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的眼睛
……
“……我想要突破现存魔法界腐朽的界限——我做了前所未有的实验；我拓展了魔法的领域，让魔法达到从未有过的高度；我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魔法世界！——我要成为和霍格沃兹创立者那样伟大的巫师，不，甚至更伟大！因为他们创立霍格沃兹本质上是为了逃避麻瓜世界的迫害，而我——lord voldemort将带领巫师们重新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看着她的眼睛，魔王只觉得满心欢喜。
voldemort扭过脸去，不屑一顾的样子，冷声哼着：“真没出息，尽喜欢这些没用的东西，也不想想霍格沃兹丰富的典藏。”
艾比朝天空高高地张开双臂，尽情伸展，深深地呼吸着早晨的清新的空气，心中无限欢快，清脆响亮地说：
……也许你能做到吧！你那么强大，可是……我不行，我……我活一次就够了，一次童年，一次青春，一次出生，一次死亡——这就够了。……人类的感情很脆弱，不足以承担过长的生命……至少我就不行！”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欢喜呢？
走了一会儿，他慢慢抬头看向身边的小姑娘，她似乎很担心的样子，一直在偷眼看他，看他一直不说话，终于忍不住了，怯生生的开口问：
——第十九次了！艾比心里默数。
voldemort不悦，暗暗咬牙道：“就你？！别逗了！”
……
……
虽然他的语气轻柔，但是艾比知道他认真考虑过的，她只得低着头让他牵着手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沉思着。
魔王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女孩笑意盈盈的眼睛——
他不是那么轻信的人，可是他就是愿意相信她，为什么？因为她的理由很充分，还是因为她也是蛇佬腔？
“……其实我从来就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想要永生不死……在我看来，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你的家人，朋友，你所有亲爱的人都纷纷死去，只独留你一个在世界上，孤孤单单的，这简直是莫大的惩罚……”
voldemort修长的手臂无意识地交叉起来，慢慢地继续往前走，摇着头说：“……不，不够。”
这些话都是艾比发自内心的，越说越热烈，说着说着就好像看见了霍格沃兹尖尖的城堡顶端，……还有小蝙蝠臭臭的脸色。
魔王的笑容完全消失了，脸色苍白地吓人，衬着深邃的眸子像黑夜一样，沉声说：“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为了使效果更清晰一些，他又接连收回了几个魂器——结果更加明显了。
艾比忍不住插嘴：“你已经很优秀了，……从我现在查到的学校记录来看，你恐怕是霍格沃兹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学生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当初他制作魂器的时候，心里空荡荡地缺的到底是什么了——切割灵魂是在破坏原本完整健全的心灵。
他当时甚至想过，如果她胡扯的话，他回头就杀了她，还有她全家。
他看着艾比坚定的样子，似乎一时无法说服，于是就不再说话，只是一边慢慢拉着小姑娘的手走着，一边细细考虑起当时尼可老头说的话来——
他对爱和温情之类的软绵绵的情感嗤之以鼻，但却希望她能以此待他，能够全心地真诚地爱他，关心他，对他好。
再仔细想想，其实从遇见她开始，他的生活就不断走样——
有些事他并不想让艾比知道，那就是，当初他制作魂器的时候，的确有些异样的感觉；制作第一个魂器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好像缺了点什么，可他当时太年轻了，正是意气风发，根本没在意；待到制作后来几个魂器的时候他也麻木了，更加察觉不出什么问题来；更何况年少气盛的他正是完全无所畏惧的时候。
——这可是老邓的评语啊。
仔细想想，她的话和邓布利多的话很有相似之处。
“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
