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轻重缓急
说立刻就是立刻，原因也很清楚：活死人在有意识操控下扩散疫情的行为，会导致局势自由落体式地恶化，每晚一秒介入，都会有无数生命就此消逝，都会导致最终解决它所需耗费的成本和付出的代价膨胀几分。
这将是个不眠夜！
将分组和任务下达完成，洛伊和罗德一刻都没耽搁，爬上龙背便升空朝预定方向飞去。
他们并没有并肩飞行，而是彼此相距十几里齐头推进，在瘟疫最严重的一个条状地带中沿着长轴线清扫，专门顺着邪能气息的绿线追杀恶魔法师，依靠“晚饭夜宵都在天上吃”的争分夺秒，捅出了一个宽达几十里的无恶魔地带。
西天的太阳沉入了地面，繁星开始在天幕上闪烁，寻找活死人、追踪操纵者、驭龙俯冲大开杀戒……守护世界的工作就这样枯燥地重复着。
看似是一个简单的循环，实际上其中赶路和搜索的时间占了九成九。大半夜过去，两头龙载着两人跨越了百里距离，终于将下一座被活死人威胁的城市解围出来。
一片夜色中，他们降落在这座城镇中央灯火通明的政府大楼前。
看火把、路障和神情严肃中带着一丝震惊和欣喜的士兵，就能知道：这座城市已经几近绝望、做好了被攻破进行巷战的准备了。
虽然确实又累又困，但落地停留倒不是为了休息，而是在过了半夜后，他们需要再次与法师协会这个统筹指挥机构接触，以沟通获取疫情的最新进展。
情势不容乐观，虽然整个世界都开始全力运转防备和对抗活死人疫情，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具备龙骑士这样：翱翔天空中、越过混战地带直达后方斩首的能力。在其它大部分疫区，人类一方都只能龟缩在有围墙的城镇内，在法师协会或教廷神职人员的指挥领导下进行被动的防御战，而将墙外大片田野和村庄完全拱手让给放毒的恶魔们……
此外，在大陆最北端人迹罕至冻土苔原地带，封魔白塔还未建设到的区域，燃烧军团也不惜代价地开辟出了数个中小型的传送门，开始尽最大努力投送恶魔。
那里的空间并没有界限山脉地带那般脆弱，破开壁垒进行跨界运输的性价比极低……同时却具备一项优势：也远离本世界的防御力量。
想破坏这些传送门，就必须得派少量精锐、或更少但更强大的高级战力来，比如说法师部队，或者——守护者。
……
这听上去有点调虎离山的意思，假如恶魔们开辟传送门的数量超过了父母两人能堵住的能力，这场守护战争又该怎样发展下去？
怀着担忧，洛伊向本地的最高指挥官叮嘱道：
“法术能探测范围内的恶魔都已经干掉了，仍在城外游荡的活死人需要本地军队自己去处理，立刻行动不要等天亮！另外，法师协会必须派人检测每一个粮仓和水源，确保其中没有被投毒。”
说罢一通老生常谈，洛伊便打算与罗德继续启程，龙不停翼地杀往下一站。
负责法术传讯的人员忽然冲过来大叫。
“银鸽城求救！他们城墙被攻陷，活死人和恶魔已进入城市……陷落的原因是城墙内也发生了活死人疫情！”
“真是……废物！”洛伊吃惊下爆了句脏话，“那里有多少人口？”
“接近十万。”
十万活死人？这可是不需要恶魔操控也能横扫八荒的规模了，深吸一口气后，少女对弟弟喊道：“在我们原本的计划行程上，出发去救！”
感觉就像是在扑救着火的秋日草原，两人两龙连屁股都没沾一下凳子，就又赶了下半夜的路，为了尽快抵达，他们不再搜索几十里宽的范围，而是低空飞行，只消灭沿途正好撞上、不需要太多耽搁就能解决的恶魔残兵。
当东天那横亘视野尽头的界限山脉背后透出灰蒙蒙的曙光时，他们抵达了银鸽城外。
从龙背上俯瞰，整个城市都在冒烟：密集的街道间到处是被点燃的杂物堆，将整个城市都切割成了有红色发光边缘的十几个大小区块。死而复生的活尸虽然无智，但有着最基本的生物本能，所以它们会怕火……这是第一次活死人病爆发时就被研究证明的结论。
