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死与共（6）
“当然，不会！”夏明朗看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是我，你选了我，为什么？”
“啊？好不好？”陆臻固执追问。
陆臻仰面倒在床上，低头看到夏明朗漆黑刺硬的头发。
夏明朗看到陆臻在喘息，视线游移，从耳尖一直红到胸口。心中有多少怜惜，眼神就有多缠绵，而嘴角一点点弯上去，妖孽回归，只一点笑，就让人想把魂与神授。
“陆臻！”夏明朗忽然低吼，锁手锁喉锁住他每一个关节。
“你的头脑吸引我的头脑，你的身体吸引我的身体。如果这都不算爱，那是什么？生命是一个漫长的旅程，两个人一起走，才会更快乐。”陆臻眨着眼，纤长的睫毛像飞羽，乌浓的笑眼。
“可是，你当时不是……”
“那就好。”
陆臻偏了偏头，问：“队长，为什么会改主意。”
“好！”
“你跟我过来。”夏明朗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没有是不是？”陆臻轻声笑，兴致勃勃，“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跟我一起谈恋爱吧。”
那一刻，当他抱紧他，他没有推开，他以为那就是结果，怎么可能还会有反复？
他想起那天陆臻眼底的泪光，他也曾这样忐忑，满怀期待，而最终心碎。夏明朗不无恶毒地想，陆臻应该马上挣脱他，转身就走，连背影都别给他留下，好让他知道什么叫悔恨，什么叫错过，他一生一次的奇迹，被他亲手推开而不再回来。
谢谢你与我分离。
刚刚经历过情事的声音低迷沙哑，磁得过份，这男人单凭着一把嗓子就可诱人犯罪，陆臻听得心跳停住一拍，没有回头，手掌按在夏明朗的手背上。这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宽厚而温暖，掌心里有厚茧，只是握着，就让人感觉到安全和满足。
陆臻低下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眼泪滴下去，沾在作训服上，染出一个深色的小小圆斑。
可是……
夏明朗站在自己的寝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到口袋里掏钥匙，他连头都没敢回，听着脚步声知道陆臻一直跟在他身后没有走。钥匙在门锁之外徘徊了两下，终于得门而入。
“你确定，你在说什么……”他小心地试探，“我，我要我们在一起，我是说，要在一起，你要承认我，我们两个……”
感谢你让我迷恋而不至于寂寞。
夏明朗目瞪口呆地沉默，手上失了力道让陆臻轻易地逃脱。他没有想过会被拒绝，陆臻不是这种人，他不玩心机也不玩花样。他可能会觉得被耍了，被欺负了，会生气，会愤怒，会回头讨回他的公道，可是只要他想要，他还是会要。
“你能理解？”夏明朗讶然
固执的挺进，却又有超乎寻常的小心谨慎，紧致柔韧的内壁骤然的吸住他，屏息的快|感，全然陌生的体验让夏明朗几近惊恐，遇到阻涩也不知道要先退后。
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
陆臻完全没有留力，以至于高潮时几近虚脱般的恍惚，显然夏明朗也没比他好多少，气喘吁吁的抱着他的腰，浊重的呼吸久久不能平复。
夏明朗的声音很软，无可奈何的柔软。
“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陆臻固执地翘起嘴角，像平常时分那样，自信而清爽的笑容：“知道吗？当时我躺在医院里，一天下了四次病危通知，那时候我也觉得要撑不下去了，可是又想，万一你还活着，我倒死了，那怎么办？你该多伤心，我舍不得！后来，都以为你死了，我也以为你死了，那时是真后悔啊，后悔没早点跟你说，要不然回忆也不会只有十分钟这么少。这种滋味一次就够了，我不能再错过任何事。那种遗憾和后悔的味道我不想再尝第二遍。所以，我没有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些话你从来没有说过，然后，我们就各自分散，像以前那样活着，然后，再等到下一个生离死别的时刻，痛哭着后悔，后悔为什么应该要说的话，不肯早点说，本该要做的事没有早点做！我不能！！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浮尘。”
陆臻贪婪地看过去，漆黑的眉目，挺直的鼻梁，分明的唇线，他最爱的男人！
“嗯，一辈子。”
夏明朗结结巴巴地说出这句话，自他成年以来，第一次将一个句子说得如此支离破碎，忽然明白原来等待别人宣判的感觉是这样的，这样惊恐，这样惶惑，每一秒钟都是折磨，即使有十把枪抵着他的头，他都没有这样害怕过。
陆臻跟得心里七上八下，看这样子夏明朗应该是看到他的报告了，然后现在是打算要干吗呢？把他打一顿？扁一通？还是关到狙击训练的小黑屋里关个三天不让他出来？
陆臻靠在夏明朗的肩膀上喘气，心跳快得飞起。
谢谢你真的爱我。
“那又怎么样？我也不能娶你当老婆啊？我们谁都不欠谁的。”
的确如此，他犹豫那么久，活该这样的下场。
陆臻很想就这样睡着，耳边有灼热的气息，后背上感应着他的心跳。而汗水，像是一种粘合剂，把彼此的皮肤融合在一起，陆臻几乎有些心酸地想，分开的时候应该会很痛吧？
