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皇甫碧霞
在那少女右侧一丈开外,有一块砖样的大石,已被震裂倒下。大石后面,横躺着两条劲装大汉,敢情受了重伤。
胡艳娘见手下个已伤了两个,那少女还要出言顶撞,端的气炸了肺,叱的一声:“野丫头!你莫活得不耐烦,本堂主手下不伤无名之辈,你如果不怕死,就先报个名来!”
白衣少女“呸”一声道:“凭你也配问名问姓哩!你以为我不知你是九尾骚狐狸不成?告诉你吧!骚狐狸只迷得酸小子!”说完,又冲着白刚“噗哧”一笑。
白刚听出白衣少女话里有刺,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热。
胡艳娘情知方才在石室里面的事,定被那少女听去,否则,决没有那样讥讽的话,同时又知道对方能一举而击伤八大铁牛中的两人,也非等闲之辈,冷笑一声道:“不说就由你不说,本堂主也可把你们师门打出来。”
她秀目一移,向白刚说一声:“你两人离开远一点,让我教训这丫头一番!”
但见她身形略动,已欺身上前,疾抓白衣少女面门。
白衣少女微怔,身形即横挪数尺,即骂一声:“骚狐狸!不害羞!还敢偷袭!”
胡艳娘接连被对方连驾“骚狐狸”,杀机顿起,方欲再欺身上去,猛觉她闪避那种身法十分眼熟,又收回将发之劲,问一声:“梅峰雪姥是你什么人?”
白衣少女怔了一怔,啐道:“你管不着!”
胡艳娘气极骂道:“你这鬼丫头休以为了不起,我不过不愿以大压小,欺负你这……”
白衣少女“哼”一声,骂道:“你自以为了不起啊!敢接姑娘三十招试试瞧!”
胡艳娘被激得怒不可遏,厉喝一声:“该死的东西!”
正要点脚纵步,忽有一阵山风把雪花卷起,溅得她满满一脸,心神陡然一清,暗忖:
“我今天怎么竟被她三言两语就逗起火来?要把这鬼丫头劈掉,大不了再担下一场凶险,为甚连个堂主的气派也失掉?”
她略一定神,又沉声喝道:“快亮兵刃前来领死!”
白衣少女见对方身子已向前倾,却又收劲摆出一副堂主式的威风,知她已是气极,一交起手来,说不定一招判强弱,不见死伤,决难罢休。
对于九尾狐的厉害,白衣少女早已风闻,对方不但内外功俱已炉火纯青,尤其那九尾刺,取发育的小狐里面的那撮狐毛,更是歹毒到销魂蚀骨的地步。
但她可说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依旧傲然道:“你家姑娘虽然身带双剑,但倒对你这九条尾巴一时还用不着,你尽管把骚狐功也掏出来就是!”
何通忍不住大叫一声:“妙啊!”
