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城市森林（1）
“那你来！”陆妈妈一伸手，把生煎盘子递到陆臻的鼻子底下。
“学堂里去了！”
“好了！”陆臻声音一高，把兴致又调动起来：“来吧，让小生带着你这土包子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大上海！”
“多穿点，今天外面可冷着呢！”陆妈妈不放心地关照。
家里的车是他念了大学之后才买的，他也没机会开着上路，陆妈妈终于看不下去，笑道：“算了，还是我来开吧！”
不过陆臻十分狡猾地订了红眼航班，落地到虹桥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这么干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至少这三更半夜的，总不能把客人打发到外面去住酒店，而万一这人要是住下来了，怎么也没有主人家把客人打发出去的理由。小陆少校埋头盘算，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
“那是你同学，这位毕竟……”
好在夏大妈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你就挑吧，像人孩子这么好条件又懂事的姑娘能看上你？你就是存心让我一辈子抱不上孙子。”夏大妈说完，连东西都懒得理，愤愤然地走了！
等吃完饭，大家商议定：由陆妈妈开车先走（反正留下给他们也没人会开），而陆臻则带着夏明朗看看大上海，晚上坐地铁回家。陆臻看着他妈妈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脸上的笑容马上垮了下来，随手解开了常服的风纪扣，松了口气道：“累死我了！”
“耶，你这孩子，哦，我不谈，你能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啊！”
陆臻长得干净帅气，嘴巴又甜，在基地的时候就是中老年妇女（医生）宠爱的对象，夏大妈小小堡垒一攻即下。再拿出一点点上海男生的体贴手段，吃过饭佯装要帮着洗个碗什么的，其实哪里用得着他的十指沾上阳春水，早被夏妈妈一把拦下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没口子地夸：瞧瞧，瞧瞧，瞧人家的儿子长的，多懂事！
“好！”陆臻拍出一张地图，手指一指：“我们在这儿，目标，人民广场，夏明朗同志，人民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你，请不要辜负了这殷切的期望。”
“就一起挤挤算了！”陆臻满不在乎地说。
陆臻和陆妈妈两个互望一眼，都有点目瞪口呆的意思。
夏明朗不语，掩饰性地笑笑。
“哎唷……”陆臻的声音顿时又轻快起来：“我们部队没那么多虚东西，你知道我们出任务的时候都怎么过夜吗？几个人往草丛里一钻，就这么睡着了。”
“看到了吧？让你跟你爸学两手，就是不肯动，看将来谁肯嫁给你，人家中校还会做饭呢！”陆妈妈抓到机会就现场教育。
“成天胡说八道！也不怕夏队长笑话。”陆妈妈笑骂。
等侍者过来，领着入了座，陆妈妈一边脱大衣一边心有余悸似地说道：“小臻，等下吃完饭，你一个人陪夏队长在市区里看看吧，我可不想再跟你们走在一起了。”
反正说话不费事，陆臻只要找到机会就恭维他老妈，陆妈妈心里听得再受用也忍不住诧异：“你这孩子这趟回来怎么嘴巴变这么甜了？”
林竹君无奈地瞪他一眼，不再揭短。
陆臻一愣，轻轻把门推开：“怎么还没睡呢？”
其实这小子倒真没搞什么鬼，搞鬼的是上海的交通，夏明朗刚离开小区没多久，就已经开始晕了，他是记图高手，区区一张上海城市交通图，扫了几眼就已经印在心里，可是……等他真正上了路才发现，原来光有图是不够的！
