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夏小橘嘻嘻一笑，想定然是陆湜祎放心不下。msn上他还是脱机状态，忍不住留言：“我从泥里爬出来了，要不要庆祝一下？”

    “怎么会，他们应该两天前就回来了呀。”

    “谁啊？”

    还有很多人，他们的名字不过是一个符号，只有提起的时候才会从大脑沟回里提取数据。

    一直挂到中午，他也没出现。拨他电话，居然关机。

    对他，究竟是感动成全了心动；抑或面对不同的人，爱情也有不同的模样？

    另一个同事泡了茶，插话道：“对了，还有人急急忙忙打电话来问你的消息呢，说听说那边泥石流，你的手机又关机了。”

    飞机在首都机场降落，夏小橘便给陆湜祎发了条短信：“我已返回，找时间一同吃饭吧！”

    夏小橘问：“吃了么？”

    “要么说你命好么！你刚走，那边就泥石流了，山体滑坡，镇上还有伤亡呢，都上中央台新闻了！”

    夏小橘摸着发卡，想起陆湜祎体贴关注的目光，心中暖暖的。

    抬表看看，已经夜里十一点半。索性冲到他的窗下大喊一气吧！等他迷迷糊糊下来，和他随便乱扯抬杠，然后问他，还记不记得她过生日那次，他鬼鬼祟祟做了什么事情。

    “没有，才醒，要去开会，先走了。”

    他没有回。

    “你这是哪门子印度时间啊？”她笑，“是不是又有大项目？那我下班去找你好了。”既然不能作汇总，她轻闲得很。

    然而陆湜祎没有回复，他的状态很快变成脱机。

    “你要负责哟！”要怎样的语气，才带些羞赧，又满怀欣喜？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然而走了那么远的路，绕了那么多的弯，面对这样一个人，是希望不管天荒地老，都能和他牵着手走下去的，永远也不要分离。

    之后数日，杳无音讯。夏小橘纳罕，打他手机，依旧是关机。难道他被拉去设计奥运场馆，还是接了什么保密级别的项目，需要闭关修炼？

    很多事情，都模糊了时间的界限。

    “小橘回来啦。”回应寥寥。

    “他没说，很紧张你呢，我就把驻地的电话告诉他了。”同事笑得诡秘，“男生哦，呵呵，你干吗关机，害别人提心吊胆？”

    一直到将近下班，他才出现，回复说：“平安就好。”

    出差的同事辗转着回到北京，工作上的事情多起来。夏小橘随意打发胃肠，有时在路边吃份凉皮，就算晚餐。公车上有补习晚归的中学生，拖着书包，大声抱怨期末考试题目太刁钻，又互相调侃谁和谁之间是否有些暧昧的小情怀。看着这些比自己小了若干岁的孩子们，依旧重复着类似的少年烦恼，她心中温柔地怜惜着，如同怜惜春天草坪上若有还无的一抹青翠，怜惜嫩黄嘴尖初试啼生的雏鸟，那些刚刚萌芽的，懵懂的未经世事的，所有的纯然与天真。

    夏小橘沉浸在种种幻想中，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窗外晕黄的街灯，闪烁的霓虹，这喧嚣的城市一旦进入午夜，如此安静而温馨，家一般让人依恋。

    曾记得黄骏问过自己，是否能分清感动和心动的区别，当时自己的话语无比坚定，此时此刻，想到陆湜祎，竟然迷茫起来。

    而那些熟悉的，曾经天天混在一起的伙伴们，也不过偶尔相聚，说一些陈年往事，交换一些新鲜八卦。

    这个大土真的土遁了？还是飞过去找自己了？夏小橘一下午百无聊赖，托着下巴发呆。

    整理完毕已经凌晨两点，想到一同出差的同事们还在等着自己汇总，夏小橘一气定了三个闹钟，挣扎着在七点不到爬起来。路上抓了个煎饼果子作早点，一路小跑来到办公室，大喊一声，“早！”

    “赵主任和唐工，还有小何，他们还没回来呢。”

    “啊，大家都平安无事吧！”夏小橘忙问，“联系到他们了么？”

    “还好，驻地附近没有被影响，但是交通中断了，所以他们被困在那儿，暂时没办法去成都，机票也只能延期了。”

    那些积累在心底的话，那些小小的试探，又要如何表达？难道直接写一封电子邮件，说，俺稀罕你，你稀罕俺不？

    她奇道：“咿，怎么这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