多少年了，他的很多情感都变得很隔膜了，连记忆都模糊了，只记得自己越来越暴躁疯狂，除了对于权力和控制别人的迷恋之外，开心，快乐，好奇等等情绪似乎都不见许多年了。
他喜欢独处，但却一再的想见她；
“就这样吗？”艾比不解。
他微微仰起头，抬眼看了天空微蓝的天色，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脸上涌现起一种少见的热烈激动，说：
“……读书的时候，教授总是言必称merlin，其实我常常想——merlin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将人类天生的魔力导入到人为可以控制的领域，就好像修一座水坝将原本无用甚至是有害的汹涌水流引导为正面力量，可以化为动力，电力乃至其他更加强大的力量……他使巫师超脱于一般普通平凡的人类，真正成为一个神奇强大的族类。”
voldemort感兴趣了，俊眉微扬：“哦，你也去那儿看了，有收获吗？”
——艾比不明白，有什么好生气的，是她不想活，又不是不让他活。
voldemort轻轻蹙着眉头，仿佛回忆似地说：“……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想到这个咒术是没有人敢尝试的禁术，就觉得刺|激有趣；比学校教的那些难多了，就试试了。”
冬天的乡村甜美而清新，簌簌的白雪纤秀地挂在枝头上，空气沁凉沁凉的。
他的声音里渐渐充满了激|情和狂热。
“是的，还有你；可是，不止是这个原因；”艾比安抚似地轻轻摇着魔王的冰冷修长的手，动作一贯的温柔，慢慢说：
voldemort看小姑娘沉默不语，心里有些明白，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也会永生不死的。——斯莱特林的子孙怎么能被死亡征服呢？”
艾比静静地听着，仿佛看见了当年年少的里德尔独自一人坐在图书管里，反复思考这些在别人眼里看来很奇怪的问题。
——可是，她却说：你自己好好活着吧！我要正常的死亡。
“有什么不好，你想学什么尽管说，我什么都可以教你！！哼，那些老家伙们知道的我都懂，我会的他们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voldemort一脸傲气。
“你知道什么是永生不死？那是永恒！永恒！可以像星星太阳月亮一样永恒不朽！这是怎么样的伟大啊！……一开始的确只是好奇刺|激，但是……后来，我需要永生不死的保证来完成我的事业！……不过，现在有些倒霉，恐怕魂器不是一个很好的注意，不过没关系，我会想出其他办法来的！”
可是，她可不敢当面这么对魔王大人说。
“当然有收获了，”艾比来精神了，大为得意：“……弄了本《剥人皮的50条咒语》。”
……上天为我们决定的寿命是合理的，或长或短的一生已经足够我们去奋斗，去拼搏，去实现了……我想，我是不能活那么长而不发疯的。”
艾比看着男人的一脸不屑，也乱不爽一把的，闷闷地说：“……辍学是不好的啦！！”
她说，试试看收回魂器吧，反正也没损失，不行再做嘛。
他喜欢收回魂器后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他的魔力居然意外的增强了，当他击伤邓布利多的时候，连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当时并没想到能伤敌。
他微笑起来，俊美地惊心动魄：
——最后一句话藏在艾比心中已经很久了，久到恐怕她自己也没怎么意识到。
wherever she was, there was eden
没走几步，魔王大人就开始不断诋毁他的母校——霍格沃兹；从教学质量到学术气氛，从校长教授到管门老头，哪个也没逃过他的毒舌。
艾比想起了那个有趣的老头，不由得笑了，接口说：
可是，后来他遇见了艾比……艾比，艾比，艾比……
——一个健全完整的灵魂是强大无比的。
voldemort朗声大笑，声音震得树枝上的白雪簌簌掉下来，艾比抱头鼠窜，一边逃一边看见魔王大人的左半边完好的脸上显现出无限欢快的样子——看见她倒霉他就这么高兴啊！
——怎么能……让她死呢？
……
“……不过，好在有我妻子陪伴在我身边，两个人说说闹闹才不那么寂寞……”
他自己也不甚明白。