胡艳娘狠狠瞪他一眼,转向白衣少女说一声:“也好!你发招吧!”气纳丹田,缓缓上前两步。
白衣少女却是顽皮得紧,模仿对方口气,笑说一声:“更好!你不怕死,就先发招吧!”话声中,也缓缓上前两步。
何通不觉又大叫一声:“妙啊!”白刚也被白衣少女顽皮的神态逗得哑然失笑。
胡艳娘已忍无可忍,厉喝一声:“接招!”双掌齐发。
蓦地,一股刚猛无俦的掌劲,把地面积雪,连带泥浆碎石化成一道长龙,夹着破空的呼啸,疾射而出。
白衣少女话里虽然极端看不起九尾狐,心里却不敢轻敌,并知一拼刚猛无侍的内家掌力,向四处扩散的掌劲定必伤及旁人。
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对那位少年书生特别关心,一见胡艳娘挫身发招,知对方已全力施为,急一闪身躯,挡在白刚身前,同时双掌猛挥,施展出师门秘技“翻雪掌”硬接对方一招。
“嘭!”一声震天巨响,白衣少女被震得斜飞丈许,气血翻涌,几乎跌倒地上。
胡艳娘也因反震的劲力奇大,蹬蹬蹬倒退三步,才稳得住身形。
两人俱未料到对方的功力与自己不相上下,不免同吃一惊,相对望了一眼。
白衣少女敢情自离师门就没吃过这般大亏,厉喝一声:“再接姑娘一招!”双掌猛可一压,再一翻,一道雪龙,呼啸而出。
胡艳娘不知方才白衣少女为防连累别人,所以闪身发招,劲道未曾使足。
以为对方身形飞起,自己只后退三步,该是胜她一筹,也聚集全力,双掌齐发,打算一招即将她死于掌下。
那知掌劲一接,又是一声巨响,地面登时陷成一个深坑,雪花、泥浆、碎石,漫空飞舞,白衣少女只后跨一步,胡艳娘登对被震退丈余,几乎翻下峰头。
这一招下来,胡艳娘因内力不弱,只觉得眼冒金星,还不至于受伤。但站在胡艳娘身后两侧的六条大汉,却吃亏不少。
胡艳娘一被震退,白衣少女绵绵不绝的掌劲即疾迫过去;六条大汉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掌劲冲得他们向外翻滚,摔得个个四脚朝天。
胡艳娘吃了这一招的亏,也看清对方发掌的手法,端的又惊,又羡,又气,又妒。
暗忖:“谋取白梅灵果的事,有了一疯一醉介入里面,已经非常棘手;于今又有梅峰雪姥的门人出现,想是此姥也起了觊觎之心,前途未可乐观,万一功亏一篑,我岂不又面临厄运了。”
但她旋又想到她已成为梅峰雪姥的眼中钉,那还有什么顾忌?一种恶毒的主意顿时兴起,伸手一掠鬓旁,暗把玉质小狐扣在掌心,缓步上前笑道:“想不到雪姥的翻雪掌已被姑娘学到八九成火候,本堂八大铁牛伤在姑娘掌下,总算值得。
不过,雪姥自诩为天下无双的翻雪掌,未必就放在胡艳娘眼里。如你不信,你我再来一掌决生死,你能逃脱一死,本堂主便从此隐姓埋名,永不出世。”
白衣少女见对方在两招之内,即道出自己所使的绝技名目,心下不觉骇然,但因对方轻视师门绝技,又气愤骂道:“我今天不教你败在翻雪掌下,白梅女皇甫碧霞这七个字就颠倒过来写。”
胡艳娘冷“哼”一声,身形一挫一直,双臂猛可一伸,一股强烈劲风,立即应手发出。
白梅女皇甫碧霄自恃师门“翻雪掌”天下无双,见对方依旧打算硬拼掌力,那把她放在心上,冷笑一声,也发出两股劲风,呼呼疾卷。
眼见双方掌力即将贴实,蓦地,斜里平地卷起一阵狂风,疾向双方掌风卷到,一声震天巨响过后,二女俱被那狂风卷开数尺。
接着有一条黑影跟在狂风后面,飘然而到,恰站在两女中间。
胡艳娘望了来人一眼,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上官大侠,原来也以暗袭的手段行事!”
上官纯修微微一笑道:“胡堂主好说,我也是偶而用之,只因不欲见堂主在掌力之内暗藏九尾刺而已。”
皇甫碧霞暗叫一声:“好险!这骚狐原来暗以九尾刺藏在掌劲里面,若不是这厮一掌打开我们的掌劲,可真个要上个妖当。”
但这白梅女心里虽庆幸有人解救,嘴里偏又不服,上前,“呸”一声道:“谁要你多管闲事,哼!你以为自己了不起,可肯接我三记那雪掌看看!”
上官纯修觉得这少女刁蛮得十分好笑,缓缓道:“雪前辈的翻雪掌确是天下闻名,但姑娘功力不足,不可目无余子,要知天外有天,人外……”
“胡说!”
