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超级妖怪(4)
彼时的大王,纵然因为战争规模的限制,冷兵器时代的局限,没法做到杀几万几十万人,可是,因为他直接参与作战,很可能死在他手下的人便上百上千,如此一来,杀气自然就很重了。
可是,当他看着对面那孱弱,忧伤,就像一个落拓的诗人似的小狐狸,他忽然觉得云中子才是妖孽。
可不是吗,那冰雕似的鹿台,在诡异的月色下的确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般。
小狐狸的目光转向鹿台。
这小狐狸,真的就只是一只会讲话的狐狸而已。
“你隔着很远都能感觉到杀气?”
“没错!大王身上有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气,我们根本不敢靠近……”
以前是桃树,橘子树,松树柏树以及什么天山树,甚至有密密匝匝的草坪,四季盛开的鲜花——
它脸上的神情很茫然:“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睡了几天几夜,有时候,又仿佛睡了很久很久,久得我根本分不清楚时间的流逝了……我在梦里其实也并不是一直一无所知,许多时候,我感觉就像梦魇着了,明明是清醒的只是无法动弹,我能听到风的声音花开的声音,鸟儿在枝头鸣叫,有阳光火辣辣地打在我的脸上,有时候又是月色温柔,鼻端全是幽幽的香味,犹如三月时漫山遍野盛开的桃花,犹如秋天挂满树梢的碧红的橘子……你知道吗?我最爱吃橘子,红色的经霜之后的橘子最是甜蜜……我在睡梦中一次次地嗅到橘子成熟时高高挂在树上的那种香味,可是,等我醒来,朝歌漫山遍野的橘子树一颗都不见了,你看,现在的朝歌全部变成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树木……”
他笑起来:“小伙计,你还记得喝醉之前的大王是谁吗?他长什么样子?”
小狐狸口中所谓“莫名其妙的树”便是现在朝歌随处可见的风华树,也类似于白杨树,是北方标志性的树木,不过,现在寒冬腊月,大雪封山,所有的风华书都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
“你看,这些光秃秃的树木,简直就像怪物似的,枯干,丑陋,怎么好算是树木?以前,我从未见过这么丑的树,以前的树木从来不会掉光全部的叶子,把自己变成一只脱毛的鸡似的。真的太丑了……我都不知道这么丑的树木是哪里来的,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把整个朝歌全部占领了?以前漫山遍野的桃花树呢?橘子树呢?还有那些从来不会变的光秃秃的松树柏树,以及从来不会掉下一片叶子的天山树……”
整个朝歌,除了这只能说话的小狐狸之外,吴所谓没有再见过别的狐狸了。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国王一个皇帝的成功,更是往往伴随着千万人的人头落地。这杀气当然并不仅仅只出于一个人杀人的多少,而在于他有能力下令杀人的多少人——有些人生平从未拿过刀枪,可他命令之下横死之人以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计算。这样的人,杀气当然超级重。
云中子追狐妖。
而自己面前这只沉睡了六千年的小狐狸,它因这,也变得很胆小,很恐惧,总觉得整个朝歌来了妖魔——却浑然不觉它自己才是众人口中所形容的妖魔——狐妖。
到底谁是妖魔,吴所谓已经糊涂了。
六千年的时光,才会有这么大的本领。
以前的朝歌居然不是这个样子——甚至植被都完全不同。
吴所谓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因为云中子说了,他是追踪一只足足活了9000岁的狐狸而来的。
小狐狸补充:“大王虽然威风凛凛,不过,大王身上的杀气很重……”
六千年之间,足以让一个地方的环境发生极大的变化,比如风沙,比如暴雨,比如地震海啸,比如别的种种原因……所以,小狐狸醒来之后,才发现整个朝歌都变样了。
小狐狸看着月光的眼神慢慢地陷入了回忆之中:“我记得有一年的春天,我见过大王一次。他好像驱逐了西边的犬戎,打了一场大胜仗,他骑高头大马,身穿铠甲,戴着厚重的王冠,整个朝歌的百姓都分列两边对他夹道欢迎,齐声呼喊大王、大王……你知道,人多的时候,我不敢靠近,我只远远地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整个朝歌都沸腾了……”
狐妖认为云中子等人才是妖魔。
这世界上不会有这样孱弱的妖孽。
小狐狸应该是几千年没有讲过话了,所以有些激动,对吴所谓也不再有任何的忌讳,它忧郁而哀伤:“就连鹿台都死了,整个朝歌只怕也凶多吉少了,你看这妖气,这空前的妖气……它已经笼罩了整个朝歌……那些为非作歹的妖魔已经来了……他们都来了……他们要把整个朝歌彻底吞噬呀……”
月色下,能清晰地看到那高高的鹿台,看到顶端笔直刺向天空心脏的尖顶——就像是安插在朝歌心脏的一把宝剑。
“大王?噢,不记得了。大王总是在外征战,很少呆在朝歌,而且大王身上的杀气很重,等闲之辈无法近身,我等小狐狸自然更是不敢靠近……”
这只能说明,这小狐狸根本不是沉睡了几天,也不是几年,甚至不是几百年,它很可能沉睡了好几千年……比如,六千年!
小狐狸的目光更是惊惧,甚至还有隐隐地绝望:“……还有这鹿台……你知道吗?以前鹿台也叫做摘星楼,也叫七宝楼,每每到了夜晚,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珠宝散发出璀璨华丽的光芒,整个朝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现在,这些珠宝全部消失了,光芒也不见了,鹿台也死了……鹿台居然也死了……”
要让整个朝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甚至地貌上的变故,除了岁月之手,不可能再有别的力量了——比如,六千年的时间。
他很想伸出手摸一摸这小狐狸,可是,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隔小狐狸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别说杀人了,就连那些屠宰场的屠夫也往往因为杀戮太重,以至于一般的小鬼都必须绕道而行。
包括昔日熟悉的少年,歌舞的少女,热烈奔放的人们,那些甜蜜的百花酿……统统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