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情况扑朔迷离 扑朔迷离雾满天
念香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你不要想这些事情了,我的习玉只需要每天和我笑嘻嘻的说话就好。江湖会变成怎么样,我都不在乎。大不了咱们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躲起来生孩子去……”
念香似乎说了什么,那丫头一边笑一边骂,两个人终于慢慢走远。他却呆呆地坐在原地,茫然若失。
“没商量,不行。”念香眉头也没皱,一口否决。
“说起来,长门派那些人不是比咱们早一天来这里么,居然没看到他们。该不会早就上山了吧?”
花山位于北陀西南,是北陀三大峰之一,当然,这只是它名扬天下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花山有一座据说无比灵验的神庙,每天去上香祈祷的游人无数。而最重要的原因,则是花山有个长云派。
粉色的帐子重重叠去地上,这富丽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好像是花香,又好像是女子身上的体香。
要去长云派,必要先去花山镇,这是花山脚下的一个大镇,平日都是人来人往,热闹之极。当念香二人的坐骑终于踏上花山镇的青石板路时,刚刚是华灯初上时分,路边的酒馆饭馆热闹非凡,粗粗瞥一眼过去,几乎都是江湖中人。
习玉第一次被人叫大嫂,感觉新鲜的很,不由对他们微微一笑,摆出正经的模样,一个字也不说,乖乖低头吃饭,一面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秦风想了想,“其中一人蒙面,我看不清,但另一人身量较高,长相阴柔,有一对妖娆的桃花眼。我听得他同伴叫他天君,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结果被他们那样一缠,我们足足迟了一天,想起来都恼火!”
习玉一路行来也住过不少客栈,哪里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当下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过去,谁知脑袋又被念香敲了一下。
他苦笑起来,果真是她。这个丫头,好像永远都出现在不适当的时机。他眼前仿佛出现幻景,那火红头发的少女,精力十足地瞪着自己。无论是想让她欢喜或者伤心,似乎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对不在乎的人,真的就是不在乎。真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念香笑道:“这事你就是烦恼了也没有用,一切都是扑朔迷离,倒不如留点精神,明天早上去花山看个明白。”说着他将习玉拉了起来,“你不是常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么?来来,咱们出去散散心,把你脑瓜里那些胡思乱想都给我忘了。”
秦风坚决要还给念香那二十两银子,念香强不过他,只得收了回来,却笑道:“至少让小弟做东,请诸位兄弟喝上一杯。”
念香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脸,“姑娘,我比你大一岁,还不是一样没去过妓院!那种地方好人家的子弟是绝对不会去的!你要瞧新鲜,什么地方不可以瞧?去那种地方,脏兮兮的。我才不要被一堆女人围着摸啊捏的,想起来都恶心!”
说起长云派,就不能不说这次念香将要去拜访的人物,泉豪杰在儿子临走之前特地写了拜帖给此人,倘若念香在北陀能得他照顾,行走会更加方便。此人便是长云派掌门欧阳惊风。他在江湖上是与玉阳鹤公子,临泉泉豪杰齐名的人物,但既没有前者的乖张刁钻,亦没有后者的豪放大气。
众人一齐坐了下来,见到习玉,都是一怔,念香急忙解释,“这是内子司马氏,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各位小弟早已成婚。”
习玉见那些窗户里隐约有人在摆手,门前站了好些穿着红衣服的男子在拉客,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妩媚而笑,不由立即想到以前看的电视剧,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妓院?!她两只眼睛登时放出光来,猛地回头看着念香,也不说话,只是对他怪笑。
念香低声道:“你真是什么也不知道!绿色的窗子,粉色的帐子,那里根本不是客栈好不好!”
习玉急道:“我又没要干坏事!我长那么大,还从来没看过古代的妓院呢!难得有机会,让我去看个新鲜也好么!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一句话也不多说!好不好么?”
