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章 随我一同，你愿意吗？
良久
卿佑缓缓睁开眼睛，神色上还带有些许虚弱。
察觉到映入眼帘的两副面孔后，闪过一丝惊讶后警惕地望着君慕槐。
“是你”卿佑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你竟然已经到了这里”
卿佑刚想说话，回忆便突然袭来：
自己是在卿家合力勘破这魔尊陵入口之后整理好节点之后便动身前往那里。不曾想，竟然在路上遇见了苏邀月姑娘，在问候之后，便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的时候，在
在返程的时候就被一股黑烟缠绕
他想要回忆起那传承中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心口与大脑还有点疼痛袭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别和我说你不知道我一直想法设法的要抓住你。”吃痛地无法再一直说下去。
“我是你敌人，你应该恨我才对。”
卿佑似乎一下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没好气地回复。
“我知道”慕槐苦涩的笑了笑。
“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很不起来，明明你一直就对我们君家设计，对我也是百般针对”
“可是，要我站在你的立场上来想想，或许你也应该这样”
慕槐实在说不上是对他有任何的好感，但是，自己的内心也无法恨他。随后，她看了看沉默且没有正眼看过来的林懿修，继续对卿佑说：
“还有，你误会了，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林公子。”
卿佑闻言，顺着望去，便瞧见一俊朗的男子。
“嗯”
卿佑原本就想道谢，可是在真正看过去的时候便有些诧异。
林公子？他不是君家的人？那为何体内的那一股气息如此相似？
好像自己在不久前同样见识过这样一个散发着和君慕槐一样气息的人——一个中年男子的脸
不可能，可能是我看错了，这怎么可能会是那中年男子呢？
思绪戛然而止。
“多谢林公子救命之恩，下次，卿某定当涌泉相报。”
“无妨，举手之劳。”
林懿修转过身，淡淡回复一句。
“卿佑，你你是如何进入传承中心的？我记得那里需要”
慕槐开口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林懿修。
反观卿佑却是不在意，回答：
“前几日，你们在天显的行踪暴露了，你是不是有几个下属至今下落不明？”
慕槐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还是抱有希冀地看着卿佑。
“你那几位下属是我的眼线子，夜里我让她们采用术法窃取了你的精血作为引子，毕竟是你君家，明面上抢人也不行。”
卿佑故意停顿，想让慕槐缓缓，慕槐泛起苦笑，示意他继续。
“后来她们被抓了，我便将她们救回来了。”
林懿修耳朵一动，捕捉到信息后便一下子想通了，原来长情口中的“贵客”就是卿佑。
“还有，你们家”
“君家怎么了？”慕槐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小心翼翼地开口。
“君家被联合坑害，已经被帝王勒令清散了。”
“什么？！怎怎么会这样”慕槐有些崩溃的瘫坐，随后猛然想起什么，大声开口：
“我娘呢？！我娘他怎么样了？！”
“你冷静点，你们家的人都没问题。”卿佑依旧平淡，但是这次明显有了起色。
“虽然有几个家族想赶尽杀绝，但是我与我父亲还是决定帮助你们，现在你娘在一处偏僻的地方生活，不过有些拮据就对了。”
“谢谢你谢谢你”
慕槐小声地哽咽，但当那颗石子落定后，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有些着急地开口。
“卿佑，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才说的话。”
之前就好像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所以这么经过一拖，自己更着急了。毕竟，这也是少数自己想要与卿佑交谈的地方。
“什么？”卿佑的态度依旧不好。
“就是你说，要我不要去陵墓中央，不要再去传承了这是为什么？”
“哼，我什么时候说过了？那时候的我肯定不是我了，现在我也想不起来。”卿佑不知道是真不记得了还是为了掩盖什么，他有些挣扎。
“罢了，若是之前我定然不会允许你过去，不管是家族也好还是我个人也好。”卿佑站起来，似乎是准备退场了。
