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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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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呵地冷笑:“既然是孟格布禄贝勒亲自点名要见我,我若是不见,岂不驳了他的面子?好歹人家也是一部之首啊!”

    他先是僵硬,而后热情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不可收拾,舌尖橇开我的牙齿,湿滑的长舌卷了进来,我喉咙口一阵发痒,胃里绞痛到几乎抽筋。

    “是什么?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他暴怒,冲上来用手掐住我的脖子,但终于却没敢用力,只是将我晃了两晃。

    “傻丫头,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我轻声安慰她,远远的看见廊房尽头的拱门下站了一个人影,正是布扬古。

    我瞳孔骤缩,不用他开口,已从他赤/裸裸的目光中读出他所有的心思。

    想杀努尔哈赤?怕是凭他孟格布禄还不够格!

    我的手一颤,碗盖咯地撞在茶盅上。

    眨眨眼,我想起来了,歹商,哈达部贝勒,早在我九岁那一年就被布斋和那林布禄的一招“美人计”给害死了。原来……这里面还关孟格布禄的事情,虽然详细的内幕我不清楚,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多半是为了夺位。

    “爷!等等……爷!”我慌乱的用手挡开他的脸,喘气,“这个……今儿个不方便,我……那个……”

    孟格布禄目光凝紧,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冷道:“难道你那时候就已经……呵、呵呵……这么说来努尔哈赤不过和我一样。歹商那王八羔子,可真是占了大便宜啊。”

    我放开她,她在我耳边小声说:“已经按照格格的吩咐,把爷扮成哈哈珠子的模样,混出城去了,不消三四天,日夜兼程便可赶回费阿拉。”

    我满意的点点头,只要皇太极能平安逃离叶赫,就好比卸下了我一个后顾之忧,接下来我倒要看看,努尔哈赤知道我被孟格布禄绑去做新娘后,他会作何反应。

    我听着如此恶心的话汗毛直竖,忙截口说:“先别忙,既然我哥已应允亲事,我亦没理由反对。只不过,我当初发的毒誓天神可鉴,不敢轻易违背——你若想我嫁你,需得提了努尔哈赤的人头来!”

    哼!不过是些鼠目寸光之辈,只想到在辽东一隅争夺明朝的施恩,以求苟安而已。努尔哈赤的野心可是他们这些人可比?

    “这有什么的……难道你还介意这个?”

    “依兄长所见,又当如何扭转乾坤?”我一字一顿的问出口。

    “孟格布禄?!”脑海里飞快闪过那张尖瘦的面容,我震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手中的茶盏咣地跌落地面,摔了个粉碎。

    “正是。”布扬古在厅内来回踱步,“自打古勒山一役布占泰被掳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努尔哈赤没有杀他,甚至还先后把两个侄女嫁他为妻,他堕入美人温柔乡后全无往日的英雄豪气,已成努尔哈赤的傀儡。前年更因满泰暴毙,其叔父企图夺权,努尔哈赤却借机将布占泰放回乌拉,助他袭位……东哥,现如今乌拉和建州已成一丘之貉,布占泰完全听命于努尔哈赤。眼下扈伦和建州局势紧张,一触即发,努尔哈赤若要对叶赫不利,我们孤掌难鸣,如何抗衡?”

    “这你大可放心,我必会初一、十五定期奉上,以保你不受麻痒之苦,至于解药,等你我成亲那日,我定然会双手奉上,绝不反悔。”鬼才知道阿芙蓉到底有没有解药可解,以现代那些个吸毒成瘾者的角度来说,根本无解——不过,反正我下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阿芙蓉啦,所以管它真假,能唬人就行。

    “呵。”我逸出一声笑,低下头从包围圈中哧溜钻了出去,喘吁吁的跑到桌子后面。

    她含泪点点头。

    “哼,努尔哈赤又有何惧?”他捏住我的下巴,牢牢的瞪住我,“你是我的,你终将是我的……”

    “格格!您受委屈了……八阿哥若是知道……”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当初努尔哈赤会答允将布占泰放回乌拉,原来竟还有这么一出内幕掺杂在里头。

    挣扎了几次都摆脱不了他,我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爷!”