“没！阿姨叫我夏明朗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客气。”
“您不会是在想怎么打巷战吧！”
夏明朗轻声道：“吓我一跳。”
陆臻自觉理亏，笑得更加谄媚了点：“队长，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啊！”
陆妈妈笑倒：“那真是麻烦你了夏队长！”
“明白！”陆臻啪的一个立正敬礼，夏明朗在后面腹诽，你小子冲着我的时候可没站这么直过。
“什么嘛，我这是忠臣孝子，大仁大义！”陆臻有点感慨：“说穿了，除了说说笑话，逗他们开心，我还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呢？本来就回报不了什么，现在就更没什么。”
林竹君一直听自家儿子在电话里吹嘘麒麟的辉煌，对夏明朗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倒是夏明朗，虽然陆臻一路上跟他说了不下十遍诸如“等下看到我妈，别的先放一边，一定要称赞她漂亮！”这一类的话。但是在他的概念里，一个需要这么夸的女人，多半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他做好了全部心理准备等着看到一个又老又丑的陆妈，却意外看到一个气质优雅的中|年|美|妇人笑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顿时神情愕然地呆了一下：“这，这……这是你妈？”
地图上不会告诉你哪条是单行线，哪条是双行线，哪个路口只能左转，哪个路口只能右转，夏明朗几次碰壁之后又只好把地图拿了出来研究，陆臻在旁边偷笑，眉飞色舞，夏明朗挫败而恼怒地瞪他：“笑什么笑！你来开！”
夏明朗无言，只能伸手拍拍陆臻的肩膀。
“那就没办法了！”陆妈妈作势看看手里的盘子，挺无奈似地递到夏明朗面前：“那就只能麻烦夏队长您了。”
母子俩异口同声地说完，再次互望一眼。
倒是夏大妈被陆臻这一句话说得贴到心坎里，眼眶都红了，只拉着陆臻的衣服：“你说说，唉，儿子大了，妈的话也不听了，你帮我劝劝他……”
“还好，还好！”夏明朗看那笑容心里嘀咕着：这哪里像妈嘛，笑得像个指导员一样。
夏明朗和陆臻面面相觑，有什么问题吗？
“妈，你是不知道，我们队长狙击手出身！习惯性地看楼先看制高点！”
花了两个多小时，一行人总算是把车开到了人民广场，找到了停车场停好。
“去吧去啊！”陆臻拉着老妈的胳膊塞进主卧室里去。
“这算什么呀！我烤的全羊才叫一绝呢！”夏明朗得意洋洋：“哦，对了，你小子不是吃过嘛。”
夏明朗眨眨眼睛：“你想干嘛？”
“还是出去吃吧！我订了小南国和港丽，你自己挑一家，等下吃完饭，你就带夏队长在市中心逛逛，夏队长还没来过上海吧！”
夏明朗看得忍不住要帮他解围：“结婚又不是我说了就算的事，也要有人肯嫁吧？再说了谁知道你要找个什么样的，等找回来你又看不中，还不是照样烦我。”
陆臻凑在老妈耳边说：“妈，我们队长在，给我留点面子。”
“妈！这有什么啊！当年我同学过来不都这么睡的。”陆臻笑道。
“妈，你就不怕把厨房给点了啊！”陆臻抱着胳膊站在旁边，挺信不过的样子。
“妈，你搞什么啊！”
这地方陆妈妈比较熟，一手主导点了菜，其实从麒麟基地里出来的人，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会挑食，逼到急处什么东西没吃过，不停地夸好吃也不过是努力发挥语言优势，力求哄得陆妈妈开心罢了！
夏明朗油瓶拿在手里，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两人，陆臻尴尬地笑笑：“这个，我和我妈都是理论型人才，没动手能力的！”
“哎，对了，你们两个，就穿成这样跟我出门？”
夏大人十分郁卒，看着路边一团乱的指示牌，灰溜溜地下车坐到了后座，陆臻趴在椅背对着他笑，露出一口细白牙，夏明朗在后视镜看不到的角度里比了一下拳头，用口型道：给我小心点。