不知道他准备了多久，可是依旧能够知晓那语气之间对于失败的惋惜和些许的柔情。
“所以，为了妖族复兴和前景，你就去吧，这次不拦着你了。”
闻言，慕槐有些惊讶地看向从小就时不时与自己一同嬉戏玩耍的卿佑。
童真就是财富，那岁月已然埋藏在二人心里。
可是后来因为家族产生的变故却致使二人分道扬镳，走上对立的立场后，心中甚至还会有置对方于死地的念头。
不过现在，那背影所传达的似乎没有变，即使长大了，似乎内心还是会怀念那友情。
慕槐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眼中的苦涩难以言表。
若是他人看了，定然会觉得慕槐在怀念那段美好的童年。
可是现在的林懿修不一样，捕捉到一切的林懿修他明白，他十分明白。
慕槐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怎么把卿佑本身放在心上，她那一抹苦涩更多的是：
“我不想去传承。”
“若是你传承成功了，那该多好”
他静静地站着，眼眸之中再次回归平静。
不过一会，卿佑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林懿修和慕槐同时望向那牵引着自己的魔气。
君慕槐似乎有了和先前不一样的地方，她这一次没有再说话，只是迈开步子朝着里面走去。林懿修同样不言语，一同跟了上去。
越过那圆桌，进入这么一个洞口后就会发现真正的手笔，再一次用这手笔来彰显自己确确实实为魔尊的身份。
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其中汇聚的魔气，恍若魔域亿万生灵的总和。
可是，在这么一个巨大的方格的包裹下，竟然没有丝毫的外泄。
这一切，恍若真正的深渊，稍有一个不敬就会迈向死亡。
君慕槐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开始复杂起来，索性最后临近那股气息之后选择闭上眼睛。
掏出一把小刀，凝结出一滴精血，没入前方的那道屏障里。
“当！”
随着一道声响的发出，一同走入其中的林懿修开始疑惑，他在思索与这声响相似的时间节点。
“好熟悉”
不等反应，那屏障瓦解。刹那间，浩瀚的魔气将整个空间封闭起来，那些无主的力量似乎也开始有了动作
林懿修受到些许阻力，便只能隔开一段距离，望着此刻的慕槐。
此刻的他也要承认，先前只是抱着来一探魔尊这一位置与自己的“魔尊”到底有何区别的自己现在已然对无法对慕槐的事情不管了。
而且自己似乎也知晓，这样可能并不是无用功。
虽然不知道慕槐究竟有何种身份才能与这魔尊搭上关系，但也只能在这摸索中不断猜测了。
正当林懿修这么思考的时候。
慕槐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复杂，紧张害怕溢于言表。
紧接着，那灵力旋涡便开始包裹着她。
也意味着，这传承的开始
林懿修静静地望着，不过，令他惊讶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慕槐此刻的神识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那种单线程的模式就好像上代魔尊根本就没有与她进行过对话。
“没有任何的对话，却在确确实实的进行传承”
林懿修托腮思考，全然没有在意那一股黑气已然爬上自己的腿。
“这！这是何物？！”
这次的黑气，不能和那圆桌散发的相提并论，这种魔气，身为“魔尊”的林懿修比谁都要了解它的恐怖。
只觉得一阵恍惚传来，林懿修发白的眼眶开始被魔气笼罩，随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然来到了一个精神世界。
这里非常狭小，可是却又显得无比宽广。
“你来了啊。”
林懿修警惕地环顾四周，却不曾见到任何东西。
“不用刻意找我，你等会就会知道的。”
那道有些雄厚的男声慢慢道出，接着像是有些感慨一般，继续说：
“真要说这不是你，我还真不信。”
“你在说什么，还有，你是谁？”
面对这根本听不懂的话，林懿修警惕地试探道。
“哦，那个你不必在意。”顿了数秒后，继续。“我？我就是这陵墓的主人。”
“同样，我也是现在你面前这个人的父亲。”
林懿修原本那空无一物的黑暗中却突然出现一幅画面，画面就和没踏足这精神世界之前林懿修所看到的一样：君慕槐正在接受传承。
只是，她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
“父亲？！”
林懿修的瞳孔猛然放大，随后盯着慕槐一动不动。
他不是没有想过其和魔尊之间有何种关系，像是后代、亦或是更为复杂的关系。
可是，现在能够做到如此手笔的人，直接证明自己身份的同时，将这身份说出来
林懿修完全不敢相信。
