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驸马悔婚(1)
他评判的目光从上至下毫不客气,一时之间竟没有将她的公主地位放在心上,似乎一切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眸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凝倩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将宽大的衣袖拆开,露出了一张白色的布条,上面用红色的笔画了一个小人,小人上面扎满了针孔。
她走之前分明记得这间大殿被空置了许久,根本就没人住的,怎会现在站了这么多人?她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只见窗户开着,一个黑衣男人默默坐在窗前,神情萧索。
冷秋月一行暂时住在驿馆中,很快,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黄昏的台阶下,穿着宫中深红色服侍的礼官下了马车,端着宫装直奔冷秋月的房间。
“闪开!”冷秋月终于动怒了,冷冷抬眼看向他。
冷秋月呆了一呆,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生气,她琢磨了片刻,又重新抬起头一脸认真,“在我心里,你和他是平等的,都是我的朋友。”
冷秋月见到灵儿不安的神情就明白,此人一定是来自宫外,不然灵儿也不会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依旧是皇后站在皇帝身边,迎接着缓缓到来的冷秋月,冷秋月一见到皇帝,故意挤出几滴眼泪,随后扑了上去哽咽道:“求父皇为我做主啊!”
她随手拿了件衣服披着想出去走走,外面天色已黑,谁也没有注意到身穿斗篷的她,随便逛了几圈下来,冷秋月忽然见到前方一间大殿四周围满了许多侍卫,人人脸上均带着严肃的表情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虽然是兄弟,越长风却与越长清的风格截然不同,他挡在了冷秋月面前,沉声道:“不管你救不救他,我都希望你能去劝他好好活下去。”
凝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主子你快看!”
等到她见到那背对着自己的人时,顿时迟疑了,这人,她认识吗?
他上下打量了冷秋月一眼,顿时笑道:“难怪长清会为了你拒绝冷花容公主,你的确比她更胜一筹。”
“回答我,你是谁。”冷秋月冷冷问道。
是不是要害自己,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冷秋月轻轻一笑,随即便低下头不再说话,与皇后针锋相对无疑对自己不利,她只需要等待皇帝的意思就是了。
等到礼官走后,冷秋月迅速将衣服拿起来抖了抖,过去的后宫争斗那些把柄与伎俩她再熟悉不过了,什么在衣服里藏针,在衣袖里放蛇都是正常的,最恶毒的就是把藏红花一类的毒药缝在衣服的夹层里,冷秋月吩咐道:“一处一处地摸,看能摸到什么东西。”
太可怕了,皇后居心叵测,竟然拿这个来害自己,万一被她加以利用让皇上知道了,那她是真的完了。
千里迢迢数千里的路程,足足赶了七天时间的路,冷秋月一行才重新回到了南诏国,自从踏入南诏国的边境开始,林远就一直臭着一张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好吧,她都快忘了,这几个丫头是忠心不二地维护林将军的。
那男人也隔着窗户看见她了,他怔怔地站了起来,一副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模样,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以为自己眼花,竟然微微笑了一笑,转身离开了。
“那若是我和他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林远忽然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令冷秋月哭笑不得,这种八卦的问题一定是平常凝倩和灵儿问多了,被林远听到才学了去的啊。
原来冷花容出宫了?难怪自己进宫这么久没碰见她来找茬,不过冷花容去了哪里不是自己关心的事情,她比较想知道,花氏去了哪里?为何突然失踪了?
冷秋月一眼看过去,顿时也变得严肃起来,她咬牙切齿地将布条一把扔掉,阴沉着脸色道:“好一个巫蛊之术!”
冷秋月深吸了一口气,她最不喜欢跟熟悉的人兜圈子了,更何况是林远,她一路上早已将林远视为生死之交的好友,此刻见他坐在马车外,阴沉着脸察看四处的地形,于是假装捂住肚子“哎呀哎呀”地叫唤了起来,谁知林远根本就充耳不闻。
正在沉思时,门外忽然有人敲开了大殿的门,她别过头见是灵儿,顿时笑了笑,“怎么还不去睡觉?”
她严肃地回答:“当然是你了,据我所知,八殿下的水下功夫很不错。”
那人回过头来,冷秋月顿时愣住,这人唇红齿白,鬓发修长,一袭月白长衫,像极了越长清,只是,却又不是越长清。
“三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吩咐,三公主历经艰险回宫,还是穿红色更喜庆一些。”
原来自从自己出去和亲之后,恰好是越长清与冷花容成婚的那一天,哪知道越长清当日忽然死也不肯成亲,并拿死来要挟冷花容,最后在越长清的坚持下,这门亲事就不了了之。
即使她还没有踏入宫中,就已经嗅到了流言蜚语的气息,不过没关系,她什么都经历过,这些恶毒的猜忌和攻击她还是能够经受住。
林远丢了一个冷冷的眼神过来,哼了一声,“微臣怎敢和公主生气?微臣只是一个下属而已,不敢和南宫八殿下一样与公主如此随意。”
他沉思了片刻,方才笑道:“我是越长清的哥哥,越长风。”
等皇帝又细细将她安慰了一番之后,她走进屏月宫,看着从前熟悉的一切,露出了久违的轻松心情,又回到了这里,还是自己家里舒服啊。
此话一出,无疑就将矛头对准了皇后,皇后沉下脸,怒道:“不得胡言乱语,三公主,本宫对你视如己出,怎会如此毒辣想要害你?”