皇甫碧霞一声吆喝,接着又骂道:“凭你也配教训人,姑娘就瞧不起你,不服气就试试看!”
上官纯修被白梅女说得十分难堪,真想狠狠教训她一顿,但又怕被人说他和女孩子们斗口不过,恼羞成怒,动手打人,只好暂缓一步。
胡艳娘正恨上官纯修揭穿她的秘密,此时见他尴尬,不由得咯咯笑道:“我说你上官大侠把马屁拍错了吧?”
白梅女怒喝一声:“该死的骚狐狸!谁是马?……”蓦地一晃身子,直欺上前,照脸就是一掌。
胡艳娘不料对方意犹未尽,就狠狠地一掌打到,急一闪身躯,挪开数尺,但白梅女身法如风,掌劲笼罩将达一丈,由得胡艳娘躲过一击,然而,左旁一个鬓髻已被掌风扫乱。
一位身居堂主的胡艳娘,这样已是脸面丧尽,娇叱一声,反手就是一掌。
白梅女得意当头,未料对方立即反噬,突觉脑后生风,赶忙的一挫身腰,只觉一阵掌风过顶,钗簪尽落,满头柔发随风飘拂。
一来一往,谁也有失,谁也不吃亏,同时娇叱一声,欺身相近,打成一团。
这时,二女已各施展绝学,打起来绝不容情。
白梅女将师门绝艺施展开来,直如千手观音,挥舞起一团臂影,将胡艳娘逐渐困进掌风范围里面。
胡艳娘初时还能够从容拆招,那知打急起来,才发觉对方掌劲是一正一反,自己的身形竟被一种推挽之力胶着,并且步步前移,这才暗惊起来,情知再不把握这将败而未败的机会,骤下毒手,最后终要丧生在对方掌下。
人逢危急,歹念即生,胡艳娘尽力一蹬地面,身形即冲霄直上十丈,凌空使出一个“鹞子翻身”,头下脚上,一掌劈落。
这一掌是胡艳娘平生绝招,方圆十丈,俱被刚猛的掌风笼罩起来,以白梅女的艺业来说,逃脱掌风,自然十分容易,但她年轻好胜,竟忘却对方“九尾刺”的厉害,一招“炼石补天”双掌向上一托。
但闻“嘭嘭”两声,两条纤影立即分开,白梅女当场跌倒。
胡艳娘虽然挫折了白梅女,但她自己也被上官纯修一掌打飞两丈有余,当下冷哼一声道:“鬼丫头!要不是死不要脸的替你挡着,管教你横尸此地!”
话声一落,回头向正在调息的六大铁牛喝一声:“还不快走!”一展身法,飞纵而去,六大铁牛伤势不重,见他堂主退走,急背起伤重的两人,呼啸直奔。
上官纯修二度出手,打飞胡艳娘的九尾刺,听地骂那声“死不要脸”端的气愤得俊脸铁青,本要和她拼一场死活,却因白梅女跌倒,不知她是否受伤,只好冷笑作答,待得胡艳娘一走,他回头看白梅女已坐起调息,瞥见她气息均匀,那象是受伤的样子?
料知这刁蛮过甚的少女因两度被人抢救,竟自不好意思起来,当下也假装不明究竟,趋前问道:“姑娘伤势如何,是需要药物治疗?”
稍停,他见白梅女仍然不答,更证实确是假装,不禁暗自好笑,又道:“在下方才为了击飞骚狐的九尾刺,可能出手过重,累及姑娘,于心难安,尚望见谅!”
白刚和何通也走到近前,与上官纯修相见,顺问一声:“上官大侠及时来到解围,确是可喜,皇甫姑娘受伤不轻,得救她一救才是!”
上官纯修笑道:“皇甫女侠已打坐入定,想是早进入人我俱忘的境界,也不需外力救助。我们回石室去吧!”
何通直嚷道:“那怎么行?她一人在这里,怕不给老虎衔去?我来抱她走!”
他果然愣头愣脑,跨上两步,弯腰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