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能否窥测？

    喧嚣了一整天的城市安静下来，世界法师交流大会的举办地——纳瑞格大会堂的主厅里也熄灭了最后一盏晶石灯。

    而归于寂静的夜色中，大会堂地下某间幽深隐蔽的密室内，围绕着精致典雅的巨大圆桌，十几个性别、服饰乃至外貌年龄都各异的来宾已经落座，一场不为世人所知的特殊聚会即将开始。

    在座的不是法师协会的高级成员，就是教廷或世俗界的上层人士，但这场会议却与魔法、宗教或正攵氵台都无关。这是一场秘密会议，举办者是进化协会——即普通人口中的“死灵法师公会”。

    最初，这是一个由梅利卡联邦官方牵头组织、着眼于探讨研究生命奥秘、人类强化和寿命延长这类特殊课题，任何人都能申请加入的公开学术交流平台。然而，生命奥秘和人类进化毕竟不是文学或数理，在这个领域的研究稍微深入很快就会进入到诸如“尸体解剖”乃至“活体试验”等挑战大众神经的阶段，在几番舆论风波过后，协会的核心成员一致商讨决定，不做“与整个世界为敌”这种中二蠢事，抛弃掉原先的框架，来个金蝉脱壳，摆脱一切麻烦。

    具体方案是：由光明教廷联合梅利卡联邦当局宣布取缔进化协会，抛出一些水平不咋滴做事风格却十分过火、因而惹了众怒的外围成员作弃子，其他成员全部公开退会，并与弃子们划清关系。

    明面上看，进化协会——也即死灵法师公会已经被消灭。实际上，它只是从地上转入地下，所有人都暗中继续研究，从此成为一个非正式的松散交流合作组织。

    如今还挂在通缉榜上的那几位凶名赫赫的“死灵法师”，要么是有意捏造出来用于吸引火力的靶子，要么是民间以讹传讹虚构出来吓自己的鬼魂。偶尔真有愚蠢的法师发疯作乱，也会被法师协会派人迅速扑灭，然后打上一个“死灵法师余孽”的标签以安抚大众——讽刺的是，带队执行判决的甚至可能才是真正的进化协会成员。

    ……

    协会成员分散在全世界，在各地有着属于自己的身份、地位、事业和生活，只定期通过法术传讯进行线上会议，互相沟通研究进度、交换学术成果，通常不会这样大动干戈地进行线下聚会。今次其实是顺了参与交流大会的路，才能在收到尼尔森圣魔导师的邀请后直接无缝聚会。

    “好了，人已经到齐，我们就直接开始，以免耽搁大家太多休息时间。”组织起这场会议的尼尔森圣魔导师咳嗽一声，平息了房间内的交头接耳，“首先向大家汇报一下新鲜发生在这座建筑内的国王暴毙事件。刚登基不久的多斯国王其实是被人谋杀，但那位守护者出现扛下了这件事，现在所有方面对外的口径都是他突发恶疾去世，法师协会不需要承担压力。这件事，我说与大家知晓，但请各位将嘴闭紧，否则后果自负。”

    此言一出，窃窃私语声重新响起，在座的不是名震一方的大法师就是拥有极高世俗地位和权势，自然有自己获取消息的渠道，但凭借碎片拼凑判断出发生了什么，终究是没有得到当事人亲口解释来得清晰可靠。

    对于“守护者”，这些人类精英们自然不陌生，毕竟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存在每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中，必然会下达指令调动巨量资源——而执行这些任务的，无外乎法师协会这一跨国机构，以及梅利卡联邦或米德兰帝国这两大人类政体。而在座的人，不是接受指令的当事人，就是指挥执行任务的高层。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守护者’虽然一向嚣张跋扈，却从未动手杀过人，哪怕面对冒犯和质疑，通常也只是展示实力镇压。”一名穿着黑色礼服，明显已经年纪不小的男人疑惑地问道，“这纳瑞格的小国王是做了什么蠢事，能激怒守护者到一反常态？”

    “根据纳瑞格宫廷内部的眼线提供信息，多斯国王这一阵指挥他的情报机构，对一位来自帝国的贵族进行了刺杀。由于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任务详情和目标身份我暂时未能获知，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次出手杀死多斯国王的，不是守护者本人，而是他的女儿。”

    会议室内的气氛轰一下炸了。

    ……

    对于法师协会——这个由世上最骄傲也最强大的一群人集合起的组织来说，被一位凭空出现的所谓“守护者”用武力震慑然后指使着干杂活自然是一件很让人不爽的事。所以，制衡守护者的想法，自打其第一次公开露面并勒令攻入米德兰帝国的“北盟+梅利卡联军”撤军起，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划。

    而想要让一位如神般强大的存在忌惮、乃至尊重协会，首先得从搞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开始。

    通过对目标行动轨迹、衣着款式和行事风格等信息的分析，法师协会的追踪专家们很快判断出“守护者”应当居住在米德兰帝国都城温维城内。然而，当法师协会派出的精锐调查团从温维城返回办事处，提交的却是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调查结果。

    “3”

    没错，数字3。

    派往帝都进行第一次调查的全体人员身体健康、精神饱满，且情绪振奋地坚信自己的调查一切顺利、圆满完成任务，弄清了守护者的身份之谜。但不管法师协会的领导如何询问他们，调查团队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一个数字：“3”。

    这中邪一般的表现显然是被精神魔法控制影响了，于是，世上最优秀的精神系法师和治疗者被法师协会召唤集结，然而无论他们怎样用法术探察、以催眠治疗，也未能挖掘出调查团队任何一人对于调查过程的详细记忆……他们明明什么也记不得，却就是牢固且确定地相信:“数字3，就是我们的调查成果”。

    最终，治疗团队给出了结论：受害者们的精神并未受到永久性创伤，却被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神奇手段，给抹去了调查过程中的一切记忆，且在潜意识层面被植入了“数字3就是我们的调查结果”这一认知。

    不仅无法逆转和治疗，甚至连搞清怎么回事都办不到，这种在手段上被压了两个层次的无力感让整个法师协会都感到窒息。但时任的协会轮值主席，也就是此时正在主持会议的尼尔森的前前前任……一名兼修了精神系法术的圣魔导师力排众议，勇敢地站了出来。他亲自挑选人员并带队，领着一支擅长精神防护和隐匿行踪、阵容堪称豪华的小队，前往进行了第二次调查。

    他在出发时就表示，察觉任何异常和危险便会立刻中止行动并返回法师协会总部进行情况汇报，然而，调查队依旧比预想更快地打道回府，一样的毫发无伤，一样的健康且精神饱满，只有他们口中“成功”的调查结果——从数字3变成了数字2。

    没有人想知道这个充满了警告意味的倒数有没有1，虽然守护者自始至终甚至都没有提过此事半个字，任何对其身份的讨论和调查尝试依旧被默契冷冻封存，哪怕时至今日法师协会早已获批在温维城设立办事处，“守护者不可违抗、不可窥测”这条铁律依旧没有改变。

    他们倒是老老实实没有异动，可很突然地，守护者的身份信息，就这样莫名其妙主动暴露在了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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