“你是……”她轻声问道。
灵儿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一副“主子你现在才反应过来”的模样。
这分明是皇后被软禁的意思,冷秋月心中十分痛快,顿时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是她与宫外的人并没有什么交往,怎么会有人来这里找她?她扬了扬眉,“出去看看。”
事实证明,皇帝没有令她失望,他虽然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冷峻的神情,恐怕是对这件事已经信了七八成。
“皇后,即便此事与你无关,但这件衣服是你赠与秋月的,依旧脱不了干系,这段时间你回后宫好好检讨一下,没什么事就不要出来了。”
冷秋月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一切都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就算她没有把柄被别人抓住,单是自己平白无故失踪了这么多天,就是最大的把柄了。
冷秋月知道皇后一定没有这么好心,她对着衣服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笑靥动人道:“那就谢谢娘娘的厚意了,秋月一定会穿着入宫拜见父皇。”
她派人去花氏的故乡找过红袖,没想到红袖也突然不见,一切都好像是有人在操纵一般,自己想要找的关键人物纷纷不见,令调查母妃死亡的路程变得艰难险阻。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即使是如此恨他的冷秋月,忽然也觉得人生没有什么不同了。
林远的脸又黑了黑,迅速走开不再理她。
自古以来,对于巫蛊之术,帝王莫不避讳,此刻见到皇帝的表情,冷秋月就知道,这件事皇帝一定十分震怒,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皇后在的地方,若有所思地一笑,“是皇后娘娘给我的。”
这个人冷秋月再熟悉不过了。从前许多次她都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但是造化弄人,结果他们最终还是这样相见了。
“公主你不知道那天的事情闹得有多难看。”灵儿神秘兮兮地对冷秋月道,“听隔壁的小云说,在婚礼上驸马将所有的东西全部砸得稀烂,七公主伤心又难堪,于是穿着嫁衣跑了,据说现在还没找到七公主到底去了哪里。”
她的眼泪几乎将皇帝的心也哭软了,皇帝正要命人将她送回去时,冷秋月忽然将手心中一直攥着的布条拿了出来,递给皇上,一脸的委屈,“父皇,我在自己的衣服里找到了这个东西,你快看这是什么?”
她默默走回屏月宫,将灵儿喊来询问了一番,灵儿堪称整个后宫的八卦之王,居然将所有的事情都讲得仔仔细细。
皇帝本想问一问关于路上的艰险的,此刻见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顿时心中一疼,也顾不上了,只是一心想着要安慰她,将她搂在怀中,心疼得好生安慰着。
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默默地钻回马车内,被灵儿一顿批评,“公主,你应该说无条件地会救林将军才对啊,怎么说林将军也是咱们南诏国人嘛……”
冷秋月不明所以地打量了周围的人一眼,大家都纷纷摆出一副“我没有惹他”的模样,既然大家都没有得罪他,那难道是自己让他不高兴了?
她想要的,无非是一个安宁,却总是得不到,而别人想要的荣华富贵,却也常常得不到,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两全的。
冷秋月承认自己生气了,她拍了拍马车的车壁,“喂,林将军,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本公主究竟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冷秋月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不会是……我吧?”
她呆呆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了南宫流商,这个时候他在干些甚么呢?有没有想起自己?
皇帝脸色一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那条帕子踩在了脚下,怒道:“岂有此理!这是哪里来的鬼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衣服里?”
冷秋月抽泣着将路上所遭遇的一切添油加醋说了出来,她情知在这样的情况下,皇上必定会十分垂怜自己,眼下她只是想借着皇帝的同情将皇后陷害自己的事情一股脑捅出来。
虽然林远与冷秋月之间的别扭一路上都未曾消除,不过最终还是安全地进了城,林远显然是个称职的军人,做到了没有公报私仇。
冷秋月傻眼了,越长清哪里来的哥哥?
原来如此,那么他今日来,不会是央求自己救越长清离开皇宫吧?她想到这里,顿时微微一笑,“我不会救越长清,也没有办法去救。长风公子请回吧。”她公然下了逐客令。
冷秋月命人将证件衣服都检查了一遍之后,这才穿上前去进宫,和上一次入宫的心情不同,这一次的冷秋月忽然人生有了具体的目标,她现在只想着要如何将皇后绳之以法,赶出后宫。
眼下林远勒住马,淡淡道:“我已经通知了宫里的人,很快会有人来接你回宫,你记着,不管问什么都要小心回答,万万不要被抓到把柄。”
见冷秋月吃惊的模样,男子也见怪不怪了,他笑道:“我知道没有人知道他有这个哥哥,其实我是与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灵儿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对着冷秋月悄声道:“公主,花园里有位公子找你,我怕被其他人发现了,将他偷偷带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