“夏明朗！”陆臻大怒。
“我们会很长很久地谈下去。”
“对，就这样，我们会在一起，我跟你在一起。”夏明朗迅速地捕捉到问题的关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或者就会更可信。
夏明朗顿时从心底凉下去，不知所措！
“嗯！”夏明朗迟疑了一下，点头。
夏明朗弯起嘴角笑了笑，放松让陆臻就这么抱着，手指穿行在陆臻的头发里，沙沙的痒。
夏明朗咬着他肩膀模模糊糊地说：“别管它，没关系。”
感谢你这样清醒，逼我离开，不再沉醉。
陆臻顿时头皮发炸，神志被轰得一干二净，他撑起上半身把夏明朗拉起来。
谢谢你让我爱你。
终于，他心满意足地笑开，趴到床边去拉床头柜的抽屉，心太急手上失了分寸，整只抽屉都被拉脱了出来，里面的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
陆臻嗫动着嘴唇，声音很轻：“队长，这没有意义。”
我怕你会难过，会伤心，因为一些并不重要的事，放弃你最想要的。
“知道怎么做吗？”
陆臻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明朗扔到了门上，肩胛骨撞击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臻伸长了手臂着急翻找，终于从一堆杂物里找到一小瓶橄榄油，那是冬天夏明朗的姐姐寄给他擦手用的，打开时溢出淡淡的香味。
夏明朗在冲撞时有十足求索的力度，陆臻在疼痛中感觉他的存在，印记深刻之极，最后的一失神，滚烫的液体射入他身体的最深处，好像能把他烧穿。
陆臻笑眯了眼睛：“如果我反悔，你会杀了我吗？”
陆臻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眼中似乎有期待，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夏明朗一向觉得自己能看穿别人的心，可是这一刻他自己心乱如麻，什么都看不透。
最初的三秒钟，陆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于是身体在神志回归之前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吮吸、纠缠，追逐令他心动的气息。从来没有这样贴近过，夏明朗将他作训服的拉链拉到底，手掌探进去，抚摸光裸的皮肤，牙齿在锁骨处流连，引起层层的战栗。
夏明朗的吻，一旦落下便迅猛如风暴，摧枯拉朽似的攻城掠地而去，狂暴的气息像一团火那样倾泻而下。
“你太纵容我了。”
陆臻有些羞涩，尴尬的别开眼。
那天晚上，夏明朗走进陆臻他们寝室的时候，那哥俩正在费劲地用法语唠嗑，徐知着抱着字典一本正经地坐在桌边，陆臻抱着枕头靠在床上，手里还拎了一本电子对抗相关的专业中文教材，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顺便回答那位结结巴巴的法文问句。
陆臻一头雾水地看着徐知着，愣了几秒钟，一路蹦跳着把靴帮拔上，追出门去。
他固执地从夏明朗的钳制之下挣脱出来，裸|露的皮肤相摩擦时仍然有心醉的感觉。陆臻很无奈，男人的身体还真是没什么节操的东西，他的皮肤已经认熟了人，会记得好一阵。
我现在也很快乐！
“嗯。”
“别，别……别这么干……”
当身体融合在一起时，心灵会觉得满足，
“别怕，我死不掉的。”他哑着嗓子，在夏明朗耳边说。
“我不能反悔吗？我现在后悔不行了吗？”夏明朗几乎气急败坏，“我不能犯错吗？你就这么狠？”
“夏、明、朗。”陆臻弯着一双眼，一字一顿地叫。
陆臻脱口而出，他回答得太快，以至于夏明朗几乎不能相信，迟疑地又问了一遍：“真的？”
“队，队长？”陆臻终于开始挣扎，把夏明朗推开，眼神困惑无比。
夏明朗微微抬起头，黑色的眼睛湿润而明亮。
夏明朗忽然抬起头，一向静水流深的眼中此刻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可惜兵不成行，马不成列，一派马乱兵荒的烟尘。
陆臻胡乱着的吻咬着他的唇，不肯放开。
拥抱的力度，心跳的频率，汗水从每一个毛孔里涌出来，融合到一起。
“有，有事儿吗？”陆臻仰着头问。
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异常的奇妙，热血在体内沸腾着，翻滚出的蒸汽向上聚集，凝结而出的却是晶莹的汗水，对立的两极在体内交织扩散，火烧火燎，忘乎所以。
陆臻觉得莫名其妙，缓了一步没跟上去：“队长，到底有什么事……”
他低下头，试探着含上去，粗糙的舌面磨过柔嫩的尖端。
夏明朗站在门口等，看到他出现，马上转身走在前面。
“要改变活了半辈子的观念是很难的，有很多人都转不过来，我真的能理解，我不怪你的，没有怪过，但是现在……”陆臻把手臂圈到夏明朗背上，用力抱紧，“现在我真高兴你也能理解我。”
“我，我……”陆臻一下子就哑了，喉咙口干得一塌糊涂，心脏狂跳。
疼痛的感觉很鲜明，可是有另一种满足会将灵魂包裹。
陆臻坐起来穿衣服，速度很快，几乎有点匆忙，夏明朗起身按住他的肩膀，充满了意外地问：“陆臻？”
三十岁就把未来确定会不会太早？那么才二十五岁就定下的终生会不会更早？
