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我不爱你(1)
她语无伦次:“受德……我可以不走吗?我不想去美国……也不关海德威的事,我认识他不久,我根本不喜欢他……”
一如昔日,他并不是一个话唠,总是她说的时候多,他听的时候多。
他很欣慰:“那就好好在国外,永远也别回来。”
半晌,她终于低低的:“你和小吴不打算移民吗?”
“不用了,司机在等我。”
她再也呆不下去,急促地:“受德,我走了。”
她将他抱得更紧更紧,仿佛这是最后一次告白的机会,错过了,就永远不会再来了。
而他,讲完了这几句,便沉默了,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苏大吉,已经走出去了。
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然后,碰到他,送给他。
苏大吉分明看到他脸上的释然和轻松,仿佛无声无息在说:既是如此,那就再好没有了,大吉,好好生活吧,再也不要折腾了。
她第一次拿到稿费,逛街,看到这袖扣,非常非常喜欢,不假思索就买下来,然后,一直放在包里——回国的时候,她并未专门想过这事儿,可那么自然地就带上了这礼物。
“海德威是单身汉,人品正直,事业有成,性格也还算宽容和蔼,他今晚带我参加了他们的家宴,他说,回美国之后,他会向我求婚……”
“杨姐说了,她会尽快帮你把移民手续办好。”
“我上周才问了杨姐,她说,你这种情况,移民不算困难,加上在美国已经买了房子,在你的签证到期之前,她会帮你把一切移民手续全部完成。从此,你便是真正的美国人了。”
忽然觉得这个时代特别特别好——纵然是女人,只要自立,也会有一条相当不错的人生路。
所以,他慎重其事:“再回来完全是不明智的,大吉,你应该好好珍惜机会。”
这简直是含蓄的斥责了。
良久,他正要转身,忽然,她飞奔回来,速度那么快,死死地搂住他的腰,泪如雨下。
他看着,他知道这玩意——为某大牌西服拍摄广告时,他们曾为他出示许多昂贵袖扣作为搭配。
她一怔。
他听得很仔细。
他虽然不去美国,但是,他非常认真地了解过那边的风土人情和风俗习惯以及社会形态。他想,那里才是她最好的归宿——至少,那里没有金无望一家人。
他还是认真倾听,然后点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
从此,她真的安全无忧了。
她很想问一句:“那你呢?”
她慢吞吞的:“我这次是搭乘海德威的便机回来的……他家是华尔街精英,这次回来是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
他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
可现在,她也没话可说了。
她却微笑,非常愉悦的样子:“受德,谢谢你。无数人想要移民却求之不得,而你,什么都帮我搞定了。”
他想,让她出国,真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忽然很委屈,说不出的伤心难过。
可是,她不敢。
很显然,他对这次见到她,是不那么满意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裂开了。
他笑着摇头:“我是没这个打算了。小吴不好说。”
他如释重负,脸上含笑。
多好。
“这是我用稿费买的,当时无意中看到,觉得特别好看,特别适合你,所以,就买了……”
以后,自己会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新移民,在美国过着潇洒的日子,有房有存款有未来,可是,跟他的距离,却越来越远,然后,终究成为一段回忆?
他手足无措,却还是迟疑地举起手,很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夜露已经将她的头发淋湿,他不知摸到的是露水还是眼泪,湿漉漉的,仿佛离别时的鲜血。
他仔细观察她,从她的眉梢眼角看到一种自信和独立的张力——真的,这是她出国之前所没有的。
她忽然打开随身携带的包包,那是一只中价位的包包,很有质感,并不奢华也不寒酸,她随身背着,那么自然地拿出一份礼物。
忽然发现,这才是真正的离别。
她解释:“我是随他参加家宴之后,半途,他有重要约会,叫司机送我回酒店……”
苏大吉,从来不是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女人。
“我其实从来就不想去什么美国,无论哪里多好多好,可是,那里没有你……受德,我不想去……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我爱你,受德……我一直爱你,就算我无数次想忘了你,可是,我做不到。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仅仅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前妻……可是,我还是爱你……受德,求求你了,让我留下吧,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什么都不怕,我保证不会拖你的后腿……”
几片早衰的叶子缓缓地飘落纣王头顶,又打了个旋,轻轻地滑落地上。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夏天快结束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没这个勇气。
风,轻轻吹过头顶,竟然有点凉嗖嗖的。
他点头:“这么晚了,我送你。”
“你适合在那里生活,而且,最好少回来。”
不过半年而已,回来干嘛?
出国之前,她总是小心翼翼,忧心忡忡,常常有朝不保夕之感。就像一只曾经被折断翅膀的小鸟,虽然活泼,但总是没有安全感。
她兴致勃勃,小女孩似的:“受德,这袖扣很衬你。真的。”
她心如刀割。
她脚步踉跄,仓促而去。
她满心的幻想忽然被冻结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还是沉默。
“对了,我还为美国的两家杂志写专栏,一家是中文杂志,一家是全英文杂志,每个月都有定期的稿费入账,生活不愁。这个月编辑告诉我,我已经有了一点点小名气,他们会提升我的稿费。”
那是一副非常精美的袖扣,某大牌出品的白金袖扣。
她叽叽喳喳:“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又给你买。受德,你不知道,国外好多东西都比国内便宜。事实上,生活成本比国内还要低,也更加容易。出去才知道,国外也有国外的好处,而且华人也很多,许多奢侈品商店都有讲普通话的店员,就是专门服务中国游客的……真的,你只要去了,很快就会适应那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