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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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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水掩上房门,缓慢地走近,柔声道:“快下来。”这声音极至温柔,像水波一样平缓。

    白水乐了:“你把门拆了我的手也不会好,养着吧。”

    陆臻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坐近一些把夏明朗拉进怀里。肩上渐渐热起来,滚烫的液体浸透了单薄的衣料,融进那一块皮肤里,沿着血液流淌。陆臻把手圈到夏明朗背上,慢慢慢慢地收紧,直到两个人都不能呼吸。夏明朗抬起头来看他,脸上没有一滴泪,只是眼眶泛出一丝血痕,刻骨的疲惫。

    “这是两码事儿,哥们儿!”夏明朗伸手拍了拍白水的肩膀,把人拉近:“我就是在想,当三儿当到您这么直理气壮的,世间少有。退一万步说,我就算是有心跟你走,你怎么把我弄出去,还不伤和气?”

    夏明朗慢慢靠到墙上,唇边浮出一抹懒洋洋的笑,从容却有些疲惫的,笑道:“我问心无愧!”

    陆臻松下一口气,正在头疼怎么把这么大一只树袋熊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不料腰间一松,夏明朗已经抬头看过来。

    “不是巴比妥,是另一种衍生物。你不要这么多心,只是今天换药了,可能没控制好剂量,或者你刚好对这个药敏感……”

    夏明朗没吭声,拼命揉眼睛,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坠胀生痛。他榨出最后一点意志力强行着睁开眼,视野终于清晰了一些,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嵌在一团白光里,令人心安。

    “找个理由,你去说服他!”海默抬一抬下巴。

    “队长?”陆臻总觉得有些异样,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白水微笑。

    “我找到了。”

    “嗯?”

    陆臻不知道夏明朗究竟梦到了些什么,只是四肢纠缠几乎长在他身上,而且极为警醒,甚至呼吸稍重一些都能引来一连串的皱眉和呓语,却偏偏就是不醒。陆臻不敢乱动,硬生生挺了三个小时,到最后腰酸背痛腿抽筋,比站一天军姿还惨烈。

    白水沉默了良久,慢慢笑开,有些自嘲似的:“是我弄巧成拙了。其实有些话陆先生在也是可以问的,反倒不会惊动你。”

    夏明朗眉角一挑:“说!”

    “你梦到什么了?”陆臻瞬间恍悟。

    “哎小子。”夏明朗招手,略略探身过去:“我看你也算是个人才,你要不要过来跟我混?”

    “我在啊~”陆臻柔声应和着,低下头去看他。

    夏明朗手上用力:“那就说实话!”

    “我们需要的是兄弟,不是敌人!”白水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恐惧,无论可能性有多小,性命操于人手的感觉终究不妙。

    海默拉过他的手指细看,呼呼地吹着气:“要养好久莱……”

    夏明朗仰起脸看他,似言又止,忽然微微晃了晃脑袋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海默越说越低,最后沮丧地嘟起嘴问道:“为什么?”

    “他太骄傲了,我想,只有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才能承载他的骄傲。除此以外,他不会为了任何人与任何事动用他这笔天份。”白水把海默飞到眼角的碎发掠到耳后去,无奈地看着她:“你说过的,他是没有私敌的军人,你能用什么来打动他?”

    白水脑海里没来由地浮出三个字:跪安吧!表情越发无奈了起来。

    “一种安抚剂。正常来说不应该会这样的,他应该感觉到镇定和放松,但是他很紧张,用意识与药物对抗,所以……可能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幻觉。”

    夏明朗闭上眼,眼下有青灰色的阴影,半晌,他低声说道:“很多人,很多……这么多年,有走了很久的,有最近刚走的,有被我杀的,有为我死的……”

    “吃药会有什么副作用?”

    “亲爱的。”海默拍拍手上的尘土:“你还不如搬到一楼。”

    “怎么会这样!”陆臻一时失色,眼神犀利得吓人,直剌剌地刺向白水。

    既然出现了严重药物反应,治疗方案自然要大调。下午,有医生过来重抽了一管血去化验,到傍晚时分,白水托着一小盒药片亲自送到。夏明朗刚刚发作了一回,整个人缩在墙角发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没有接,双手仍然圈在自己肩上。

    “你很怕死吗!”

