡烛有问题,将她熏倒了。
他说着就要将帘子合上,谁知另一只手将他阻挡了,一个说话漏风的男人嘿嘿笑着道:“胡大哥,就不能先让我享受一下吗?这一路上我憋得可辛苦了。”
冷秋月的睡眠极浅,梦里一直有人在不断地哭,她不耐烦地蹙起眉头,想要甩掉这种讨厌的感觉,只是一直都甩不掉,凝倩和灵儿去哪里了?怎么这里这么吵?她捂住隐隐作痛的脑袋醒来,顿时愣住,只见身边围绕着一群泪痕未干的女子,个个都处在妙龄的时期,身材婀娜,所令人费解的是,每个人的手脚上都被绳子捆着。
马车行驶了一天之后,就停在了一家官道上打尖住店。
次日一早,车驾停在了昭阳宫的门口,皇帝已经站在了车驾前等候,冷秋月快步上前,皇后微笑着对皇帝说道:“皇上,此去阳川,一路艰险,还请皇上保重身体,万事小心。”
冷秋月宽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冷秋月知道他说得是实话,顿时默默闭上眼睛,对自己暗暗道:算了,还是先委曲求全好好待下去吧,反正天一亮她救走。
灵儿和凝倩依言将大门关上,冷秋月瞥到四周没有其他人,这才将从林远怀里摸到的东西拿出来,正是一枚碧绿的东西,正是皇后的玉璜。
她镇定地盘问身边的一个女子,“这里是哪里?难道我现在被人贩子拐卖了?”女人诧异于她的平静,她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我们都是来这里寻访亲友的,住进了同一家客栈,没想到被黑心的店家给抓住了。”
皇后笑而不语,扶着小允子的手转身离去,盔甲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想来是跟随出宫的护卫队来了,她懒懒地回头,只见马上的林远神色冷峻,顿时心中一跳,眼皮子也开始跳动离去起来。
一切都已经很明了,她失魂落魄地走到角落里,抱着双腿安静地坐着,她需要冷静一下。
整整一夜,他都抱着她似乎怕错失了什么,天亮的时候,他点了她的穴道,悄悄将她送回了屏月宫,见到她就这样回来,凝倩和灵儿顿时吃了一惊,林远淡淡道:“别担心,你们公主只是睡着了。”
马车里皇帝似乎略有疲乏,因此一进去就休息了,冷秋月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找了一匹马坐上,自从入宫以后,她也没什么机会出来晃悠,此刻见路边风光无限,虽说心里装着心事,只是跟先前比倒是轻松了不少。
既然无法成为她喜欢的人,那就做她讨厌的人,成为她讨厌的人,与她斗智斗勇,看着她日日夜夜为自己睡不着觉。
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梳着两个辫子,像孩子一边拿天真可爱地冲着自己笑,他的唇边忍不住露出一丝笑,然而很快,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神色再度变得阴霾起来。
回屏月宫收拾行李的时候,灵儿一直都兴高采烈,倒是凝倩一脸忧心,“我总觉得眼皮子跳动得厉害,公主,我们在宫外不会发生些什么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一直带着警觉性,忽然总觉得四周不对劲,似乎有异样的气息传进来。
黑暗中,谁也没有发现,一直站在屋顶的林远,他默默看着被马车载走的冷秋月,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庆幸,也许他与她之间不是只有敌对这一种方式。
冷秋月偏过头冷笑一声,“那么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是死路一条吗?我分明记得,你已经是皇后那边的人了,现在不是该将我送去给皇后领赏吗?”