“我愿意啊，我，我愿意的。”陆臻好像生怕夏明朗没听清，说完一遍马上又重复，他忽然笑起来，眼睛闪闪发亮，“你要我说几遍？我可以继续说下去，真的。”
没有想过，像我这么个破破烂烂的家伙居然能让你这么开心，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就算将来你会后悔，就算相对会成怨，至少，你现在很快乐……
夏明朗撑起上半身看着陆臻的眼睛：“因为，我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陆臻看着他，慢慢微笑，笑容却有些冷，那是最深刻的绝望，异常愤怒：“对不起，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要！”陆臻脱口而出，手指哆嗦着按上夏明朗作训服的领口。
他的声音很轻，像气息一样。
陆臻握紧的手忽然松开。
“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帮我。”陆臻把橄榄油塞到夏明朗手上，目光漆黑灼热。
谢谢你与我相遇。
他一路胡思乱想，到后来看着夏明朗沉默的背影忽而又觉得安定，怕什么，最坏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没有，还好，真的，还可以！”陆臻着急安慰，但情急中找不到词。
“会一辈子。”
陆臻睁大眼，嘴唇被封死，让他在一瞬间僵硬如雕塑。
“我能理解。”陆臻非常肯定地说，斩钉截铁。
如果要比格斗，陆臻永远都不是夏明朗的对手，更何况一个其实不太想走，一个着急要把人留下。夏明朗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臻的脸，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有满眼的困惑，却不问为什么。
才两天啊，才两天一切就会改变吗？
“我走了，队长！”
衣服在纠缠中被剥去，漂亮的结实的麦色的胸膛裸|露出来，急不可耐地亲吻、抚摸，留下湿漉漉的印迹，陆臻看到自己的神志凌空飞去，身体在燃烧，噼啪作响，他被火焰吞没。
“你还想要什么？”夏明朗莫名其妙。
“是我的错。”夏明朗道。
“是，是这样的，我现在……你，别走了，你不用离开这里，也别离开我。”
“谢谢。”
最原始的律动，带出火热的快|感，如痛醉般的沉溺。
夏明朗把脸埋到陆臻的脖窝里，沉闷地应了一声，牙齿咬上陆臻的耳垂。
“我当然有！”夏明朗反抗。
陆臻一下子就坐直了，看到夏明朗的靴尖停在自己床前。
“嗯。”
陆臻放松了身上每一寸的肌肉，他看到夏明朗眼中的缁然墨色，黑得不可思议，额角的汗滴缓缓滚落，凝在下巴上，于是贴上去亲吻，把那滴汗水卷进舌间，咸咸的滋味。
“我愿意！”
夏明朗的手指抚过陆臻明亮的带笑的眼，有些恍惚。
所以，只要你不反悔，我就不会后悔。
“陆臻……陆臻，不是，你等一下。”
陆臻小心地转过身去，与夏明朗相对而卧，夏明朗顿时被惊醒，可是睫毛飞快地颤动着，却没有睁开眼睛。陆臻觉得自己看了很久，仿佛天地已经荒芜，时间像是停滞了，指针停摆，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这是真的吗？还是幻觉？
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够了，陆臻，够了。
夏明朗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手指颤抖倒得满床都是，浓烈的薰衣草香把这两具纠缠的身体层层包裹，让血液又流快了几分。
“哎……”
陆臻清了清嗓子，整理思路，声音渐渐清晰：“队长，我知道你希望我留下来，可是这不现实，不是说你肯妥协，你愿意跟我上床，我就会留下来。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想要全部，你明白吗？我要所有。”
“但我永远不能给你一个家。”夏明朗眼中有伤痛。
“因为……”
我怕世界那么大，未来那么长，我再也找不到我爱的人。
“我后悔了。”夏明朗打断他，漆黑如墨的眼一眨不眨牢牢盯住陆臻的，“如果说，我觉得那是一个错误，你愿意跟我一起纠正它吗？”
谁和你谈恋爱，我跟你过日子。
夏明朗的手上有厚茧，身体被打开的滋味痛不可当，真到了要进入的时候反而好一些。
“要不要？”
感谢你总是心软，给我更多回忆。
夏明朗就这样推开门进来，徐知着不由自主地闭上嘴，甚至不由自主地没有打招呼，夏明朗开门的第一眼，把他划到了死人的范畴，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裤子绕在脚踝上挣脱不开，夏明朗抱着他跌上床，把床板撞得咔咔作响，陆臻模糊地忧虑着，这床会不会断掉，然而很快的，他的一切思考全部都消失。
感谢你，赐我欢喜无限。
别这么干，再这么碰几下，他马上就得交待过去。
“进来。”夏明朗推开门。
温柔而霸道的吻，从脖颈往下，一路走过胸前敏感挺立的部位，舌尖沿着腹肌的中线滑下去，舔弄圆润的肚脐，再往下，某个骄傲的器官已经在炫耀着它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