要知道，上任魔尊已然是千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你说这小屁孩是女儿？！还有，就是那妖修的身份
“不对难道？！”林懿修惊呼出口，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男声明白林懿修心中所想，并且主动道了出来。
“我原本就是魔修，只是在一次偶然机会下便被发掘儿成了魔尊”男声有些怀念的语气。“你也知道，魔域选取魔尊的方式是什么。”
林懿修皱眉。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面对质问，魔尊并没有回复：
“这只是我的一缕残留的神念，你不必将那些话放在心上。”
“只是，我在成为魔尊之前便和妖族的一位女子有了爱恋。”
“哼呵呵，不错，那就是慕槐的母亲。”
林懿修依旧专注，但是内心还是在猜测后来的事情。
“传说，竟然不是假的？”
“传说？这不还是被知道了嘛”
尽管林懿修是内心发声，但这魔尊似乎还是能听清，随后像是打趣自己一样的开口。
“那一年，我们也是因为相爱的早，所以同年，慕槐便诞生了。”男声有些苦涩。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慕槐竟然还是作为妖族的主体所诞生了，这这也就让我无法将她的身份公开。”
也就是说魔修与妖修结合，竟然还是以妖族为主体诞生了。
“是啊，堂堂魔尊和妖族女子相爱，若是魔众知晓了，那就不仅仅是我和他，不仅仅是妖族和魔族。”
“而是整个诸天万界了。”
林懿修依旧无法共情，只是觉得那一抹哀伤并非虚假，他看了看慕槐再度凝神。
“所以啊，在这两界徘徊的你肯定知道，我们魔众并非你们正道那边说的那么冷漠嗜血。”
不错，林懿修对这一点非常明白。即使是外界对其充满刻板印象的魔修，也对自己的儿女对自己的感情有着和正道一样的共识，不过这一点，似乎还没有普及到让正道的每个人都明白的范围。
“对于从小缺少父爱的慕槐，我由衷得觉得愧疚。”
林懿修凝神，内心觉得莫名有一股怒火。
男子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
“所以啊，我暮年的时候就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将我这一生的权势全部交给我的女儿。”
“权势莫非”
林懿修略微思考了一会。
“不错，我逆魔域之法则，将这‘禅让制’化为‘世袭制’。”男声淡淡出口，似乎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多么逆天。
“你竟然敢逆天而行？！身为最为接近那里的人，你应该明白那里的恐怖才对。”他实在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你先前为什么还允许那男的进入这里参加考验？！”
“那只是我的一派言辞罢了，在我身死之前就在妖族传开谣言。”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如果最开始这就注定是慕槐的传承，那卿佑最后受到魔尊力量侵染后而失忆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你是说，你在妖族里传出有利的其发展的谣言”
例如，在这魔尊陵里面有着只有君慕槐能够打开的传承：只要接受传承那必然会成为妖族控制魔修界的有力筹码，甚至是能够在未来让妖修重现光明。
可是
这样真的是出于愧疚吗？
林懿修不再压制心头的怒火，冲着那黑暗中的虚影破口大骂：
“那你应当明白，这样会让她卷入家族纷争与利益权势的斗争中，你是走了就行了！万一她真有个意外呢？！你这样当真是思考了上千年才做出来的决议吗？！”
“不，我只是为她成长之路做一丝铺垫。”
“只是你自以为的成长才对，难道她不接触你强加给她的这些她就无法成长吗？！你这样则真的能称之为愧疚吗？”
林懿修气血翻涌，头一次觉得无比的气愤，一种听闻他人家事，却觉得无比上头的愤怒。他灵气开始翻涌，开始另寻他路，似乎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可是，他现在的脑海却因为这男子的些许话语而不听使唤，擅自出现一幅画面：
一个黑色的虚影正在教诲一个小男孩，尽管小男孩的眼神与面部充满了委屈与害怕，但是那黑色虚影却一股脑的将自己的烦恼与苦衷告诉他
沉默之后，男子接着出口：
“或许如你说的那般吧。”
“但是，那里虽然恐怖，可是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林懿修罕见的有些愤怒，厉声出口：
“你不要将我当成傻子，你我现在都知道这个传承根本上就是不可能的。”
“是啊，我是失败了。”男子也不掩饰。
