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陆臻趴在床沿上，伸长手去捞他。
唔？这个……
“行了，陆臻同志，一将功成万骨枯知道不？你说这和平年代你也不盼着点好，成天盼着打仗你这算什么呀？”夏明朗痛心疾首，一边脱衣服溜下床去关灯。
“至于你，陆臻同志，即便是你真的对你的婚姻生活很满意，也麻烦你低调一点，也不用……”
“哎哟，发财你咋就这么命苦呢！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长这么大都没跟姑娘亲热过，就得让人给阉了……”方进扑过来抱着发财的脖子不撒手，发财兄不明就理，哈皮地舔着方进的手背。
陆臻郁闷地睁眼：“凭什么呀？”
“干嘛？那是老子有魅力，你妒嫉啊？”陆臻下巴一挑，骄傲！
陆臻骄傲到一半，忽然发现发财咋咋呼呼的好像是有点儿不大对，再低头一看，囧了，扯了扯夏明朗的袖子说：“你儿子……呃？！”
方进拿筷子抽过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我也是啊！”方进如遇知已，“那你有没有喜欢过女孩子？”
陆臻噗的一声笑出来：“侯爷，我服了你了，他哄你呢，你也信？”
陆臻揉搓着发财那一身拖把长毛，直起身，看到夏明朗站在面前看着他笑，很无奈很可乐的模样，夕阳像画笔一样，给这笑容镀上鲜活的色彩。
“本来就不是阉！”陆臻头疼：“可你就让他这么乱发|情也……得……”陆臻一拍大腿：“我再给他找个伴儿吧。”
“可我总是会追上你的啊，我说不定还会比你爬得高。”陆臻垂着眼睛。
夏明朗冲他挤眉弄眼，用口形说：有魅力！
“那是只公的！”
方进跟陆臻同时出声，虽然不同内容，但是目标一致，阿泰那胆子本来就不大，马上脖子一缩，噤声了！
“队长，你真的不介意？”他仰着脸笑，眼睛发亮。
发财嗷呜一声，在层层拖把长条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舔一舔陆臻的手心。
夏明朗也不反抗，笑着说：“你小子以下犯上！”
陆臻的呼吸渐缓，夏明朗收拾好心情推一推他：“去自己床上睡。”
阿泰抱着肩，很认真地犯愁，末了，言词恳切地看着陆臻说：“组长，挺可怜的，真的！”
“没有！”陈默简单直接。
发财甚少遇到这种被众人环绕的待遇，自觉深受重视，心情异常激动，呜噜呜噜地舔着方进的手，蹭着他，别提多乖多亲热。
唉……连狗的醋都要吃！你说这人呐！
“要不然，那个，咱大队长家那不是还有一个……”阿泰苦想冥想，拉郎配。
陆臻瞪大眼。
全场气氛瞬间寂静，只有阿泰尚茫然不解，悄悄拉着陆臻问：“组长，你真结婚啦？”
天光清寂，月色正浓，陆臻趴在床上支着下巴，夏明朗已经睡熟，月光在他的鼻梁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银辉，让轮廓更加深峻。
“那可不行，那不行！”夏明朗马上摇头，“我这难度太大了，除非打仗，我这边太难了。”
陆臻的眼睛虽然不算小，可还是在与方进的互瞪中败下阵来，夏明朗两眼望天，嘴角憋笑。
“呃？”
“招人就算了，连狗都招！”夏明朗鄙视之。
方进今天显然被刺|激得不轻，吃饭的时候还在鸡血上身，拉着陈默询问女朋友的问题，陈默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用眼神示意，我有没有女朋友你不知道？
“那不是一个种！”
呃……这个！
徐小花看这两人掐着好玩，主动招惹：“爷，爷有过女朋友！”
方进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睹狗思人伤情伤已，心想小爷我也二十好几了，年岁也不小了，连漂亮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呢！你说这鬼地方啊？方圆百里的连个适龄母耗子都没有，摧残人就算了，连狗都不放过。方进这么一想，顿时就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心，大有看着你能幸福，我也算欣慰，假如我的悲剧不可避免，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得到圆满的意思。