念香无奈,只好说道:“那你想说什么,说罢,我听着。”
帐子忽然动了动,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赤|裸着上身,正要下床,腰上忽然缠了一双雪白的胳膊。
众人又说了一会话,长门派四人便告辞上楼了。习玉依然沉默着,她还在已经空了的碗里用勺子慢慢刮着,显然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
“这么急匆匆的,官人莫非是嫌弃奴家了?”一个娇媚的声音在后面轻轻抱怨着,一把青丝从床沿垂下,映着雪白的皮肤,分外扎眼。
原来他们在接到师尊的急信之后,立即就出发,彼时天还未亮。行至半途中,忽然出来了两个人拦住了他们,其中一人劈头就问是不是去花山找长云派的。秦风哪里会如实回答,只让他们让路,谁知那两人一言不和,竟然立即动手。
习玉只得蔫了下去,一直到了客栈她都懒得说话,上楼就赌气躺床上了,无论念香怎么叫唤也不动弹。
念香先夹了两筷子茄子去她碗里, “不许挑食,给我吃点茄子。”然后才接着说道:“那也说不定,只是平时要去长云派,除非有拜帖,不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进去的。长门派虽然也是北陀大派,但毕竟与长云不可同日而语。你没发现么,他们两个派里面都有一个长字,听说是同源的,但是长云派如今已然成了本家正宗,长门却日渐衰落。现在就是长门派的掌门想贸然去长云派,只怕也进不去呢!欧阳老前辈脾气古怪,好像不很喜欢别人来打扰自己。所以,咱们倘若真的要去,就算有了爹的拜帖,也要步步小心,千万不要惹得主人不开心。”
秦风急忙拱手作揖,“原来是泉大嫂!失敬失敬!”
众人一齐回头,却见念香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秦风急忙说道:“原来泉公子也在这里!太好了!如何能让你破费!我来!”念香却阻止了他掏钱的动作,将二十两银子放去柜台上,对掌柜的说道:“如果没记错,你们这里的天字号房还没人住吧?二十两,够不够?”
习玉正要接口说话,忽见门口进来数个男子,不由猛然一愣,那不是长门派的人么?他们是怎么回事?除了带头的秦风,其他人都是狼狈不堪,身上还有血迹,甚至一个人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哪里还有当时驿站见到的那种清俊气质,每个人看上去都好像在泥里滚过一趟,白衣服上脏兮兮地,惹得客栈一楼的众人连连回顾。
谁知那掌柜的却是个势力眼,眼看这些年轻人如此狼狈,料得也是无名无派的小卒子,不由翻了翻白眼,怪声道:“客房?只有两间了!一个晚上五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么?”
念香被她笑得浑身发毛,干脆抓起大氅劈头盖住,一面板着脸说道:“不许打任何鬼主意。我不会去那里,也绝对不许你去!明白了么?”
“不许往那里看。”他淡淡说着,硬是把习玉的脸给转了过去。习玉哪里会听他的,干脆转去另一边看,一面问道:“那不是客栈么?你为什么不去那里投宿?会很贵么?”
念香失笑,“笨蛋,长云派还在山上呐!怎么可能在花山镇打起来!眼下这些人一定是刚到的,咱们得快点去客栈投宿,省得没了客房,那你只有陪我上山睡树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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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行过街角,却见拐角处耸立着一栋碧绿色的建筑,雕栏玉砌,粉色的纱帐甚至从二三楼的半圆形窗户那里透出来缓缓摇动,看上去甚是华贵富丽。那建筑门前挂了一溜十二盏朱红大灯笼,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念香回头看了一眼习玉,她微微点头,低声道:“苏寻秀,一定是他。”原来他也来北陀了!真是阴魂不散。
念香干脆享受地闭起了眼睛,连连点头,“对……就是那里……诶,再下面一点,用点力气!左边一点!”
秦风身后一个年轻男子急道:“一个晚上五两银子?你抢钱啊!你家客栈的地板难不成还是金子铺的?!”
秦风先走去掌柜的那里,语气还是那样客气,“老板,有客房么?”
那人嘻嘻一笑,妖娆的桃花眼风情万种,色迷迷的,可是他的那种色,却不让人觉得猥亵,更甚者,倘若失去那种色迷迷的神情,他会失色不少。他捏了一把那女子粉|嫩的皮肉,柔声道:“谁说的?小桃红的玉臂,小爷我最喜欢了。”
是她?她怎么也来了?!他呆住,手劲不自觉地加重,引得他身前那女子发出痛楚的声音,急道:“官人!你抓痛奴家了!”
脑袋上忽然被人轻轻一拍,她懒洋洋地抬头,却见念香轻道:“不用担心,这次绝对不会再让那淫贼碰你一根头发的。”
秦风叹了一口气,“刑湘,你别冲动……不如这样,你和张宣二人在这里守着,随时注意情况,等待大师兄的信。明日一早,我带着林云和泉公子上山去。无论发生任何异状,都先不要理会,等我们回来再说!”
“鹤公子?”念香忍不住动容,“难道那两人是鹤公子的手下?秦兄还记得长相特征么?”
