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玄幻小说 > 一剑惊万里 > 第三十四章 今夜之事,与君无关

第三十四章 今夜之事,与君无关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白刚一瞥之下,即知柳坤山的艺业是平生仅见,不敢怠慢,单掌吐劲一推。“嘭”一声巨响,地面顿时下陷三尺,十丈内的树木,枝折叶飞。

    他自觉一股极强的劲道,冲得他站脚不稳,一连倒退六七步,身上气血一阵翻涌,猛冒起一股恶腥气味,情知夜里所中七星散的余毒,尚未尽除,并因此而激发。但他禀性刚毅无比,仍然满面笑容,好像并无其事。

    柳坤山自己这一掌被白刚便接下来,也接连倒退三步才站得定脚跟。暗想这年轻人仅以单掌应敌,便已如此厉害,如是双掌发招,全力施为,自己岂非立被挫败?

    因此,他对于这位心目中的娇婿,端的是又爱又恨,他隐晦十几年,找不到艺业相当的人和地印证,这时有了对手,不禁老兴勃发,呵呵笑道:“小哥儿果然不差,这一掌功力悉敌,你且尽力施为,看到底谁强谁弱?”

    白刚苦笑一声,暗运其气,强将体内蕴毒压下,上前几步,朗声道:“小子遵命,但愿老丈也尽力施为!”

    两人这番对答,那还像是仇敌?

    敢情柳坤山已是敌意尽除,但想一较短长,分个高下,因而满脸堆笑,说一声:“当然!”立即聚集全身劲道,尽力一推。

    他以为对方如接下这-掌,则掌风交击的地面定要陷成一个深窟。也可留作日后的佳话,那知白刚只轻轻挥了一下,便象断线风筝似的顺着掌劲飞上半空。

    那少女柳凤林早经乃兄救醒,见心上人和乃父对敌,而且旗鼓相当,芳心不尽义恼,又恨,又忧,又喜。要知敌对中两人任何一方受伤,都等于直接伤在她的心上。

    然而,在这种场合之下,她又没法上前排解,只有默祷心上人能接下乃父三掌,便远走高飞,日后如是有缘,终当欢聚,石则也以青灯古佛度此余生。

    不料心上人忽被乃父一掌打向空中飞起,惊得她哀呼一声,一纵上前,将心上人搂人怀中。但见他口角淌血,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说一声:“爹爹好狠心!”立即鸣鸣痛哭。

    柳坤山近前一看,也不胜惋惜道:“年轻人太过猖狂,教他当心,他偏不听……”但他忽然想回方才交手的情形,对方挥手间,似全无劲道发出,

    而且自己的掌劲也并没有遇上什么东西,这事可就透着古怪,急道:“林儿别哭!待我详细看看!”柳坤山由他女儿手中接过白刚,将他身上的衣服解开,细看之下,更是大惑不解。

    原来白刚腹背并无损伤,柳坤山轻轻一按,发觉五脏部位正常,按说不该是掌力所伤怎么又变成这般模样?

    柳凤林右掌被心上人的污血沾染,不但会不得揩去,而且放近鼻端一嗅,一股恶臭,冲得她恶了一口,不觉失声叫道:“他的血怎会这样腥臭?”

    柳坤山吃她一语提醒,再审视白刚嘴边污血,果然血色紫黑,气味好比腐尸恶臭,心头一动,不觉笑起来道:“爹爹被你这痴丫头一阵哭嚎,倒是搅糊涂了,对于他口中的气息竟会闻而不觉,还幸他未受到内伤,必定还可施救!”

    柳凤林大喜过望,急道:“爹这话可是当真?你快点救他嘛!”

    柳坤山笑道:“你真是痴得紧,先抱他回去呀!”

    柳凤梧见妹妹恁地情痴,乃父又恁般打趣,不禁“噗”一声笑。

    柳凤林被她哥哥笑得粉险通红,恨恨道:“你也笑什么,以为我不敢?”挟起白刚,径自奔去。

    金翅大鹏柳坤山走进爱女房中,见娇婿睡在床上,锦被覆身,绣枕垫头,嘴角的血迹已被抹净,就像一位熟睡的人那样安祥,对于爱女这份痴情,不觉暗中长叹。但仍笑笑道:

    “林儿你先别急,让我将个中原委告诉你……”

    他看着风林坐上床沿,接着天道:“你这小伙子秉赋特异,看他那份艺业和功力,恐怕超过我很多,以他这般年纪,真不知怎会有这样高的艺业,爹爹有生以来,只有在扬州擂台比武那一次,曾经败在乾坤剑皇甫云龙手中,此外并未遇上劲敌,不料这小伙子却能在中毒之后,硬接我两掌。如非他先中别人的毒药,爹爹已败在他手中……”

    柳坤山一阵唏嘘,大有英雄老去之概地叹道:“真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照说柳凤林听到老父称赞的心上人,理应喜欢才是,但她此时恨不得老父立即将爱郎救活,哪有闲情听他谈古论今,终而忍不住噘着嘴道:“爹!你尽讲这不关紧要的事作甚?”