    “我在这儿能干什么啊?给你当保安吗?”海默露出一丝扭捏:“再说了,如果themis真出事儿了,你这儿也清静不了……我还有那么多兄弟,我不能不管他们。”

    回去时夏明朗已经吃完饭乖乖躺下,一床毛毯盖到胸口,四仰八叉地呼呼睡着,很香甜的样子。这些日子以来少见夏明朗这样安睡时刻,陆臻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里软软的发涨,各种欢喜,陡然发现幸福如此简单,不过是些正常日子,能在床边看你的睡颜。

    从极远的地方飘来极温柔的声音,夏明朗的意志崩到极处,几乎要断开;就像十天十夜未眠,全身都浮在云里;思维是一只狡猾的兔子,只剩下最后几缕绒毛还留在手里。

    “别离开我。”夏明朗哑声吐出这句话,眼皮重重合上。

    “我毒瘾发作。”夏明朗笑嘻嘻地。

    “他问,他这个这事儿,将来会不会影响,嗯……sex……”

    夏明朗没有应声,又渐渐安静下来。陆臻失笑,真是没出息,再听多少次都觉得心悸,好像一道闪电击中胸口。连毒品都有耐受,怎么就是对这个人完全无可抵挡,永远新鲜如初。

    虽然药物反应不能用常理推断,但夏明朗忽然变成这样还是让陆臻很忧心。反反复复把最近发生的事儿想了很多遍,总觉事有蹊跷,一时却理不出头绪。

    “啊,怎么了?”

    陆臻心里砰砰跳,试探着挖了一勺喂过去,夏明朗一言不发,无声地咀嚼吞咽,很快就吃掉了大半碗。

    夏明朗凝眸看向他,眼神柔得醉人。陆臻蓦然间竟觉得羞涩,手足都无措了起来,拇指匆匆抹净夏明朗嘴角的汤汁,小声问道:“还吃吗?”

    夏明朗眯起眼睛,似乎端详了几秒才确定眼前这人是谁。

    “不要骗我,可能你很会用这种药,但你绝对没有我吃得多,药劲儿一上来我就知道是什么。”夏明朗转头看了看窗外,这里是五层楼高,凌空的高度让夏明朗心头一凛,神志又清醒了一些回来。

    “但总有一些东西是比死亡更重要的,比如说……”白水顿了一顿,用最纯正圆润的音色说道:“爱情。”

    夏明朗点了点,只是晃了晃手掌,示意陆臻把自己解开:“我差不多了。”

    陆臻正查得兴起,却被小护士匆忙打断,三步并起两步地往楼上跑。还寻思着能有啥急事儿啊,这都老夫老夫了,总不能这么一时不见就念得慌……没想到进门竟看见夏明朗神情恍惚地坐在窗台上!

    夏明朗半闭着眼睛,眼珠在飞快的动。白水试探着走近,柔声问道:“你说呢?”

    白水笑着摇了摇头。

    夏明朗握起拳,脆弱的药片在他掌心化为细粉:“我想停一下。”

    “我是指‘坏旅程’,badtrip!”

    “这样吧……”白水搓着手:“假如我对您坦白,您能不能原谅我这次冒犯?您知道的,我们能与贵军建立现在这样的关系,那里面凝聚着太多人的努力,我非常不希望因为我的错误而伤害到这份信任。”

    “你有你的期待,他有他的,看开点。”白水轻轻抚着海默的长发,声音柔软。

    陆臻往夏明朗身边靠了靠,手里拿了毛巾帮他擦脸。夏明朗看了白水一眼对陆臻说道:“你上午说要查资料?”

    “那就休息吧,过来帮我。”

    “不小心被门夹了。”

    “好啊。”陆臻大喜,爬了几步台阶才想起叮嘱:“你可千万别在我们队长面前说这个,你知道的,他老男人好面子啊,成天在病房里忧心忡忡的,还不好意思亲自问你。”陆臻说得活灵活现,心想,老夏同志,名节神马的,反正也是你早就不拥有的东西了,看开点。

    “为什么啊,你说为什么?你知道他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吗?两千美金都不到!他还没一个游骑兵的下士薪水高!到我们这儿来,吃香的喝辣的,要钱有钱,要妞有妞,想干什么干什么,有什么不好?”海默神情激动,无意中瞄到白水的手指,注意力瞬间转移:“你手怎么了?”

    “好的。”白水点点头,离开时还相当贴心地带上了门。

    夏明朗把药盒拿到手里,拔了拔:“如果我现在开始停药,会怎么样?”