放火本该是聪明的防御方式，奈何，面对的是受恶魔操控的活死人军团。
开启灵视，罗德和洛伊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烟雾升腾的城市范围，密密麻麻成千上万个暗绿色的小点，反而是普通人成像的灰点已经在数量上处于巨大劣势——这意味着，这座城市里正常的人类所剩无几，活尸已经比人多了。
上万个绿点并非每个都连接着操控的绿线，而是只有城市中心最后一处仍未沦陷区域的周围，才有数千的活尸连接到不到二十个绿色光团身上。
恶魔法师们并没有能力控制无限数量的活死人，所以只能专心操纵最接近战场的那些，来发挥它们最高的战力。
这是个新发现，算是好消息，不过暂时没什么用。
“上吧！”
没有太多废话，已经杀了大半夜恶魔的两位龙骑士俯冲而下，自不同方向开始喷下可以焚灭一切的龙息。
象征恶魔的绿色光团很短时间内就熄灭了数团，但和一路过来猎杀的那些落单恶魔组合们乖乖地被逐个击破不同，包围圈其它地方的绿色光团在意识到成为猎物后很快断开了与活尸们的操控线，一个个敛息屏气收起了邪能的外放。就在两位骑龙少年开始动用神话之力更精确地追踪敌人时，这些恶魔的气息又陆续出现在城中稍稍外围的居民区内，与靠近城墙的游荡活尸们重新建立起了联系。
不是向两位龙骑士发起攻击，而是——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冲向洞开的城门口、低矮的城墙！
这可一下把罗德和洛伊都整不会了。
这是在用活死人掩护自身逃命，还是想给后续进入世界的恶魔军队保留更多炮灰？
是去城门口把要夺门而出的活死人潮给拦截住，还是优先消灭那些始作俑者？
简单权衡一番，两人便无视了夺门而出的无数活死人，开始追踪那些鬼鬼祟祟靠近城墙，想趁他们不察越墙而出的燃烧军团士兵。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战斗过程乏善可陈，敌人仅有的反击也全被龙鳞硬抗了下来，甚至没激活过两位少年身上的法术护盾。
太阳渐渐升起，光芒洒向了大地。
感知范围内的恶魔已经无一漏网地被扫清，遍布城市的活死人却在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内逃散出去小半，正像滴入清水的墨汁一样沁散开来……被晨曦照耀着的袅袅废墟烟雾中，姐弟俩陷入了这几天来的第一次意见分歧。
这城里显然还有幸存者：即使不算城市中心未被攻破的那座军营，四散的民居里也还零散地躲藏或奔逃着成百上千的市民，面对着十倍于己的无智活死人的围猎……罗德坚持要先清除城内的活死人救下幸存者，而洛伊则表示反对。
“逃往城外的上万活死人，此刻正是无人控制的野兽状态，是最容易消灭他们的时候。若此刻不动手，待到它们逃散了……再被后续赶来的其它恶魔接管，就又转化成燃烧军团的兵力，会牵制许多本世界的防御力量，甚至可能成为影响战争结局的胜负手！”
长远或更多人的利益为重——在大部分情况下，罗德相信姐姐的判断。
但这一刻，成百上千被困在城中火场里、在魔力视野中活蹦乱跳挣扎求生的人，居然是可以放弃的“轻”？
罗德不是不分轻重缓急，而是对轻、重、缓、急的区分无法认同！
在一分多钟据理力争的辩论和争吵过后，不耐烦的蓝龙插嘴表达了观点：“嘿，我们有两个人和两条龙，想救人的留下在城里救人，想去城外消除后患的就去城外消除后患，不就行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