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啊—跳楼了—救命啊—快来人啊。”
医院的保洁阿姨正打扫医院前的空地，冷不丁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巨响吓了一大跳，岁数大了不禁吓，这一声响给阿姨吓得手里笤帚差点没扔出去。
姜丽娜一心求死，脑袋先着了地，脑子里红白之物弄的遍地都是，再加上刚出完车祸没有下半身，那场面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混杂着腰部下的血让人看的揪心。
保洁阿姨回头一看，正好看到这血腥的场面，顿时年轻了好几十岁，吓成孙子了。
张口扯嗓子就大声呼喊起来，刺耳的尖叫围绕着整个医院。
医院外也围了不少人过来，有的是亲眼看见跳下来了一个人，有的则是听见保洁阿姨呼叫声来看看怎么回事，甚至还有的在医院病房里的患者和患者陪护伸着脖子往下面看。
肠胃医生刚给李家兴说完胃癌的事，正准备给他多做做思想工作，让他回去对姜丽娜好点，就听见外面的呼喊声赶紧跑了出去，后面稀稀拉拉跟着好多个医护人员一块儿往出跑，李家兴混在人群里也向外跑，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他们跑到楼下，已经有先到的医护人员拿白布盖脸了，李家兴隔着挺远，还有人挡着，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能看见只有半个身体的尸体。
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到跟前一看脸，还真是自己的前妻姜丽娜！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站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再想起以前经常打骂她们娘俩，现在突然都不在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抬起手就给自己一巴掌，脸上顿时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满心的悔不当初。
如果自己不打骂她们娘俩是不是可以不离婚。
如果自己昨晚不喝酒是不是就能避免车祸发生。
如果刚才多开导开导她能不能回心转意不寻死。
如果……
可是哪又有那么多如果，世上什么东西都有的卖，唯独没有后悔药卖。
他红了眼眶第一次为她们娘俩流下了泪，心里越发愧疚不断的自责，妞妞甜腻腻叫爸爸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姜丽娜对他的好也一点点浮现眼中。
天天都做好饭等他回来，好吃的都先给他吃，天天用凉水给他洗衣服无论春夏秋冬，天天收拾屋子家里一尘不染，天天……
他先是低声抽泣着，声音越来越大，然后双手攥成拳头，在泥土地上狠狠的捶打了几下。
蹲在地上双手大力的抓着自己头发痛苦不已，因为用的力气太大有几绺头发顺着手指缝隙掉落在了地上。
肠胃医生看他这样，知道他也有些许悔改，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肩膀，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围观的有一些知道内情的，比如说参与昨天车祸救援的医护人员，几个昨天就在现场的小护士更是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有一些泪点低的女患者，受到护士的情绪感染，再加上看到这种场面也是一时没忍住偷偷抹起眼泪。
女同志在这边哭的撕心裂肺，那边男同志则强忍着动手把尸体抬到病床上去，然后拉去了太平间。
晚上。
“李先生，这边建议火化，早日入土为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一边说着，一边递出来一张火化单。
殡仪馆就在医院侧面，还没有独立成单独的部门，医院里哪有不死人的，医院有殡仪馆近能更方便一些。
巨大的痛苦在李家兴的胸腔里横冲直撞，他双目血红，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嘶哑着喉咙说了一声“好”。
姜丽娜父母因为一场火灾都不在了，亲戚更是看不上她家，除了他没有人能签这个字，人都死了放那放着也是遭罪，不如早点火化魂归故里。
他颤抖着，接过了火化通知签了字。
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淌落下来。
“我想再见她们母女最后一面”
他对着工作人员提出了最后的要求，眼里充满了祈求的色彩。
工作人员还是同意了，等李家兴和妻女见了面以后，工作人员把她们俩俩推向了火锅炉。
大约一小时后，骨灰拿出来了，隔着骨灰盒甚至能感受到尚未冷却的余温。
李家兴用力抱紧了骨灰盒，像是抱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一样，最后打算放到姜丽娜父母坟里。
要说世上对姜丽娜最好的人是谁，那肯定姜丽娜亲生父母最好了，埋在一起也算了解她最后的心愿。
跟殡仪馆沟通好以后，又订了墓碑还有一些烧纸之类的就离开了医院。
抱着母女的骨灰盒坐了不知道多少趟车，终于赶到了岳父母的坟前。墓碑上写着父亲姜国强之墓，母亲马淑华之墓。
坟前很干净，没有杂草，甚至都没有多少灰尘，看样子经常有人打扫。
他小心的把妻女的骨灰放在地上，皱了皱眉头感觉不尊重逝者，又脱掉外套垫在了骨灰盒下面，然后轻轻吹了吹骨灰盒上面的灰尘。
对着岳父岳母的墓碑磕了头，嘴里喃喃道，
“爸妈，对不起，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她们娘俩，我没照顾好她们…”
眼角的泪水随着他的话一点点滴落在地，这两天是他哭的最多的一次。
这是他第二次祭拜岳父岳母，无论是清明还是春节都不来祭拜，除了刚去世入土那阵儿来过一次，这么多年就再也没来过。
祭拜完岳父母，开始准备放骨灰了。
因为身边没有铁锹，只能用手挖了，周围荒山野岭的买都买不到。
也幸亏这边都是泥土地不是特别的硬，用手就能挖的动，前几天还下过雨，泥土比较松软。
他用双手不断的挖呀挖呀挖，不一会儿手指就被土地里的石头子划破了手，指甲旁的皮随着挖土都翻了出来，血肉跟指甲脱离开来，血液一点点渗透出来，随着越挖越深，血也越来越多，手更是不成样子了。
也不知挖了多久，终于看见了骨灰盒，看到岳父岳母骨灰盒以后，往旁边又多挖了几下给妻女腾出来地方，在慢慢的把姜丽娜和妞妞的骨灰放到旁边。
埋好骨灰以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土填好。
姜丽娜和妞妞的墓碑已经订做了，需要晚点才能送过来，做的还没有那么快，现在是立不上了还得等两天。
土填平以后就对着坟头跪了下去。
一脸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