    “嗯,爱情。”

    “性功能?”白水忽然问道。

    “你会觉得难受,暴躁,情绪不稳定。”

    “好的。”白水好脾气地笑笑。

    夏明朗满意地挥了挥手,倦倦合眼。

    夏明朗眯了眯眼睛,仍然漫不经心地笑着。

    海默从白水身后的窗口冒出头,手里一撑,轻盈地跃起,坐到窗台上。

    “您需要找一些东西来平衡自己内心的恐惧。”

    “你……”白水后退几步,露出怯色。

    “我好像犯了个错误。”白水耐心解释道:“昨天他忽然表现出攻击性,所以我今天调整了药方,但没想到他对这个药特别敏感,药物作用很严重……”

    白水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的操作记录查看,发现陆臻下载了一堆戒毒相关文献。虽然绝大部分是入门级水平,但也已经翻阅了不少,文档上被他用荧光标记标了一堆问号。白水失笑:这位仁兄还真是好学,将来就算是不当兵了,改行干点什么大概都能混出来,太勤奋,做事太拼命。

    白水巡查病房时路过夏明朗那一间,发现人居然在窗台上坐着,双手支在膝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套。白水吓了一跳,连忙喊道:“快下来。”

    陆臻“噗”的一声笑喷,被白水这种一本正经的学术态度逗乐。

    “因为我不想死。”夏明朗脱口而出。

    “啊对……”陆臻心中泪流满面,大哥你真是善解人意:“可是你看这……,要不然这就交给我吧,有事儿我再叫您?”

    白水哑然,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我明白了,我会去安排。”

    “能活着真好。”夏明朗说道。

    白水似乎对他的尴尬毫无感觉,耐心解释道:“怎么说呢,即使是长期吸毒者也会有性需要,你们队长成瘾很短,毒品还来不及对他造成什么生理性的影响。另外,虽然药物可以轻而易举的给人带来正常性高潮十几倍的快|感,但这种感觉毕竟是浅薄的,否则女人最好的情人应该是按|摩|棒……”

    “因为没有办法进行大规模双肓实验,也没办法做统计。”白水似笑非笑:“既然你对这个问题这么感兴趣,不如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我可以把电脑借给你查一些资料。”

    白水眼神终于变了变:“啊?”

    “良心。”夏明朗低声道。

    海默勾勾手指,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你醒了?”陆臻一阵惊讶。

    夏明朗紧闭着眼睛像个受了惊的婴儿那样紧紧地攥着他,把所有能抓到手的东西往自己怀里收,陆臻手忙脚乱地和他挣夺自己的上衣,单薄的布料发出凄惨的呻|吟,当场崩线。

    夏明朗一直睡到午后才模糊醒过来,神色憔悴疲惫,带着三分茫然与呆滞,不像是刚刚抱着老婆睡了一觉,倒像是野外生存七天七夜没合眼。

    “你既然怀疑我,为什么不马上把陆臻叫回来。”白水活动着手指。

    “没事。”白水反手握住海默:“为什么这么看重他?”

    白水登时哭笑不得:“我,和您……似乎差得有点远。”

    “为什么。”陆臻诧异。

    夏明朗缓缓合眼,忽然往后一仰,失重的感觉就像一盆冰水泼进脑里,混沌的大脑又打开一条缝。夏明朗强行睁开眼,用力咬住下唇,却发现木木的,好像隔了一层,不知是牙齿发软还是感觉失灵,居然也不怎么疼。

    “但是那样你就没有乐趣了。”白水转过身,温柔地笑着。

    “您就是想问这个吧。”白水笑了:“其实没您想得那么复杂,也不需要借助什么高级官僚。只是,您的毒瘾问题如果因为一些医疗失误而彻底暴露,于前途多少都有些负面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您坚持退役的话,想必上级也不会抓着不放,反倒会觉得对不起您;而我们,做为您的医疗机构,因为心存愧疚而接收您,这也很合理。”

    白水沉默下来。夏明朗此刻已经顾不上去思考别的任何事,只求力保灵台有一线清明不失。困到极处,连脑子都不能转弯的时候硬生生要挺住,这终究是一种折磨,而且软刀子磨肉,更令人难耐。

    “活着真好。”夏明朗偏过头去,吻住陆臻的手指。

    夏明朗垂眸看了一会儿,慢慢地张开嘴,把勺上沾留的几粒米饭舔进嘴里。

    “有事吗?”白水等了几秒,见陆臻不开口。

    夏明朗挑眉看了他一眼,拍拍手掌把药粉抖净:“这是我的事。”

    陆臻尴尬地点头,虽然很完美地问出了他的疑惑,却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转到他最关心的议题上去,不自觉脸红过耳。

    “放开我!”白水喊道。

    “对不起……,嗯,对不起。”陆臻架着夏明朗坐起来,用力闭了闭眼,调动出自己所有备份的和颜悦色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陆臻心头一荡,虽然知道这话没头没尾,一定别有深意,但还是被击中了灵魂里最柔软脆弱的那一部分,几乎就要赌咒发誓赔上全部身家性命保证:不不不,我决不会离开你!