“难不成让所有人都活着——这不可能吧，既然不可能，那么他们就会遵从自然的法则，我难以想象看着我的亲人朋友以及我所爱的一切都慢慢衰老死去，而我却还活着；然后怎么样呢？再去认识新的朋友，拥有新的家人，再看着所爱的这些再次慢慢消亡——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我也一次又一次地为他们心碎哀伤，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可怕场景，不，我不要。
他继续叙说着：“……他是一个伟大的魔法师，是所有魔法的鼻祖。那么我呢？也像别的巫师一样，沿着merlin所划下的道路走下去？做一个所谓‘优秀’的巫师？”
过了一会儿，艾比决定采取怀柔政策：
——语气异常严肃认真，严肃地几乎有些可笑了。
“……魔力，是上天给予人类的天赋，它存在于每一个巫师的血液之中；它的存在就是一种奇迹，它让平凡的人类变得神奇，让平淡的生活变得光彩四射，让短暂有限的生命变得不朽！！”
艾比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说：
“……其实霍格沃兹没什么大不了的！”voldemort面无表情地说，“那点东西我就可以教你了。”
艾比看着voldemort狂热而自豪的神情，心里一片平静，说：“……所以你就制作了魂器？去尝试没有人敢尝试的魔法，踏入无人敢碰触的魔法禁忌？”
艾比笑的明媚无限：“是的，你没有听错，我——并不想永生不死。”
……
“拜托，我就是个学生，也就剥剥水果皮这点出息；倒是……你，——你告诉过我你拿到那本书的时候才十五岁，然后就开始研究魂器了，……我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为什么会对永生不死这么感兴趣呢？这不是快要死的老头子才喜欢研究的东西吗？？那个时候你离死亡还远的很的啊！！”
“……您是个出色的巫师，又聪明又强大，几乎无所不能。我相信即使没有魂器和魔法石，总有一天你也能找到永生不死的方法来的。可是……thomas，那个时候，我恐怕不会在你身边的……”
“thomas，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相信在您身边我能学到更多东西，但是……”艾比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积雪未消的地面，轻声说：“……但是，我不愿意。就像你喜欢霍格沃兹一样，我……我也喜欢霍格沃兹……”
魔王大人目光中充满鼓动性，期待小艾同学给点积极的反应。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痛楚，一种不为旁人道的悲伤。
女孩果然失笑，轻轻笑了起来，然后歪着小脑袋呆在那里——似乎没怎么想明白，只试探地说：“那……要是我非死不可呢？”
艾比被迎头泼了一瓢冷水，没好气地说：“……那是……你最喜欢霍格沃兹图书馆的隐匿区和禁书区了啦！！你不就是在那里找到关于的魂器的记载的嘛！！”
艾比点点头，愉快地说：“试过了，很好用……什么苹果皮橘子皮葡萄皮土豆皮，一个咒语就统统搞定，连刀子都不用，皮剥得又薄又快，别提多好使了！！”
魔王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释然了，什么也没说的摇摇头。
他做每件事必有其目的，但三番五次毫无理由的去找她却又是为了哪般；
他们俩离开那旅店之后，本来一个幻影移形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可是魔王大人认为早上散步对身体好，所以要求艾比和他一起在这条乡村小道上走，算是晨练吧。
voldemort听到这句话，语塞了。
——那是！！您那些个歪门邪道的黑巫术一般人当然不知道了。艾比腹诽。
艾比冷静而又轻缓地说：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病态的红晕，宝石般的眸子充满了四溢的光彩。
“比起死亡，我更惧怕寂寞，孤独的生命和漫长的岁月，我想想就害怕；要是没有我妻子的陪伴，别说六百多年，就是六个小时我都嫌长……”
“是的，我喜欢霍格沃兹，高耸的城堡里面到处是暗道和不为人所知的秘密，深不见底的黑湖里有各种各样的神奇生物，胖肚子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第n次减肥药水失败的哭丧脸，麦格教授板着脸训斥那些倒霉的家伙们，霍琪夫人扯着嗓子在飞行课上大喊大叫，……还有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同学们那些没完没了的互掐，大家打闹淘气互拆墙脚……呵呵呵，thomas，这样烦恼却又这样美好的日子，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啊！！”