    我猛然想起阿芙蓉也就是后世所称的鸦片,不记得曾在哪本史料书上看到过,上面叙述说明朝末年,阿芙蓉乃是暹罗国的贡品,因为稀有,价比黄金,是京城有钱人才吸食的奢侈品。

    我哈哈一笑,掩唇不语,真是才打瞌睡就立马给送个枕头来。我给他吃的不过是我香囊里的一小片香片,有毒没毒我是不清楚,兴许吃过后肠子会拉得细一点,不过这味道倒真是又涩又辣,难吃得要死。

    他果然开始有些动摇,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慌:“你哪里弄来的东西?”

    孟格布禄吻了个空,阴鸷的回过头来,见我满脸堆笑,登时又将怒气压下,笑道:“调皮的小东西……看我怎么惩罚你。”

    “我期待那天的到来。”我凉凉的说,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我冲他扬起下巴,不冷不热的一笑,他目光歉然一瞥,身影匆匆闪入拱门之后。

    他大步朝我追来,我脚下发软,知道这种小游戏可一不可二,再逃下去他铁定要翻脸,于是索性站着不动,让他一把抱住。当他的唇再次压下时,我抬手挡住了他,双眼媚笑:“贝勒爷好不知羞,也不怕人笑话。”

    葛戴双眼一红,眼泪涌上眼眶,我怕她漏出马脚,随即推了她一把,将她赶出门外,顺手将门重重的关上。

    “哈哈——”一阵长笑盖住了布扬古底下的话语,里屋的门扉推开,一个穿着蓝色漳绒团八宝大襟马褂的男子居然昂首阔步的从里屋跨步走了出来。

    我正愁找不到话题乱扯,便笑嘻嘻的说:“歹商可比爷你温柔多了……”

    嘴唇触碰的一刹那,我闭着眼睛不停的在心里默想,就当自己是在猪圈里亲一头发|情的公猪好了。恶心归恶心,尽量把它想象成小香猪就可以了……

    他目光放柔,轻声说:“谁会介意这个?又不是朝鲜那些风吹就能倒,说话爱瞪眼咳嗽的酸腐两班。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孟格布禄了!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比他还好……”

    “格格!”葛戴惊呼,从身后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我忙问:“你是不是觉得嘴里又苦又辣?身上也有些发痒?”

    “努尔哈赤是个天才!是女真的巴图鲁!”这句话我倒是一点也没说错,清太祖自然是个天才!况且,我这点小伎俩若是同样用在努尔哈赤身上,肯定被他一眼就识破了。也只有孟格布禄这样的笨猪才会轻易上当!

    “听说过大明国有种秘药么?专门用来惩治那些不听话的宫女太监的……吃下第一颗作为引子,以后每过一段日子便要再服上一颗,否则就会浑身像被蚂蚁咬一般麻痒难当,时间拖得久了就会毒发,最后肠穿肚烂而死。”我开始瞎编,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二十一世纪的武侠小说里面写烂的情节,不知道用来对付这个死猪头会不会奏效。横竖我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死活就这么一招了。

    “不必!”我打量四周,打从我进门,窗外走廊便人影憧憧,似乎多了许多守卫。“这会子他才睡下……”

    “东哥……”没等我回身,背后贴耳传来一声柔情呼唤,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可是以前曾与我订下婚约的乌拉满泰贝勒之弟布占泰么?”

    “歹商啊!你还记得他吗?”孟格布禄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真想狠狠的咬他一口,好不容易强压下心底的恶心,他已淫/笑着将我压倒在南炕上,“歹商那小子,的确有眼光……若不是当年和你阿玛联手搞死他,想必如今不止你最终会落在他的手上,就连哈达也是……”

    他眼睛都红了,闷闷看着我,吐气:“我不介意!”继续埋头侵掠。

    我心中警铃大作,可没等我再开口,只听“刺啦”一声,胸前的衣襟竟被他的狼爪撕裂——我终于再难维持虚假的笑容,面色大变。

    “那你……”

    这家伙,绝对比努尔哈赤更像一头饥饿的豺狼!