“陆臻！”夏明朗在厨房里叫人。
陆臻和夏明朗的脸色齐齐一僵，好在陆妈妈刚刚只开了电脑桌前一盏台灯，室内光线昏暗，看不清这两人神色的变化，夏明朗偷偷地瞄了陆臻一眼，拿不定主意现在自己是不是要开口。
一忽儿来了，一忽儿又要走，机票订的是初一的夜班，这儿子养得，真是像客人似的。夏妈妈坚持要帮着收拾东西，看着夏明朗在旁边叠衣服，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要说：“你啊，到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找个老婆？”
陆臻关好大门，指挥夏明朗换过拖鞋，先把大包卸了，轻手轻脚地往自己的房间里溜，他事先有通知过，相信床褥被子应该都已经准备好，可是路过书房门口的时候，却看到虚掩的大门里透出一线昏黄的光束来。
“这么厉害。”陆妈妈要专心开车，话也接得有点敷衍，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陆臻平时对家里一向吹得没边，十成中能信到一成就已经到顶。
“怎么？没见过美女啊！”陆臻笑得更得意，心道：果然是夏明朗，演技一流。
“算了！港丽吧。”陆臻还是帮他做了决定，上海本邦菜，实在不是一般的外地人可以接受的。
“放心吧，没那么邪的！我妈还不至于神成这样。”
“这样不太好吧！”
“就是讲吖，好像是要搞个啥庆典吧，伊拉大学里的事体就是多。”难得儿子回来了，一家人还是凑不齐，陆妈妈也是很郁闷，抬头看到夏明朗也洗好脸出来了，便改口说了普通话，走到饭桌边拿起一盘生煎：“你爸今天临走的时候专门绕路去买的，就是冷掉了，我先给你们热一下去。”
陆臻笑嘻嘻地揽了自己老妈转过身，得意洋洋地对着夏明朗介绍道：“队长，这是我妈！”
军装是非常显气质的东西，不一会儿两个人换好正装常服，理好军姿，一前一后地从房间里出来，端得是身姿挺拔，意气风发。陆妈妈看得一呆，摸摸自己的脸：“不行，我得去打扮一下！”
“哎，你……你……”
春节佳节，满大街的行人，可是这五色缤纷的时尚流行反倒衬托出夏明朗和陆臻这两道军绿色的卓尔不群来。尤其是夏明朗，明明只是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散步似的随意步行，却偏偏有一种难言的气势，再配上陆臻瘦削挺拔的身姿，两个人走在一起简直是自成一脉，迎面而来的行人竟会不自觉给他们让出空间来，回头率更是100，陆妈妈被看得实在吃不消，索性落后一步走，离开目光的焦点。
陆臻不理他，把里里外外的灯都关了，也跳上床去，蹭到夏明朗身边去咬他耳朵：“哎，你知道我爸那房间里，什么最好吗？”
陆臻“啪”地一下跳起来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就拉了夏明朗进房去换衣服。
陆臻领着夏明朗摸黑走在楼道里，回想起几天前夏明朗回家那阵夹道欢迎的盛况，不由得心中几分唏嘘。
“我一个人怎么就不能过一辈子啊！”
陆臻一看苗头不对，马上过来劝架：“要我说，队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过呢，怎么也要找个伴儿的吧。”夏明朗看着那张正直的脸，眨了眨眼睛，想笑，又不敢。
夏明朗在黑暗中悄悄伸出手，掐陆臻的脖子！
“唔？”陆臻咬着筷子想。
“打仗？”陆妈妈好奇心起。
路上人多，吃饭的地方人就更多，夏明朗跟着陆臻在那宽阔的大商场里绕来绕去，终于摸到餐厅门口，却看到眼前一大排沙发，已经坐满了人。
陆臻笑得开心了：“妈，你就不怕我把厨房给炸了啊！”
夏明朗失笑：“我有那么菜吗？”
麒麟基地里两张最利的嘴联手，当真是把陆妈妈哄得笑个不止。
当天晚上夏明朗坐到飞机上时，终于有些能体会陆臻的心情了，就是那种特别理亏，特别不安心，好像人为刀俎，你就得乖乖去为鱼肉的紧张感。