    柳坤山哈哈大笑道:“他的毒伤在七天内不会恶化,我所说的也不是闲聊,你能够知道他受哪种毒物所伤么?”

    柳凤林把头一扭,噘着嘴说一声:“人家不知道!”

    柳坤山眼看他爱女这份神情,不禁哈哈大笑,但笑声一落,却又感到一阵黯然,眼见爱女恁地痴情,万一婚事无成,后果买难想象。但他旋又想到娇婿莫非自知毒伤难治,性命堪忧,恐怕害了凤林,才故作矫情?

    他想到也有这一个可能,不觉又惘然看在爱女脸上。

    柳凤林见老父久久不答,又着急起来道:“爹,你不是说他有救么?为什么又作难起来?”

    柳坤山叹息一声道:“他中的是天龙帮黑蟒堂堂主过镖的七星散,那种七星散是以腹蛇,赤蜈,黑蛛,花晰,三脚蟾蛛,千年鹤顶加上腐尸菌等七种毒物制成,一经中毒,立即七孔流血,当场毙命。但他功力太深,七天之内不致身死,你尽可放心。”

    柳凤林惊急道:“知他已中毒多久?”

    柳坤山道:“由他这神色上看来,大不了就在昨天晚上,而且为着救人说不定还要找过镖了断当年一桩过节。”

    他说到此间,见爱女满脸诧异之色,接着又道:“当年我败在皇甫云龙手中,并不甘心屈服,不久之后,又去找他决斗,不料在路上遇着七星蟒过镖拦路劫人,我路见不平,和他打了起来。

    那知过镖败阵之时,忽然一按蟒皮鞭,喷出一团浓雾,我以为只是迷魂散之类,正待要追,忽然斜侧里卷来一阵狂风,把毒雾吹散,也同时把我推开,皇甫云龙同时到达,对我说出七星蟒恶毒的事。当时我还不信,待检视一下,才发觉浓雾所及,草木尽枯,因此,我与皇甫云龙便成莫逆之交,并获知救治的方法。”

    椰凤林正听到关键处,忽见老父住口不说,忙问道:“怎样救治嘛?”

    柳坤山叹道:“要说救治,当然是找过镖讨解药,其次,就要看在你的身上。”

    柳凤林也是冰雪聪明,听老父说救人的方法在她身上,已料到八九成,只好红着脸问道:“爹爹说说看,到底怎样治疗法?”

    柳坤山正色道:“此法名为‘太阴逐阳拔毒法’,就是以一个具有内功基础的女子,光眼下败毒剂,然后吮吸患者,使蕴毒循经肠胃由尿道排出……”

    柳凤林一听她爹爹说出这个法,虽未告诉她应该吮吸的部位,也已使她面红耳赤,低头暗想这事羞人答答,怎生做得,但如果不做,难道任由心上人这样萎死?可恨那天杀雷打的七星蟒不知躲在哪里,否则磨定爹爹去打,哪怕不把解药打出来?

    但她也知寻找七星蟒大费时日,一误过治疗时间,说不定就要抱恨终身,想到家里存有败毒散,不如支使爹爹去找七星蟒,自己使偷偷地把心上人救治也不让别人知道,好在自己周身都是心上人的,那还计议得许多?

    柳坤山见爱女低头不语,心知她一定为难,但除此以外,只有去找过镖讨解药,但天龙帮人多势众,一见过镖不敌,定有别人上来架梁,解药怎能讨得?因此,也像爱女一般,陷于沉思之状。

    父女两人正在为难的时候,柳凤梧匆匆走来,先唤一声:“爹!”接着又道:“门外有个白衣少女说是带了七星散的解药来,要和爹爹面谈!”

    柳坤山大喜道:“你快请她到内堂款待!”也立即跟出。

    柳凤林却因来的是白衣少女,不知是何方神圣,这次婚变莫非就是这少女作祟?是以带有几分妒意,跟在乃父身后。刚走过屏风,即见一位美艳绝伦的少女,跟着凤梧进入内堂,心里不禁暗哼了一声。

    那少女一见屏风后面来的一老一少,不待柳凤梧引见,已先自施礼道:“家兄田青可在府上么?听说他中了七星散的毒害,晚辈特地送来解药,如果他确在这里,请即让晚辈进去施救!”