    是真心爱我,还是只是虚情假意,就看他这次会怎么做了。

    屏退开屋内所有的下人,布扬古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我尽量维持笑容,一时有丫鬟过来上茶,布扬古突然叹了口气:“这么些年委屈妹妹了。”

    心理战!胜败在此一举!

    猪就是猪!即使牵到北京去,还是一头无用的笨猪!不难想像,他当初若非用阴险卑鄙的下流手段,必定争不过歹商。

    “两年前天朝使臣余希元到访费阿拉,送了两名江南歌舞妓给努尔哈赤。因怕她们逃跑或是生出异心,所以那两个女子是服过秘药的,使臣临走把药方子给了努尔哈赤,叮嘱以后每过一段时日便给一颗药,等二女日后真心顺服后,才可给予解药。努尔哈赤把二女分赐给了两个儿子,可是去年秋天,二阿哥代善家里的那一位不听话,想逃跑,后来毒发死了,死后尸首面目全非,为了杜绝传染,当天就拖到城外山岗上焚烧火化了……”

    “可是……可是阿芙蓉?”

    孟格布禄似乎万万料不到我竟是如此刚性有气节的女子,呆呆的看了我老半天,我被他盯得虚汗直冒,只得故作嘲讽的说:“怎么,怕了?”

    我拢着凌乱的碎发,用手背抹着唇,咯咯的笑:“好吃吗?味道不错吧?”

    布扬古显然早有准备,料定我会去找他,才见我面,便苦着脸向我解释:“上房的一个狗奴才昨晚偷着点灯,一不小心给碰翻了。火借着灯油烧得极快,西厢里头的人睡得又熟,这才弄成如此惨状!好在小阿哥没事,要不然我们可真不知该如何向姑姑交待了。”

    他逐渐恢复冷静,听我如此一说,倒收起小觑之心,露出几分敬意:“这个简单,我早已向布扬古提亲下聘,他亦应允,即刻我便带你启程回哈达,你我夫妇一体一心,从此不分彼此……”

    眼看这招又以无效告终,我却失策的被他摁倒在了炕上,他充满情/欲的双眼就停在我的上方不过五厘米,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体味,照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真要吐了。

    一桩政治婚姻买卖契约正式在我手中敲定——我宁可是我自己卖了自己,也好过让布扬古卖了我!

    “果然是阿芙蓉!你这黑心肠的恶毒女人!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努尔哈赤派你来对付我的?”他终于恼羞成怒,“他待你究竟有什么好,居然能让你如此死心踏地的跟着他?你难道不知道终有一日他会联合了乌拉一起来对付叶赫?”

    “妹妹能这么想,做哥哥的深感欣慰……”

    趴在我身上的身体终于一顿,停了下来,可接下来我却看到一双要吃人一般的狠戾眼眸。我心一慌,知道要糟,忙眉开眼笑的拿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娇嗔:“瞧你急得那样……”见他迟疑不定的模样,我把心一横,终于下定决心下最后一帖猛药。我双手一搭,勾上他的脖子,主动将红唇送上。

    “布喜娅玛拉格格!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葛戴犹豫不决,紧张兮兮的回望我,我朝她笑笑,朗声说:“葛戴,去瞧瞧八阿哥醒了没,嘱咐他一定要把药喝了……”

    我冷眼看着他唱作俱佳的把戏演完,拣了张椅子坐下,葛戴战战兢兢的站我身后,她手指紧贴裤腿,些微发颤。

    “唔。”他猛然推开我,一脸惊惧,手指抠进自己的嘴里,“你……你刚才喂我吃了什么东西?”

    布扬古的目光在我身后转了一圈,没见着皇太极,忍不住问:“皇太极呢?可是受惊吓坏了,要不我让人给他送些压惊茶去。”

    “很简单,你若想得到我,必先明媒正娶,否则我宁死不愿与你苟合!”