夏明朗不屑，说：“愚蠢！”
“那默默你有没有过女朋友？”方进于是更进一步。
阿泰释然，哦，我就说嘛，原来是开玩笑的。
夏明朗挑眉毛，一字一字地蹦出来一句话，杀气腾腾的：“你想阉了他？”
“真的啊？”方进露出很神往的表情。
陆臻顺势握住他的手，攥在手里握了一会才开口：“队长，你很介意这个吗？”
陆臻忍不住笑开，特甜蜜贼荡漾：“那爬不到将军我也不要你了。”
“都让人甩了，还有什么好得瑟的？！”方进呲牙，视线转了一圈落到郑楷脸上，嘿嘿笑得谄媚：“老大，结婚好不好？”
陆臻愣了一会，默默地从夏明朗身上爬下去，坐在床上低头数手指。夏明朗笑了一会发现情况不对，这小子一没冲上来掐架，二没不屑一顾地表示淡定，安安静静永远不是陆臻的正常反应。夏明朗转头看到陆臻拥被坐着，表情很严肃心事很重的模样。
陆臻眯着眼，笑得很是满足。
陆臻按了按太阳穴说：“侯爷，你说个意思。”
“结婚那当然好啊！结了婚那就有老婆了啊！”娶到个超出一般水准的漂亮老婆，郑楷在这方面的得意那绝不是一点两点。
陆臻瞥了一眼夏明朗，仿佛冥冥中自有灵犀在，夏明朗抬眸，嘴角勾出一点笑意，陆臻清了清嗓子说：“我有啊！”
夏明朗戳陆臻的脑袋：“那么多书白念了啊？最后跟我整一样你好意思吗？爬不到将军就不要你了！”
“谁告诉你，我就不会升了？”夏明朗挑一挑眉。
夏明朗把他拉过来顺一顺毛，说：“你小子心思真重，成天不知道想什么。”
陆臻说得淡然：“我的事也不用全让你知道呀！”
“哦，这个啊！”夏明朗又笑了，“废话，你当然得爬得比我高。”
夏明朗一看还真是，索性再推：“那去我床上睡。”
有些男人不喜欢被伴侣超越，有些男人喜欢控制一切。
方进被夏明朗那眼神剜得一愣，后背上腾起一层冷汗，埋下头默默扒菜。
噗……咳咳咳……
“哎？”夏明朗抬手推他，真生气了还挺难办的，总不能再去跟严头说把授衔的顺序换回来，让陆臻享受一分钟跟他一样的机会吧？那也没什么意义啊！
陆臻陪着笑说：“队长……”
夏明朗拍床大笑，神气活现。
夏明朗转头细看，没忍住，狂笑。笑声中前前后后的队员们都转过来看，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拍肩膀：陆臻，行，你行！有魅力！
春训正式展开，各项工作开始向着林海雪原这个主题倾斜，从最基本的抗严寒到超低温环境下的枪械精度问题层层探索，传说中的万无一失永远都只属于那些精心准备着的人们，麒麟基地的生活总是这样枯燥而新鲜。
陆臻愣了一会，反身把夏明朗扑倒：我咬死你！！
夏明朗站定了一伸手，发财三步起跳腾空扑到他身上腻歪，夏明朗撸着狗头说不错不错，我这儿子劲儿又大了。发财扑了两下，玩腻了，拧身又去跟陆臻腻歪。
“所以说，吃饭的时候就少说话，下连队那会儿班长没教过吗？呛着了吧？啊！都给我闭嘴，好好吃饭。”夏明朗拿筷子指了一圈，最后点到陆臻顺手给他一下，陆臻双手抱着碗，把脸埋到饭里。
“我也是啊！！”
陆臻囧得整个人僵掉，再怎么觉得这事其实挺正常，公狗发|情本来就抱着啥都乱蹭，可还是忍不住，一张小脸慢慢地飚上血，tnnd，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没有！”陈默直接简单。
阿泰一缩头躲了，弯腰把筷子捡起来还给方进。
陆臻咕哝：“这就是我的床！”
“怎么个好法，跟你说是说不清的！”郑楷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潮，笑得又磊落又猥琐，“回家，有人等着，有人给你做饭，还给我买衣服，呃……当然我也不怎么穿得上吧，不管……跟你说，就单单晚上抱着老婆睡觉，别提多美了，又香又软啊，那跟抱枕头是不能比啊……”
陆臻撑在他胸口眉开眼笑：“老子年底要升衔啦！到时候就跟你一样啦！”
夏明朗慢慢把头转过去看向徐知着：“有什么问题吗？”
陆臻咬住嘴角，鼓着腮帮子。
可能，那是因为，夏明朗没有自卑感！
阿泰小小声地炫耀说：“我有女朋友。”