    柳凤林听那少女开头一句,不禁多看对方几眼,果见她和心上人十分相似,顿时喜上眉梢,也不待老父开口,急说一声:“妹妹跟我来!”上前拉那少女的手。直走闺中,哪知进房去一看,哪还有心上人的影子?

    那少女也惊得芳容变色,一瞥枕边,却见留有一张纸条,忙对柳凤林道:“那可是我哥哥的留字?”

    柳凤林关心则乱,竟未发现枕边留字,这时拿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承蒙错爱,容图后报”八个字,不禁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倒在床上痛哭。

    那白衣少女来时原是带有几分忧郁,这时反略见喜色,她略为迟疑,旋即劝道:“姊姊不须伤感,待我寻到家兄,必定叫他回来!”

    柳凤林在心绪纷乱中,一听此言,就好似吃下一服定神丸,忍不住呜咽道:“愚姊命薄如纸,但愿妹妹能劝得令兄回心转意,否则也只好在黄泉相见……”说到苦处,忍不住又呜咽起来。

    白衣少女闻言一怔,不敢再呆下去,说一声:“姊姊放心!愚妹立刻去找!”一出房门,即纵身上马,急急奔离柳府。

    那知她还没走多远,便闻身后有人追来,以为柳氏父女要她带路寻人,心想这番要糟,急施展“流光步”的绝顶轻功飞腾疾射。

    约有炊许时光,白衣少女已越过几座高山峻岭,离开柳家庄怕不有百里以上?正想缓下步子,又听到身后风声飒飒,想是来人紧追不舍,回头一看,却不见有人,不禁暗笑自己心虚。

    她心头一宽,不觉停步歇息,哪知又听有人笑道:“怎么又不走了?”

    她惊得抬头一看,即见白刚由枝头飘落,不禁“呸”一声道:“原来是你这短命鬼,害得我吓了一跳!”

    原来柳氏父女谈话的时候,白刚已醒了过来,因听到柳神山说要柳凤林吮吸的话,如那时略有惊动,岂不羞煞人家姑娘?因此静静地躺着,直到父女两人离开,才有机会留言出走,这时见白衣少女埋怨,不禁好笑道:“你自己作贼心虚,怕被人追赶才狠命飞奔,怎埋怨起我来?”

    白衣少女被白刚一语说中,也自觉好笑,坐下来道:“你我先歇一会吧!你中了七星蟒的毒药,怎么会不治而愈,且说来听听!”

    “我也搅不清楚,到底是白梅果的功,还是翠果的功……”

    “咦!你不是说拿白梅果去救人,怎么是你吃了?”

    白刚不禁黯然,将回到家中,虎叔已死的事,一直说到学艺成功,忽然想起这位少女怎会知道白梅果而认不出自己是谁,忙道:“照姑娘方才盘问在下的话,该知道我不是令兄了!”

    白衣少女不禁暗悔问话露了马脚,但又“噗嗤”一笑,眨眨眼道:“说你傻,你却会捡别人的便宜,你不但冒充我哥哥往柳家认亲,而且真大模大样想做起我哥哥来了,难道我不知道你是白刚不成?”

    白刚被她说得耳根发热,这时才恍然大悟这笔糊涂账,又是田青给他挂上。

    白衣少女见他怔怔出神,又笑道:“你觉得奇怪么?我叫做田红,哥哥叫做田青,你的事早由我哥哥告诉我了,再则七星蟒暗害你的时候,我也由暗处追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讨得解药,但回到原地,已不见你的人影,原来你躲进人家闺房做梦!”

    她这番话里当然有不少漏洞,但白刚并不多心去思索,随口问道:“夜在客栈留字给我,可是你红妹的杰作?”

    田红听他称她:“红妹”,说话也俏皮起来,心里不禁泛起一股甜味,但一想到当时他叫的是皇甫姐姐,不免又渗着一点酸味儿,白他一眼道:“只怕是皇甫姑娘吧!”

    白刚并不是何通,怎不知由红话里有刺?回想那纸条上“今夜之事,与君无关……”,又联想到她为了他的安全,竟要一力承当玄修道人挑战,再冒险去寻七星蟒索取解药,虽说这些事多半由她哥哥田青而起,但她对自己这份高谊隆情,总不可抹煞。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