“但我不后悔我的决定，我只是后悔这个时机未能早点如愿。”
男声愈来愈小，可是却更能听出真情。
“啊我都说了些什么啊，明明现在的她也这么害怕这件事。”
“或许当初什么也不留下就是对她最好的选择了吧。”
林懿修觉得烦躁，不想再听下去了，语气透露出厌恶。
“好，我知道了，那你将这些告诉我的理由呢？”
男子没有回答，似乎就是在等一个时间节点的到来。
林懿修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看向慕槐那里，可也就是这么一眼。
明明那股先前还温润的魔气现在却是有些暴动，缠绕在慕槐那识海处愈来愈浑浊。
他猛然抬起头：
“喂！你这家伙不要再在这里东一句西一句了！慕槐到底怎么了？！”
“你说失败是不是都该有惩罚？”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魔尊的岁月何止只有一千余年呢？”
林懿修只觉得这个人疯了，随即想施展灵力破除这精神世界去拯救沐浴在黑暗中的慕槐。
“因为我逆天而行，所以迎来了惩罚，即使是我，是魔尊也无法抵御的天罚。”男子的语气开始淡下去。
“不过搭上寿命之后，还是好多了。”
“你tm快点说啊！”
“慕槐会受到最为浑浊的气息影响，最后会在这股黑暗气息中化为另一个人，以另外一种方式登顶魔域。”
男子的语气是那么平淡，但是那阴谋确实是不言而喻。
“届时，获得我千方百计剥离出来的一丝‘凭依魔尊之源’与这囤积了千年的魔气后的慕槐，定然能够与那现任魔尊分上一份天下。”平淡中带有些许癫狂。
“这就是我对慕槐的补偿啊。”
“你！”
刚想出声骂他，却又被他的法术禁止谈吐，接着男子继续说：
“那么，林懿修，你要怎么办呢？”
林懿修瞪大眼睛，上一秒噤声的自己竟然又能说话了，欲火中烧的愤怒积攒在心头。可是现在对于这话语，他那怒火在见到慕槐痛苦的表情后又消失了。
“你威胁我？！”
男子只是淡淡一笑，像是料定了林懿修接下来的行为。
其施展出独有的术法，似乎是在暗中确认了林懿修那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之后。他便主动解开精神世界的枷锁，只留下一两句话斡旋在其脑海。
“将慕槐托付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男子的声音已然淡薄如烟。
“如果我当初能有你这般的力量，是不是就能从根本上改变什么呢”
“影元我好想你”
最后，化作星光，透过这稀薄的云层，传导到妖族的某一个地方
“糙了！这个糟老头子，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的父亲。”
林懿修来不及多想，从那恍惚中回过神来，便催动法身，直接只手没入那股浩瀚幽冥的魔气之中，似乎是想要将慕槐从其中扯出来。
“君慕槐”
可是想要化解这滔天魔气谈何简单，渐渐在时间影响下，林懿修似乎明白自己该如何行动：
“嘁，当真是烦死了。”
“慕槐你一定要夺得传承，为了我们君家，你可要加油哦。”
女子温润的嗓音，精致美丽的面庞，通通透过一切传导给年幼的慕槐。
“那，娘亲，慕槐可不可以不传承啊？这样”
面对这少女带有些许委屈与疑惑的话语，迎来的不是谅解，而是更温柔的“威胁”。
“慕槐，你怎么不听娘亲的话啊？”
“可是”
“听话”
“呃嗯”
这些看似温柔的话语，却在此刻，如风暴席卷而来。
慕槐只得在这旋涡之中挣扎，不断表示自己那怯懦又不敢言表的内心。
画面一转，身处黑暗的慕槐再次看见诸多如此类的画面：
“慕槐，你的使命就是得到传承后领导我们君家！”
“大小姐，君家的未来就拜托你了！”
“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
许许多多的画面累积下来，就如那沙子汇聚成的塔一样，压在她的身上，虽然有缝隙，但又觉得窒息。
慕槐那碧色竖瞳中闪过的一帧帧画面，最后在一处停止。那便是方才的汪老，那陪伴了从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汪老。
“大小姐她一直都可以的！我们一直都这么相信着！”
汪老激昂的话语落在慕槐心间
明明是如此的鼓舞人心，明明是如此的为自己着想，可是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根本处理不了这些话语。
“为什么，为什么连您也这么想呢？”
不算上那先前作为妖怪本体的无意识岁月不谈，现在的慕槐只是个刚过二十岁不久的少女。
如此的重担，如此多而危险的阴谋与勾心斗角，以及那未知的未来在等着自己
自己又怎么能明白，怎么能处理得好呢？
一面是自己最为敬重和亲爱的人，一面又是那个被强制扼杀的自己
慕槐浸泡在黑暗当中，似乎有了更胜之前的反馈，她感受着无比空灵，无比冰冷的氛围，陷入了些许绝望。