林竹君倒是一脸的温和笑意：“夏队长好，我们家小臻在你队里，让你费心了。”
陆妈妈换过衣服，又化了点淡妆，一头长发一丝不乱地盘在头后，用一个深色镶水钻的夹子夹好，越发显得气质端庄优雅。陆臻马上狗腿地上去恭维：“妈，行了别再弄了，现在就已经人人当你是我姐了，再这么下去，该有人说我是你哥了！”
陆臻先去冲了澡，又从客房拎了个枕头过去，等他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夏明朗也从浴室里出来了，只穿着贴身的军绿色汗衫，发梢上沾了点水，顺着脖子往下流，陆臻看他那样子马上急道：“你赶紧先上床，我们家可没暖气，你当心着凉。”
只是，陆妈妈温柔的眼睛转到夏明朗身上，又有些迟疑：“不过，今天晚上你打算让你们夏队长睡哪里啊？”
“哦？”
“那么，陆臻这样的呢？”夏明朗一挑眉毛。
“啊？”夏明朗错愕地看看自己面前的那只空碗，他没搞错什么吧，早饭不是才刚吃吗？
过节时的交通果然是特别差，陆妈妈虽然是熟手，也照样开得步履艰难，夏明朗一边看着路况，一边不自觉对照脑海中的地图，陆臻从后视镜里看他神色专注：“想什么呢？队长！”
夏明朗愣了一下，乖乖地接了过来，走进了厨房。
“你在平底锅里先放油，把东西码进去，煎一下就行了！”陆臻vs“放点油，煎一下就好了！”陆妈妈。
“你少拿这话堵我！你妈才没那么挑呢！只要你看着喜欢，懂事点，妈都喜欢。”
呃……
“让你早点订，早点订，怎么越大越回去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没这么糊涂啊！”
“这东西是要怎么热的？”夏明朗这辈子没吃过生煎，对原理不熟。
一夜无梦安眠到天亮，陆臻房间里的窗帘比较厚，错过了天光，起床的时候便有些晚了。陆臻刷完牙进客厅，看到陆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圈转下来却没看到自家老爸，不由得诧异了：“哎，老爸咧？”
倒是陆臻探头过去问：“你吃不吃得惯甜的菜？”
生煎馒头，清粥小菜，这是最具上海特色的早餐，陆臻太久没吃到家乡菜，吃得不亦乐乎。陆妈妈报纸翻完也坐到桌边来：“午饭吃什么？”
关上门，回头只看到夏明朗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陆臻拍拍自己胸口：“杯弓蛇影！”
“这是怎么回事？”
“太引人注目了，搞得像国家要员似的！”陆妈妈笑道。
陆妈妈叹口气：“你也知道晚啊？先去洗个澡，洗完澡再睡。”
“我知道！”夏明朗笑一笑。
“儿子啊！过节啊，春节了难得回来一趟穿帅一点嘛，给你妈也撑撑场子！”
“没问题，我就勉为其难地收留一下好了，就当是为部队解决军人的家属问题了，这也是我这个做队长的应该做的嘛。”夏明朗笑眯眯地一边盛生煎一边说道。
陆妈妈失笑，挑眉看他一眼：“有毛病。”随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陆臻一脑门的黑线，一肚子的罪恶感，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好……大妈您放心，我一定劝，怎么也不会让我们队长一个人过的。”
“老妈！”陆臻无奈地抗议一声，上前去帮夏明朗收拾东西、拿碗筷，一回头看他妈已经回客厅去了，才轻轻地在夏明朗耳边说道：“我妈那是有娱乐精神。”
夏明朗看看表，果然是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这效率！两个小时能干些什么？至少够打一场局部小规模战斗了，当然，刚才那也是一场战斗，和人山车海的战斗。
林竹君这宝贝儿子两年多不见了，高兴还来不及，刚才那些些小事，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嘴上还在嗔怪：“还不是你小子不好，买这么晚的机票。”