    “你不怕吗?”

    白水迅速涨红了脸,额头上浮出一层薄汗,嘶声喊道:“我要喊人了。”

    “巴比妥?”夏明朗问道。

    陆臻从服务台拿了两份烩饭,两个人席地而坐,一边吃一边瞅着,又是心疼又觉呆的可爱,鬼使神差地用汤匙点了点夏明朗的下唇说:“啊!张嘴!”

    白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贵军将您当妻子那样看重,我们自然不敢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白水笑容不改,办砸了事自然没有好日子过,想挽回就得有点唾面自干的勇气。

    “嗯……”白水走到窗边,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贴在海默耳边说道:“放弃吧!”

    “我,不知道……”陆臻只觉所有的能言巧辩在这一刻都离他而去:“原来你一个人,你挺着,挺好。可现在你有我了,能不能……呵,把余生放到我肩上?偶尔靠一靠?”

    夏明朗松开手,直直往前栽倒,陆臻飞身扑过去一把接进了怀里。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夏明朗喃喃低语,口齿含浑。

    “哪扇门?!”海默怒道。

    “药物依赖。”

    “还有呢?你觉得还有什么比爱情更重要?”

    夏明朗低头微笑,嘴角浮起柔和的弧度:“已经在靠了。”

    夏明朗沉默了片刻,被药物强力镇静下来的大脑运转极慢,白水心里叫苦不迭,开始认真考虑楼下能听到他狂吼的可能性;手指上忽然一阵松动,白水马上收手,发现四个指头已经被压出了一圈青紫。

    夏明朗沉默了片刻,被药物强力镇静下来的大脑运转极慢,白水心里叫苦不迭,正认真考虑着他在这里狂吼,楼下能听到的可能性,手指上忽然一阵松动,白水马上收手,发现四个指头已经压出了一圈青紫。

    陆臻吹着口哨上楼,心里轻松了不少,某些事即使听起来很荒唐,可没准儿真有科学依据呢?当然,再不能像今天这样蛮干了。

    白水只得点头:“有机会的话,一定!”

    “队长!?”陆臻这一记吓得不轻,三魂顿时去了六魄。

    “因为他有当老大的气质,father已经老了,干不了几年了,我担心将来themis会乱,会散,谁都不服谁……”

    “他在做恶梦。”白水说道。

    白水盘腿坐下,让自己的视线与夏明朗在同一高度,这是个心理暗示的高手,只可惜对面那位也是行业人士,察颜观色都是全套的功夫。倒像是两个花|花|公|子在谈恋爱,所有的心思奇巧都沦为套路,无人动情。

    陆臻脸色一变:“你给他吃了什么?”

    “这话说的,我军人才济济,总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怎么样,考虑一下,为国效劳!”夏明朗眨了眨眼,眸光狡黠。

    夏明朗的眼神渐渐发生变化,闪出细碎的光芒。白水感觉到某种寒气,从脊髓里窜上来,惊起一片鸡皮疙瘩,他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说道:“夏先生,您不能在这里动手。”

    “不!”海默提高了音量:“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他是小规模局部战斗的天才!而且他居然是个中国人。中国!你能想象吗?那个三十年没打过仗的中国!不,他不应该呆在那里,中国军队只会浪费他的天份……”

    “那你把陆臻叫上来。”夏明朗用力瞪大眼睛,曾经漆黑如夜的眸子蒙着一层雾气,飘飘渺渺,没有任何焦点。周遭的一切渐渐从知觉中剥离开,仿佛已经身处梦中,只是偶尔心悸般惊醒,后背浮出一层层冷汗。

    “因为我很容易受伤。”白水终于变了脸色。

    白水叹了口气,将人从窗台上抱起,海默曲起双腿攀到白水腰际,把脸埋进他颈窝里:“所以我真的很失望。”

    “我本来想将计就计诈你来着,但你这药劲儿太猛了,我脑子转不动了。”

    “我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知道老子防着你;你这么聪明个人,看到老子不对头,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要马上把陆臻叫上来?”夏明朗露出讥讽的笑意。

    “去帮我打印一份回来,老子忽然也想知道知道,我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陆臻毕竟不是专业医生,此刻关心则乱,着实愣了一愣才理顺着这前因后果,心情登时就复杂了起来,马上强掩尴尬地解释:“其实昨天是个意外,我跟他练手来着,我们对打,想转移他注意力,我们是在切磋,切磋……哎!队长,你……”陆臻没留神身上一凉,上衣已经被夏明朗拉开半边,低头一看,瞬间傻眼。

    “我们其实对您全无恶意,只是想趁此机会了解一下您的内心所想,看有没有机会合作,邀请您来加入。当然,如果您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勉强,毕竟我们需要的是伙伴与兄弟,而非敌人。”

    海默呻|吟了一声,伸手搂住白水的脖子:“我很难过!”