而这绝望似乎也爱上了她，在她心头积攒，在她身上发芽
慕槐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雪白，同时那眼眸中的碧色开始泛出一丝幽冥，恍若真正的死使，来人间游荡却不着地。
可是，这魔气带有些许缝隙间，她依稀还能从外界看到些许景色，好像在模糊之间看到了一个男子。
挺拔，翩翩的身影。
那个男子此刻，周围正在爆发出令世间一切生灵都为之战栗的魔气。
那种魔气，不论是谁，不论是先代的任何一位魔尊，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半撑着身体，似乎在吐纳这股力量，甚至还能隐约之间收束那股力量，只是在越收束之间，那股力量在他身上就愈来愈明显，就像真正的炼狱，就像真正的魔鬼
直到再也见不到任何被魔气涵盖的光芒，她才敢说出那不想被任何人听见的话。
“我已经受够了”
“那就不要受如何？”
慕槐就如刚织好蚕蛹的蚕突然被人类捏破一般的不知所措，她呆滞地望向那透过缝隙发出来的阵阵光芒。
刺眼的光芒照进她那散发出空灵的眼眸。
“你没听懂吗？那我再说一遍。”
那爽朗的男声此刻更加靠近自己，最后抱住自己。
这下，慕槐好像才明白，这个身影似乎也如那个自己走投无路的夜晚一样。
也是在这窘迫之下将自己抱住。
同样是那个姿势，同样是那隐约能从面具后猜到的脸，一手托举背后，一手抓住膝关节后部
只是现在，明显能够感受到那弯曲的指头，将自己给包裹住，是如此的温暖，是如此的安心。
“那就不要再受了不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
慕槐还是有些呆滞，没有回过神。
“你不是答应过我吗？说要是遇见什么机缘就给我，现在本少爷找到了，抢了你的机缘你可不许赖账。”
“你说什么？”
慕槐内心开始躁动，但还是想确认一遍。
“我说，你那传承我看上了，我吃了又如何？”
说着说着，时间也就一分一秒的过去，慕槐身上有关那魔厉气息的迹象也就愈来愈浅。
可是现在的她，情感却和先前的麻木不一样，变得十分焦躁。
随后她像是反应过来，眼眶开始变红，颤抖地说道：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这是我的传承，这是我们君家最需要的东西，你怎么能抢走它！”
慕槐歇斯底里，同哭泣一同发泄出来。
“你还给我！你还给我！你知不知道这传承我们君家努力了多久！这数百年的努力怎么能被你抢走！你你还给我！还给我！”
“你要什么都给你，不要抢走它”
面对此刻在怀中打闹的慕槐，林懿修默认了一会，待到那激烈减缓后：
“不行，做人就要有诚信，而且”林懿修认真的看向慕槐。
“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抢走你的机缘，我很强大啊对吧，我可是比合体还要强的修士啊。”
“所以，你会被夺走也很正常对吧。”
正常吗？有什么理由是林懿修必须要来沾染这桩因果吗？先前的拯救自己，暗自里依旧对自己动了些手脚
慕槐知道，林懿修也知道。
敏感的他何尝不是已然明白自己那脆弱而又懦弱的内心才选择用这种别扭的借口来填充呢？慕槐怎么会不知道，林懿修是不愿意看见自己堕入那深渊，那方才自己已然踏足半步的深渊。
只是，为何只有他不一样呢？
即使是自己的族人，那些无一例外都是切切实实对自己好的人都未曾真正理解自己，真正明白自己。
对啊，为什么只有眼前这个人不一样呢？
慕槐依旧哽咽，再次抬头看去时，她看见林懿修那些湿润泛红的眼眶，惊愕之间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所以，不要再有负担也不要再去想它，等到了那个时候，卿家明白了一切之后，你的娘亲和大家就远离纷争，去过他们的安宁生活”
林懿修皱眉，复杂的表情难以言表。
慕槐痴痴地看了好久，同样是明白了什么，她吸了吸鼻子。
“好，好”
慕槐再也忍不住，抓紧林懿修胸口的衣襟放声大哭。
待到那股风云消失，他看着慕槐。
“若是你不习惯那些因为你失利后而冒出的冷眼，你便随我一起如何？”林懿修抬头看了看那魔气之间开始瓦解的核心。
“跟随我，放下你那已然成为事实的家庭利益，去清心。”
“届时，成为俯瞰纷争，能真正左右自己的人。”
林懿修伸出手，宽慰一笑。
“你，愿意吗？”
是啊，若是真正撇下那些冷眼，随后做到清心，是不是就可以不再饱受这些压力，是不是真正的勾心斗角就会少一点呢？
慕槐看着现在的林懿修，已经全然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强买强卖，也不是公子哥与大小姐之间的那种戏谑剧本，恍若一开始踏足的时候，林懿修就是自己内心该有的抉择。
她回应着，同样伸出手。
“我我君慕槐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