“我开门进来的啊，我以为你们都睡了嘛！怎么这么晚都不睡啊！”儿子见了妈，没说的，总是要先小撒一娇。
“排队，等号！放心，我妈已经订了位子了，我们不用等！”
“妈，注意点隐私，别偷看我们换衣服嘛！”陆小臻拦在门口。
“是我，我，我回来了！”陆臻连忙道。
“隔音！”陆臻笑得贼兮兮的：“我老爸发烧音响，装修的时候全贴的隔音砖，两层！”
陆臻被这话吓一跳，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
“妈！你嫌弃我啊！”陆臻哀号。
夏明朗笑容尴尬：“阿姨好！”
“不干嘛！”陆臻翻个身仰面躺着：“今天小爷我累了，明天再好好收拾你。”
“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吓死我啊！”
“你就编吧，当你妈没见过世面呢！”陆妈被自家儿子逗笑：“我随便你！反正怠慢了夏队长回去挨训的人是你，记得，洗澡小声点，你爸已经睡着了。”
“今朝还要去学堂？”
“妈，这就是我们队长夏明朗！”
陆妈妈上下看他两眼，不屑地笑道：“就你这样？人家肯要你才怪！”
陆妈妈笑笑，却没有应声。
陆臻大笑。
夏明朗和陆臻两个对视一眼，焦头烂额地，无奈一笑。
夏明朗想想：“有多甜？”
“是，保证完成任务！”夏明朗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眼中几分诧异，不就是开个车吗？这小子搞什么鬼？
得，关键词，在此——姑娘！
到了车库，夏明朗一心求表现，主动地坐上了驾驶席，陆妈妈刚想阻拦，却被陆臻一把拉住了，悄悄地眨眨眼。
“那吃完饭收拾收拾就可以出发了！”陆妈妈看看钟。
“我开玩笑而已！”
至于嘛，就为了吃顿饭！？夏明朗暗道。
陆妈妈林竹君正守着电脑上网，冷不丁听这神兵天降的一句，着实吓了一大跳，猛地一下子站起身，连椅子都碰倒了，惊魂不定地看着自家儿子。
“妈，你要想啊，一个中校，一个少校给您一个人做跟班，那就是国家要员的待遇！”
“到！”陆臻连忙赶过去。
“没关系，”夏明朗笑道：“反正在这儿我最老！”
其实煎个生煎实在不需要什么动手能力，夏明朗随便搁了点油就煎开了。
这两人堪称是中国最好的侦察兵，此时更是拿出摸哨的功夫，完全悄无声息地滑进家门。
“妈，这么晚了，你先去睡觉吧！”
夏明朗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陆臻的动作略僵了一下，有些不耐烦地：“妈，咱不谈这事了，行吗？”
夏大人心里很是郁卒，心道，他在这里自然当牛做马尽量发挥，等再过两天就是你儿子给人当孙子的时候了。
陆臻摆手：“我也不行的！”
“没，没什么！”
“我买不到嘛！”
“没关系，那我嫁给他好了！”陆臻漫不经心地随口搭一句，夏明朗站在炉子边上，从背影看过去，十分平静，只是一点油星从锅里爆开，恰恰溅到他手背上，竟也忘了动一下。
一出机场大门，陆臻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操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同司机砍了一通价钱，夏明朗在旁边站着，愣是一字没听懂。等这车一路开到陆臻家小区门外，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多。这是一个配套设施非常齐全的小区，即使是三更半夜，鹅卵石路边的贴地灯仍然幽幽地放着光，照得四下里树影重重，倒有几分诡异的气息。
照理说老妈看儿子，理应是越看越帅，可是陆妈妈在后面跟着，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到底还是嫩了点。
“你这佞臣也不好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