“我这……我，那，不是……”陆臻张口结舌。
陆臻一愣，感觉到方圆百米内敌视的目光。
夏明朗很霸道，骄傲又霸道，他习惯做领袖，像头狼，任何不被他控制的人与事都会引起他的警觉，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应该要跟随他划下的轨迹。
“介意什么？”夏明朗反应不过来，这小孩一脸的委屈样，一脑门的官司，别提多招人疼了，夏明朗心想我介意什么，我啥也不介意，你要什么都给你，别拉这么个脸了。
方进是很容易被感动的人，于是他被感动了；阿泰是很容易被感染的人，心事重重地琢磨着今天晚上得给女朋友打电话；陈默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能听到他们在闹什么，但是不参与；徐知着在跟郑楷开玩笑，说咱们发财都要娶媳妇儿啦，嫂子答应给我找的漂亮姑娘呢？
发财舔到一半猛然发现人没了，心中顿时老大失落，抱着陆臻的大腿蹭来蹭去的，亦步亦随……
陆臻说：“噢！”他已经快被囧飞了。
“我是不是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陆臻狠狠地瞪上一眼，偷偷瞥一下夏明朗马上又把脸埋回去。
“怎么个好法？”方进捏着筷子饭也不吃了。
“也不一定啊！你这是……”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担心的问题没有成为问题？陆臻想了半天，慢慢翻过身。
方进激动得鸡血满怀，就差拉着陈默共唱一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陆臻热血冲头，拆楼的心都有了，抬腿把发财踹开，扯着夏明朗义正词严：“队长，你这狗，年纪也不小了，你得给他做绝育手术啊，要不然这么乱发|情……”
方进一愣，眼睛瞪成铜铃大；夏明朗抬起头，筷子插|进肉里；徐知着把头低下，给自己夹了筷子菜；阿泰顿时好奇：“组长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这个，方进啊！”夏明朗慢条斯理地把肉咽下去，“我觉得，咱们管天管地，暂时还管不到队员娶老婆的问题！”
“很不幸地告诉你，咱俩同一天，”夏明朗看着他笑，笑容越来越恶劣，“而且，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我在你前面那个……所以，你连一分钟跟我一样的机会都没有！哈哈哈哈！”
“得了吧你！”方进愤愤不平地盯着夏明朗，“队座，我觉得你有空得管管他，就他那样儿还娶老婆呢，见天儿的瞎得得，当我瞎的啊！？”
陆臻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这叫什么事儿？
方进兴兴头上让人打断，十分不耐：“去去去，显得你多能似的，凭什么说老大哄我呢？人有老婆你有吗？”
陆臻家里的老人一直养狗，小鹿犬，又凶又漂亮，欺生亲熟，看到陆臻就粘在他身上拽不开。陆臻从小受此影响对狗都是一脉宠爱的心理，挠挠脖子，摸摸小脸，舔舔小手，再玩个亲亲……发财看到有人蹲下去跟它玩兴奋得不得了，亲亲热热地舔过来，陆臻衣领一紧，被夏明朗提了起来。
“就凭我是你领导。”夏明朗指指衣架，两杠两星的常服里罩着两杠一星。
徐小花捂着嘴，脸呛得通红：“没没没，没事……让辣椒给呛着了。”
方进斩钉截铁：“不能阉！”
也不知道究竟是年纪大了还是春天来了，发财最近特别的狂躁，闲没事儿就在操场边上折腾自己，嗷嗷的，有时候晚上有训练，就听着它在那儿对月抒情，哼叽！
不会吧？真生气了？平常没这么小气啊？
黄昏，食堂打铃通知各中队准备收队开饭，夏明朗集合之后原地解散，都是职业军人了，也没必要吃个饭都得喊着号子正步排队，发财在操场边上一看到人散了，马上撒丫子蹿了过来。
陆臻主意打定，某种温柔的触感瞬间填满了心房，他弯下腰去摸摸发财的脑袋：“我给你娶个媳妇儿，你给我生窝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