    猛地回过身,孟格布禄的脸离我仅余一寸距离,我头皮猝然发紧,他双手撑住门框,将我圈固在他双臂之间,啧啧的笑:“我的第一美女……”他低下头想要吻我,我看着他厚厚的嘴唇如同一座山般压下,顿感恶心反胃。

    布扬古不动声色的望着我。

    我端起茶碗,轻轻吹凉茶水,听他接下来会如何进入正题。

    “哪个笑话了?这里除了你我,还有旁人么?”他搂紧我,勒得我连气都快透不出了,才说,“东哥,我想死你了!我可想死你了……你这小妖女!怪不得歹商为了你轻易便将小命给丢掉了,东哥,你真是个迷死人的妖女。”他咬着牙喘粗气,脸上情/欲暗涌,看得我心惊肉跳。

    “东哥你真是长大了!”好久他才终于发出一声感慨,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了一丝的犹疑,但转瞬即逝,等他目光再投过来时,又罩上了一层假情假意,“妹妹许了努尔哈赤后,我原以为这算是一桩不错的姻缘,妹妹从此有了依靠,可谁知这都过去两年了,努尔哈赤那厮竟出尔反尔,迟迟未曾兑现当初的承诺,不仅未将你立为大福晋,甚至到如今仍是没个名分。”他脸上渐渐露出一种深恶痛绝的恨意。我估摸着他不是真的恨我没能嫁给努尔哈赤做大福晋,多半是因为建州这些年在大明朝廷中的地位节节上升,努尔哈赤甚至讨封到了龙虎大将军一职,这对于长期受到朝廷器重的叶赫来说,不外乎于是个重大打击。

    “我……我可是努尔哈赤的女人啊。”我软弱无力的开口,将脸偏向一边,他的嘴唇开始沿着我的颈线一路往下。

    他看我的目光充满恨意,我想如果可能,他一定会扑上来咬死我。

    布扬古被我犀利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尴尬的别过头去:“今儿个哈达首领贝勒来访,聊起妹子时才知与你曾有过一面之缘,你可要与他见上一面?”

    “不过……”我语音一转,当务之急还是不能把话说得太绝,万一惹恼了他,他一巴掌拍下来来个玉石俱焚,岂非完蛋?“我并非是站在努尔哈赤那边的人。你别忘了,努尔哈赤可是与我有不共戴天的杀父深仇的!”

    “嘘——”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她哽咽着脖子伸得老长。“我问你,八阿哥的事可安置妥了?”

    我不由一阵心寒,自己以前果然是太天真了,只顾着缩起头来做鸵鸟,以为这样子便可安安稳稳的过完我应过的岁月。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无论我躲到哪去,我不去招惹是是非非,是是非非却总会找上我。

    “……妹妹可还记得布占泰?”

    妈的,没人性的畜生!你不介意!我很介意行不行?

    “不委屈。”我笑得无比粲烂,笑容猛然撞进他的眼中,他脸上竟也出现了一瞬的恍惚,我当然比谁都清楚这一笑带来的效应究竟多具杀伤力,于是加倍婉约温柔的说,“为了叶赫,为了哥哥,这是应该的。”

    孟格布禄果然孤陋寡闻,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放开我,佞笑着点点头。

    我原以为他会发狂,最起码会把对我的“性”趣减少到最低,可谁曾想他竟会说不介意?shit!女真男人对女子贞操的大度宽容居然比现代人还强悍。他难道一点处女情结都没有吗?

    “哼……”他却只是轻蔑的冷哼一声,丝毫没放在心上。

    眍目隆鼻,具有英国贵族气质的男人!

    “那个阿芙蓉……”

    孟格布禄似乎有些不信,将舌头长长的伸出来,连吐了两口口水。

    “歹……商?”这个名字好熟,可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不起在哪听过。

    孟格布禄!

    掐着我脖子的手劲略微松了下。以他对建州的重视程度,余希元到访时代表大明送给努尔哈赤些什么东西,他应该了解得很清楚。霁月、欣月的真实身份没有瞒过褚英,想必对外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把谎话细节说得越详细,真假混在一起,由不得他不信。

    我走出屋子的时候,门口的葛戴正跪坐在门口,泪流满面。见我衣衫不整的出来,她先是一愣,而后竟哇地放声恸哭,扑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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