掌柜的笑道:“嫌贵?那就走吧!笑话,住不起店,还怪价钱高么!”
习玉用筷子戳着碟子里的香菇炖鸡,把自己不喜欢吃的鸡胸肉丢给念香,一面问道。
“官人……官人……?”
秦风点头,“大师兄早我们两天,先去长云派探听情况,师尊吩咐过,只要大师兄一旦让飞鸽送信过来,我们便立即上山。可是一路过来都没有收到来信,我们现在也是手足无措。”
习玉摇头,“不,我不是在想苏寻秀。我只是觉得这事有些诡异,你看,一定是有人比咱们来的早,可是现在你不觉得一切太平静了么?整个江湖都知道碧空剑诀在长云派了,但现在却和没事一样。还有,长门派那些人被攻击的也是莫明其妙,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苏寻秀他们是故意拖延时间的……你不觉得奇怪么?”
“他们的武功路子很是怪异,不知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与我们缠斗了半日,渐渐快要落败,他们居然转身就逃。我们当然是追上去,谁知他们的轻功好生了得,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后来其中一人大笑道:‘回去告诉你们掌门老头子,长门派想与鹤公子抢碧空剑诀,还早了八百年!’”
那掌柜的见他衣着清贵,面容俊朗,只怕不是富家子弟便是什么名门弟子,他也不敢得罪,只得乖乖收钱了事。
小桃红缠了上来大发娇嗔,他微微一笑,忽然翻身压了下去。
念香对秦风笑道:“当日驿站匆匆一别,甚至也没来的及打声招呼,实在遗憾。今日能遇见诸位,真是太好了。不如我们去那里一叙?”
念香奇道:“怎么,沈兄先去了长云派?”
习玉白了他一眼,“谁给你生孩子!臭美!人家说点正经的也不行!你要我做傻子么?”
习玉立即睁开眼睛,笑道:“咱们换装去那妓院……”
他恍若不闻,只听楼下传来笑语,那个银铃似的声音在欢喜地叫着:“念香!咱们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么!这里就是妓院啊!你说叫一个姑娘要多少银子?”
他双手一伸,将那赤|裸的女子抱去身前,开始不规不矩。正在急切之时,忽听窗外传来一阵笑声,他只觉浑身一震,登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他身边那年轻男子又道:“不如我们明天一早也上山吧!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道长云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风长叹一声,神色不豫,“此事说来话长……”
念香哼道:“不用你说,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总之五个字:不准!没商量!”
他吩咐小二撤了旧的饭菜,上来一桌新的,又从酒窑里取出一瓶陈年女儿红,众人先寒喧了一番,敬了一轮酒,念香才问道:“不知秦兄路上是否遇到什么颠簸?难道是今日刚赶到花山镇么?”
习玉的脑袋从大氅里探了出来,左右看,一面轻轻说道:“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啊,我还以为会打起来呢!”
习玉吃力地推开他的手,努力从大氅里面伸出脑袋,急道:“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冤枉我!”
是的,欧阳惊风此人用现代话来形容,就是非常低调内向,几乎不参加任何江湖聚会,与他那威风的名字刚好相反,他沉默起来,简直就是一团空气,让人根本注意不到他。尽管如此,三十年前一个小小的长云派却在他手上发扬光大,成为北陀四大派之一,不能不说此人的手腕一流,头脑也是一流。
习玉气急用力捶了他一拳,“这样舒服么?!”她咬牙问着,却被念香笑着抓住手腕,两人闹了半天,最后还是撑不住肚子饿了,才下楼吃饭。
“真拿你没办法!”念香坐去床边,硬是将她扳过来,习玉干脆闭起眼睛,不去看他。念香笑道:“好,你不下床,我也不下了,咱们就耗着,也别吃晚饭啦。”
习玉见他语气坚决,知道他是绝对不允许的了,只好作罢。忽然又笑了起来,伸手去他肩膀上又揉又捏,一面笑道:“大爷,我服侍的如何?你会觉得恶心么?看,我不是又摸又捏么!”
习玉撅嘴道:“你太霸道!我不喜欢这个样子!我的话还没说,你就一味来否定!”
众人又说了几句,秦风身边一个年轻的男子忽然叹道:“也不知沈冰大师兄他们究竟到了长云派没有,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我都等的心焦了!”
秦风面色一沉,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老板,给你二十两银子,我马上要四间天字号房。”
很好,很好!他想着。这,大约就是叫做飞来横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