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木已成舟，太子出局

    皇帝看似是在为指挥使宁远泄露消息而龙颜大怒，实则是在岔开话题、遮遮掩掩、支支吾吾、避重就轻。

    当然也有震慑之意。

    他要委婉的告诉皇后，让太子去当质子，去达成议和的目的，这是军国大事，这是任何人都不应该阻拦和干预的大事。

    否则，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太子当质子、太子换和平，已成定局。

    “不是宁大人给臣妾透的风。是兰儿那日撞见宁大人接待凤国凤衣卫指挥使，今日青儿又无意中看到禁军和龙衣卫的人在调配军士，她在城门口还听到校尉们在议论，如果太子反抗，自己应该怎么办，尺度不好拿捏。又联系到最近战事，所以臣妾才猜测您可能要送孝儿去当质子。”

    皇后不肯说出消息真实来源，故而如此编排。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朕也不好再瞒你，毕竟你我夫妻一场，对你赤裸裸地一再撒谎我是极不愿意。”皇帝语气变得十分柔和。

    “送太子去当质子，确有其事。可是寡人也是别无选择啊，战事惨败，要想议和，就得听人家的安排。”皇帝满脸无奈地说。

    “那狗皇帝说了，五项条件缺一不可。第一，割地。第二，赔款。第三，纳贡。第四，纳质。第五，行赤身礼。人家还特意强调了，质子人选必须是太子，其他的王公大臣一概不纳。皇后你说，我舍不得孝儿行吗？”皇帝一脸委屈，满腹愤怒。

    “可是皇上，你可知道，咱们现在只有一个皇儿啊？”皇后焦急地说。

    “知道，我知道，玉凤，咱们现在就只有孝儿这一个血脉，可是，如果孝儿不去做那质子，就没法议和，就要和那公孙豹刀兵相见，就免不了我天龙国举国上下一场血腥屠戮，严重的可能还有灭国之忧啊！”

    皇帝此言倒是没有半点夸张，此时天龙国军力大受折损，倘若任由天狼国军队挥师南下，直抵京城，那么很可能京城不保，社稷不保。

    不但如此，天生血腥暴虐的公孙豹那时，必定会对天龙国广大军民展开一场血腥杀戮。

    “可是陛下，您可曾想过，孝儿他从小便体弱多病，若真是去那天狼国作了质子，万一受不住磨难，病死了怎么办？到时候，还有谁能够继承大统？”皇后已经眼含泪光。

    “如若真是那样，那寡人也只能认命了，只能在宗室中遴选可造之才，立为储君。”

    皇帝无奈地说。

    “陛下，孝儿他从小就颇为孝顺，对咱们夫妻二人可谓是情深义重，您怎么能如此狠心，将这么好的皇儿送去当了质子啊？”皇后一边失声大哭，一边跪在皇上跟前央求皇上收回成命。

    “皇后，皇后你别这样，你怎么变得哭哭啼啼的了。我现在是要送太子去做质子，不是送他去刑场！”皇帝一边说，一边将跪在地上的皇后扶起。

    “我看，和送去刑场没什么两样，天狼国公孙豹那个老东西，卯足了劲要复仇，要一雪千年之耻，你将自己的亲骨肉送到他身边，那不如同羊入虎口，怎会有好果子吃？”皇后一边抽泣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一边说。

    “哎，皇后，你可别净自以为是地瞎想了，我听说，他天狼国很是优待质子的，他们还建了许多高档的质子馆，那里面设施之豪华，绝对超乎你我的想像。放心好了，经过一段时间过渡，孝儿会习惯那里的。”皇帝尽量劝导皇后接受太子变质子的事实。

    “皇上，其实孝儿在吃穿用度上受些磨难，受些委屈，甚至是虐待，臣妾是能够接受的，毕竟人无磨难难成大器，可是……”皇后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皇帝问。

    “可是，万一，公孙豹起了杀心，毒杀、暗杀，或者是故意找什么借口冤杀了咱们的孩儿，那可怎么办？”梨花带雨的皇后满眼疑虑地注视着皇上。

    “杀害孝儿？……那不会，公孙豹就算再血腥、再残暴，但他也是一国之君，断不会做出那等卑劣之事。虽然咱们天龙国和天狼国有千年恩怨，他也一直想为先祖报仇雪恨，但毕竟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仗打完了、仇报了、气消了，两国还是得继续交往下去，考虑到两国关系，以我对公孙豹的了解，他也轻易不会动孝儿分毫。”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哪有那么多可是，实话告诉你金玉凤，与天龙国的议和条约我已经签了，送太子做质子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任你再怎么在我这里痛哭哀求，都已无济于事。”皇帝似乎已经丧失了继续慢慢安抚皇后的耐性。

    “陛下，那臣妾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了，不过皇上，臣妾请您务必想方设法缩短孝儿的质子之期，尽量让他少受点委屈，尽量让他早点回归天龙。”皇后见木已成舟，不得不妥协。

    “那是当然，你别忘了孝儿也是我的骨肉，我会想办法的。”

    ……

    皇后未能达成心愿，哭哭啼啼地回了自己平时处理后宫事务的凤栖宫，皇上则继续在养心殿专心看他的史书。

    外表看似毫无波澜，但皇帝内心也是极为悲痛。

    毕竟这孝儿是他一手栽培的优秀储君，而今，却不得不被牺牲，他往日花在对太子教化上的无数心血也将随之东流。

    此刻，在皇帝内心，已将叶孝从继任名单中彻底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