灵儿和凝倩扑上去的时候,冷秋月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其实早上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远,她疲惫地从床上坐起来,抚了抚额头,“我现在有些头痛,你们去把殿门关上。”
她愤恨地回头看着林远,却见他早已闭着眼睛入睡了,外面的雷声轰隆隆一阵响似一阵,她推开窗户,滂沱大雨带着湿气砸到了她的脸上,她往后退了两步,神情中带了几分害怕。
此时,悦来客栈的门口鬼鬼祟祟出现了一个背着麻布袋的壮汉,他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即将麻布袋扔上了马车,马车里嘤嘤哭泣声不断,壮汉对着赶车的男人笑道:“这一个是上乘货色,找个好地方绝对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他忽然坚定了信念,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赶车的胡二有着短小的胡须,一脸的贼眉鼠眼,他翘了翘胡子,扬起鞭子,立刻消失在街头。
等到入夜之后,冷秋月悄悄坐起来,提笔给南宫流商写了一封书信,她盼着他早日能与他相见,有些时候,她需要一个能够依靠的人。
黑暗中一道闪电劈过,冷秋月脸上倔强的表情令人心疼,他四处环顾,见到一处破旧的宫殿,立马抿嘴将她拼命扑腾的她丢到地上,坚硬的稻草硌得她的肌肤隐隐作痛,她倔强地咬着唇不肯呻|吟出声,只是仰头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嘲讽的神色,“怎么?现在该不是想要杀了我以绝后患吧?”
她伸手拽过衣服披上,随即跨出澡盆,一眼就发现了不对,为什么桌上的红色蜡烛冒出的烟竟然是绿色的?她下意识地想要捂住口鼻,然而为时已晚,下一秒,眼前一片漆黑,她瞬间失去了知觉。
她收起玉璜,冲忧心忡忡的灵儿和凝倩微笑道:“我没有关系,只是忽然觉得……人生太有趣。”说完之后,她自己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仿佛当真觉得挺有趣的。
一开始还是带着防备的心思不敢入睡,不过到后来实在忍不住睡眠的来袭,顿时沉睡了过去。
他转身离去,忽然见到桌子上放着一把折扇,顿时脸色一变。
微微颔首,冷秋月低下头行礼,“自然,秋月一定会紧随父皇身后,不辱使命回到宫里。”
“那你们知道现在他要把我们卖去哪里吗?”
林远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拉住要走的冷秋月吼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侍卫在找你?难道你要为了跟我赌气而去送死吗?”
林远充耳不闻,只是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他安静地闭上眼睛,冷秋月冷哼一声,迈步准备走出去,结果发现门被锁上了,根本出不去。
“轰隆”一声,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眼看就要下雨了,林远脸色阴沉地跟了上去,见冷秋月不要命一般地朝侍卫纠集的地方跑去,顿时脸色一变,立马一纵身上前将她搂入怀中,不顾她的拼命挣扎将她带离现场。
皇帝点点头,不再多说,然后进了车子,皇后的笑容在触碰到冷秋月的时候,迅速露出了一丝古怪,她皮笑肉不笑道:“请公主也多保重身体,万事小心。”
她偏偏不领情,站了起来就要负气离去,林远一把拉住她,语气微怒,“你到现在还要那么幼稚吗?知不知道被打晕的楚儿已经找到了,你走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灵儿和凝倩不知道从哪里弄到水,让冷秋月洗,她脱掉衣服,舒服地进入澡盆中,没想到微服私访是这么苦难的一件事,坐在马上感觉屁股都要生茧子了。
“听说是阳川的一家妓院。”有人哽咽着回答。
是了,这就是他林远,即使得不到,也绝不能让她幸福。
她的身边至今为止只有越长风一个护卫,出宫去无疑自己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然而皇帝如此宠爱自己,她不能拒绝。
终究还是女子,她暗自生自己的气,随后闷闷坐在一旁扯着稻草,却听到林远平静地道:“离天亮还早得很,我劝你还是先睡一觉的好。”
“那我也不愿意跟一个背叛我的人在一起!”冷秋月推开他,拼命地跑了出去。
阳川?冷秋月默默地低下头,原来他们的目的地也是阳川,现在皇帝应该发现自己是走过不见了,只是若是林远想要陷害自己,那么她恐怕今日要完蛋了。
林远蹙眉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丢给她,随即淡淡道:“随你怎么想,总之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乖乖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