按照艾比的说法是，上天造人自有其道理，给你两只耳朵就有两只耳朵的用处，你不能因为一只耳朵够听了就切掉另一只吧！
可是邓布利多的话他是听一句笑一句，觉得无稽之极，而艾比的话他却觉得十分入耳，每句都很有道理很有说服力，似乎是完全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的一样。
——他一着急，惯常的命令式口气就又出来了。
“……merlin的伟大不是由于他永生不死，而是他的功绩；那么强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也如常的死去了；还有许许多多伟大的了不起的巫师，他们未必不知道如何永生不死，只是他们都依从自然的法则，或是平静或是激烈地死去了——可是，后世的人们永远记得他们，像仰望高山那样敬慕他们。
“你还有我！”魔王急切地愤怒——她怎么可以把他忽略。
艾比有气无力地说：“……要不……我去找几个人打上一架，看看我一次能把几个家伙打进圣芒哥？如何？”
“……老是活着其实也挺烦的，每天的生活都一个样子，越过越没意思……”
“你，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沉默了半响，接着他又很突兀地冒出另一句话：
“可是，他也说了——那不是他费尽心力想要达成的目标，只是一次成功冶炼的结果；既然活着了，那就活着好了，毕竟他没有自杀的癖好；不过如果到时候去死了，他说他也会高高兴兴地去面对死亡！”
voldemort慢慢止住笑声。
“试过了吗？”voldemort有些意外艾比会看这种书。
“你怎么知道你的魔力被开发出来了？你怎么知道你真的学到有用的魔法技巧了？难道仅仅通过那几个莫名其妙的考试，仅仅让几个老头子来给你论文上写评语？或是变几只小鸟乌龟什么的！你又怎么知道哪些只知道照本宣科的老头真正懂得你的魔力极限呢？”
魔王大人脸上的笑容淡去了，惊奇道：“……你在说什么？”
他轻轻用修长的手指搭住额头，缓缓地说：
不过她的话显然有道理——好像她的话一直都是很有道理的。
翠绿的眼睛，忽而明亮清澈如初春的湖面，忽而又沉静如温婉的墨绿山脊；和这双眸子相比，满山的初雪晨光都黯然失色。
因为担心真的有什么副作用，所以他回去之后就试着收回了一个魂器，费了不少功夫，可是等他醒过来后，他立刻察觉到其中的差异——他突然感到空气前所未有的甜美，身体说不出的轻松舒畅。
魔王握着艾比的柔软的小手，心里一阵发堵，飞快地反驳道：“胡说，尼可和他老婆就活了几百岁，不也活的很好？！”
魔王有些莫名的愤怒——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生气，紧紧捏紧自己手掌中的小手，他形状优美的下颚也绷紧了，但是他素来的思维模式向来都是没想好说什么就干脆不说。
voldemort说到开心处，像个孩子般高兴的牵起艾比的小手，轻轻地捏着。
他突然想起艾比送给老尼可的那句话，老头老太欢天喜地的拿去做墓志铭：
小姑娘声音轻快如常，朗声说：
——那干瘪的老头面对死亡居然是那么的豁达，那么的愉快乐观，好像死亡是场盛宴一样；那他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执着的究竟是什么。
“你个没出息的，你拿这种顶尖的黑巫术去剥水果皮？写书的人要是知道会气死的。”
“我们会平静地面对死亡，愉快地一起躺到墓地里……那块石头，只要不是用来作恶，谁要谁拿去好了……”
——赶紧把话题扯开才是真的，无论如何她都得回学校，然后躲到老邓的翅膀下打死也不出来了。
艾比静静地站在原地，转头看向身边枝头上的白雪，她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的慈爱的父母，好的要命的死党，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当时离开那一切时，她是何等的痛苦万分，即使再活一次，她也从未感到任何喜悦能够掩盖这种痛苦的。
艾比失笑——他恐怕想错了，轻轻笑了起来，没有急着说话，想了一想，才不疾不徐地开口：
同样的，给你一整个灵魂，就有一整个灵魂的用处；不应该人为地去破坏神明的恩赐，否则当糟其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