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虚假
“胳膊疼吗？”崔楠受不了，他先打破了安静，他谨慎又小心的问出了一个极其傻的问题，陈淇点了点头，也小心翼翼的问出了一个崔楠没有想到的问题“你是真的吗？”
崔楠愣了好几秒，陈淇甚至脸色都变了，崔楠手牵了上去，让陈淇感受着自己的真实存在“我是真的，陈淇。”
感受真实性，区分幻觉和现实。
崔楠在心理默念着要点。
陈淇点了点头，却没有信，而是怔怔的一直看着崔楠，他看着没什么反应，就是一直在崔楠身上上下扫视着，似乎是想发现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有没有真实的地方。
面前的崔楠一直都没有消失，陈淇看了许久，崔楠也笑了许久，却见陈淇另一只手忽然特别用力的按在自己胳膊的伤口上，直将伤口又按出了血，红了眼眶。
陈淇做完这些定定的看着崔楠，忽然含糊的笑了起来，他肯定到“你好像真的是是真的。”
陈淇这句话说的很慢，带着期待和惊恐。
好像真的。
是真的。
陈淇脑子有点乱，他有点欣喜，却总感觉忘了些什么，洪流将不愿前进的他向前推着走，情绪的翻涌几乎要将他压垮。
“哥。”他歪着头喊了一声，就像之前一样，然后崔楠低低说了声“我在。”
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朱译谨慎的带着乔栖走了进来，乔栖在后面笑骂着他的大惊小怪。
不过是小胳膊上划了一道红印，朱译便像他是要残了一样，什么都不让他碰。
当然心里是很受用的。
陈淇骤然回神看向门口，有点疑惑的看着两个不速之客。
他不认识。
“小淇你好，我是乔栖。”可能是感同身受过，乔栖总是给足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耐心和温和。
陈淇点了点头，正打算自我介绍，却想起对方已经喊出了他的名字。
陈淇好奇的看向另一个人。
乔栖拽了一下朱译的衣服。
“我是朱译，乔栖男朋友。”
陈淇好奇的望着他们二人，尤其是望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上，眼里怀着憧憬和失望。
他一时无法反应，也反应不过来，但这切实是他的向往。
他们三个人在病房里细细的交谈，陈淇懵懂的看着当下的环境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好奇怪，他还活着，他们是谁，为什么他们都认识自己，而自己却不认识他们，是真的吗？
陈淇的内心一片混乱，脑袋里突突的发着疼，闭着的眼皮上仍可以看到他的慌乱。
不知何时交谈的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陈淇。
“小淇，睡着了吗？”乔栖的声音走近，陈淇睁开双眼看着他过来。
“你认识我吗？”乔栖忽然问。
“你是乔栖。”陈淇说，乔栖点了点头，继续看着他，陈淇却不再说话了。
“我是崔楠的朋友，我们今天本来打算一起在家里吃火锅的，你记得吗？”
陈淇的眼前一片花花乱乱，他皱眉看着乔栖分辨着他的话。
火锅。
陈淇回忆到，眼前的说话声一句一句略过，一个又一个的画面飞现。
奇怪的图景滚动回事情发生的当天，然后再一次推后。
记忆里崔楠的妈妈来过。
也有人亲过他。
好奇怪。
陈淇皱着眉头回忆着之前的场景，他忍不住闭住了眼睛，一点一点的朝前朝后顺。
“小淇，我爱你。”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
他面前站着两个人，却没有一个是崔楠。
陈淇惊慌的在他们两人之间摇摆不定，忽而，有个人牵住了他的手。
陈淇被吓的抖了一下，他看着身侧突然出现的崔楠，莫名其妙的浑身发冷。
“小淇，我爱你。”崔楠张口说道。
“你要坚持下去。”
“崔楠为你付出了很多。”
耳边的声音很混乱也很熟悉，一个个模糊的又不同的人影从回忆里被翻找出来。
“小淇，别怕。”
陈淇看到崔楠搂住了自己，他吻在自己的眼睛上。
“小淇，我陪着你。”
崔楠忽然再次出声，他抱着自己。
“陈淇，你在做什么？”
“陈淇，你是不是疯了？”
崔楠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而自己咬在崔楠的胳膊上。
好像？
好像是有血腥味。
“你哥在厨房里。”
“小淇，没事。”
“小淇，让崔楠给你上药，好吗？”
“我是乔栖，他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
陈淇浑身忽然发起了颤，又强装着镇定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乔栖。
“我们准备吃火锅。”
乔栖点头“对。”
“是真的吗？”
“是的，崔楠叫我们来吃火锅。”
陈淇摇了摇头。
“不对。”
陈淇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害怕起来，他慌乱的拉开了和崔楠的距离，后退了一步。
“他已经不要我了，在小猫离开的时候一起走的，他们都不要我了，他们觉得我恶心，你不需要骗我，我可以接受的。”
“小淇。”崔楠坐在床边上，牵起他的手，让他感知着自己的存在“你看，我没有消失，不是幻觉。”
陈淇摇了摇头，始终不愿意相信。
“你是假的。”
无论崔楠说什么，陈淇嘴里总是低喃着这一句话。
崔楠闭了闭眼。
“小淇，你知道今天是几月几日吗？”
陈淇张着嘴愣在床上没有说话。
崔楠把手机日期放到他的眼前“已经过去四个月了，陈淇，你看清楚。”
崔楠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眼前的陈淇呆呆的望着他，半晌反应不过来。
乔栖和朱译看情况不对，打了个招呼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所以…是真的？”陈淇犹犹豫豫的问出来，眼角挂着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是真的。”崔楠点头。
陈淇的手指扣挖在自己的掌心处，脑袋里乱糟糟的东西一团一团的飘过。
“可是…你不应该还在陪着我。”
陈淇摇了摇头，手掌捂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哭的可怜。
“陈淇，你生病了。”
“……”
“你是说你的哥哥和小猫一起走了，对吗？”医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陈淇失神的看着崔楠，半晌点了点头“对，他走了。”
“那你觉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医生问道。
“他是假的，他只是我的幻觉。”陈淇认真的回答，似乎认定了自己的答案。
“你可以讲讲你的这四个月吗？”
“当时发生了意外，哥哥不喜欢我，他照顾了我一段时间，看我醒后就走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陈淇顿了顿“其实两个月前我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可是我想让他陪着我。所以他又多陪了我一个月。”
“一个月前哥哥走的，幻觉里我还是住在哥哥的家里，他会亲我，会抱我，会喂我吃饭，还会搂着我睡觉。”
“有时，他很忙，他要处理工作，我只能过去找他钻进他的怀里，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之前照顾我的时候，他也做过这些事情，可是他还是很凶，他会凶我。”
“只有那一个月，我想到什么就会是什么。”
“所以你认为他是假的。”医生顺着陈淇的话说了下去。
“对，就是假的。”陈淇点了点头。
医生严肃的看着陈淇，又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崔楠。
事情有些难搞，陈淇彻底把现实和幻觉弄混了。
“那我是说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呢？”
陈淇愣神了半晌，摇了摇头“不可能。”
“患者的情绪还算稳定，现在的状况又回归到最基本的治疗，他将所有比较痛苦的事情都包裹在了一层保护罩里面，需要我们引导他循序渐进的剥开，尽量帮他剔除完整。”
“药还得继续吃，医院也得按时来，每天根据患者的情况帮助他分清现实和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