    夏明朗心头一松,双手攥住窗框。

    第二天一大早,陆臻收拾好夏明朗,乐陶陶地去找白水,最近夏明朗的毒瘾发作频率已经越来越少,而且颇有规律。白水办公室的电脑可以直接登陆各大医学与生理学期刊的数据库,陆臻大刀阔斧地下了一大堆文献来看,发现隔行如隔山,tmd果然看不懂!只能连猜带蒙地硬啃。

    终于,夏明朗在朦胧中听到白水按护士铃,对服务台说:请帮我通知我办公室里那位先生,让他赶紧回病房。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看着他。”陆臻在心里叫苦。大哥,你撕我衣服也就算了,你这拼了老命要往我怀里钻的架式是什么回事,你到底梦见啥了啊!

    “你想知道什么?”夏明朗感觉到眼泪在往外流,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闪烁晶光。

    “嗯?”陆臻露出一些询问的意思。

    “我知道。”白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最近的日子……应该也会有些难过。

    白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我不拒绝。但,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您是否注意到,您真的很缺乏安全感。”

    “嗯?”白水微笑着,眼神里没有一丝锋芒,看不出半点深意。

    “什么?”白水眼前一亮。

    “为什么?”

    “那当然。”陆臻莫名其妙。

    “我没什么想知道的,你先睡吧。”

    “陆臻。”夏明朗好像无意识似地念出这个名字。

    半夜时夏明朗又发作了一回,陆臻给他戴上手套,睡眼朦胧地守着他。时间最公正,过去一天就是一天,陆臻掰着指头算,总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你想太多了,去睡一觉吧,你太累了……”白水握住受伤的手指,声音又恢复了柔软。

    “你给我吃了多少?药劲儿这么大?”

    “为什么刚好是今天?嗯,刚好在陆臻不在的时候?以前没给我吃过这号猛药啊?老子都快好了……”夏明朗眼前一阵恍惚,所有的景物都浮了起来。白水被他这摇摇欲坠的样子惊到,连忙伸手去拉,却被夏明朗隔着手套按到窗台上。

    “谁让你心里有鬼呢?”

    陆臻追出去找白水,一路下到二楼才在转角处堵上人,白医生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眼神平和。陆臻虽然打从一照面就知道这人非池中物,但相处日久,反而更生敬畏。毕竟医学于他而言是个全然陌生的领域,夏明朗的安危在白水手上握着,他往那儿一站就带了三分权威范儿。

    “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结下死仇。”白水把夏明朗的手臂拿开:“您放心,我虽然不是您定义中的好人,但有些东西我不会利用,比如说,纯真、善良……或者爱情。”

    “呵,这一边哥俩好,一边撬老婆,这特么不要脸的事儿都能让你说得这么漂亮……我真佩服你,脸皮比我还厚。”夏明朗瞪着眼睛,同样诚恳得一塌糊涂。

    陆臻终于止住笑,权衡措辞道:“你看,其实海洛因跟那个是通过同一套神经通路来让人产生快|感……所以,没有人想过,通过……”

    夏明朗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地动,陆臻只觉得胸口一阵阵触电似地发麻,很是唾弃自己,好在关键部位没那么容易被蹭到,情况还不算严重。陆臻小心调整,夏明朗忽然手上用力勒住他,有些含糊不清地喊着:“宝贝儿……”

    白水听着大门合拢,把药盒放到地上,极为诚恳地看着夏明朗问道:“夏先生,我很疑惑,为什么您坚持对我抱有这样的猜忌?”

    “对啊。”陆臻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提这个。

    “啊,这个……哦。”陆臻眼珠子一转,忽然低了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队长托我过来问个事儿。”

    “别这么不相信我。”白水沉吟道:“睡吧,我这就走。”

    “有。”为免尴尬,白水这次接话很快:“但只有零星的记录,没有成形的有科学意义的报告。”

    “这个……”陆臻脸上发烧,尴尬得要命。

    “你太谨慎了。”白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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