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气
“撞到什么上面了？”医生问。
“货架上。”崔楠在一侧连忙补充。
“货架？铁的吗？”医生想了想，自己又否定的摇了摇头，歪头看陈淇的腰道“不应该啊，我看这大小伙也不像撞了一下就喊疼的人啊，是不是还撞到什么地方了？”
陈淇抿唇没有说话，医生继续严肃问道“后来还有没有伤到过腰？”
崔楠不知道，有点懵逼的看着陈淇，几个人都没有接话，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陈淇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又看向崔楠，手朝前伸了一下，抓着崔楠的手摆了摆，在对方疑惑又担忧的眼神中才老老实实说“下楼梯的时候腰疼了一下。”
“什么样的疼？”
“呃…”陈淇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的疼了，只记得那一下自己是多么的慌“好像就是刺的疼了一下。”
“臀部和双腿有麻木或酸痛的感觉吗？”
“有一点点吧。”
“腰扭伤？”医生抓在陈淇腿上，抬起一抬“麻么？”
“麻。”陈淇答道。
“腰扭伤。”医生立马下了决断“但是为了更准确还是建议你们去骨科挂号做个x线或ct，以避免还伤到其他地方。”
医生给出了建议，但手仍旧没有离开陈淇的腰部，而是就其他地方继续进行了按压“今年多大了？”
陈淇扭头就看到医生的眼睛看向了自己这里，双方恰巧来了个对视，出口的话难免变得有些磕磕巴巴“十，十九了。”
“还在上学还是已经在工作了？”医生继续问。
陈淇懵了一下，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挖他痛处的询问，但看着崔楠就在旁边依旧有点难以启齿的感觉“已经工作了。”
“做什么工作的？”
“搬货。”
“搬货？”
“嗯。”
“搬运重物吗？”
“是。”
“工作几年了？”
“………”
医生的问题像个连环炮，连续好几个炮火一同输出，还总能冲击到陈淇的大脑皮层，像是在里面装了弹簧，不停突突直跳。
“四、五年。”陈淇回答愈加含糊。
医生顿了一下，随手按了一处“按这疼痛有加剧吗？”
“有一点点。”
“这呢？”医生换了远离淤青的一处继续问。
“疼。”
医生蹙了蹙眉，抬头和对面医生对视一眼，又接连按在几个地方，每按一个问一句，都得到陈淇疼痛加剧的回答。
“不按疼吗？”
“有点疼。”
“之前有没有过腰疼的情况？”
陈淇顿了顿，下巴的疼痛本就让人张不开嘴，更何况对于这个问题本就不太想回答。但在崔楠紧蹙的眉头中，陈淇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大概两个多月前开始疼的，每天都疼，晚上有时候也会疼。”陈淇越说越小声，口齿也越来越不清晰，眼神一直怯怯的看着崔楠逐渐无表情的脸，慢慢噤了声。
“不严重，输完液带他去骨科挂号拍个片看看就行。”医生看向崔楠。
“我怀疑这孩子还有点腰肌劳损的问题，年纪轻轻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看现在年轻不觉得有什么，老了这些都是大问题。”
崔楠认真听着点了点头。
“平时多注意补充营养，加强锻炼，小胳膊小腿的，他太瘦了，平时也要多关注一下贫血和低血糖这方面的问题。”
“淤青这块还是先以冷敷为主，冷敷一到两天后热敷，实在受不了疼就吃点镇痛药，最近两周依旧是卧床休息，躺着难受了可以在腰下垫个软点的枕头，这些去了骨科那儿医生应该还会详细告你，现在就先记得观察体温情况。”
“好，麻烦了。”
崔楠目送医生去了其他床位，回去时陈淇已经躺正，整张脸都闷在了被子里面，只有几根炸毛在枕头边上露着摇摆摇摆，明显是怂了。
崔楠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强行克制的没有暴发，手扯着被沿将被子拽下来，打算和他讲讲道理。
被子里的陈淇默咽了一口口水，眼睛紧闭，抓在被子上的两只手在无力反抗的事实中一同松开，默默接受现实。
“还敢用手是吧？”
陈淇的眼睫不受控制的上下眨了眨，喉咙滚动再次吞咽下一口口水。
“下巴也不想要了？”
眨眼的细小缝隙里，崔楠暴怒的表情恍恍惚惚逆着光。
“腰疼也敢搬货，你可真有本事。”
“发烧怎么也不跟我说，我又不是不让你休息。”
陈淇顺着方向，手小小心心的朝前摸，企图抓住前方的手掌。
崔楠抬手一下离开了床边，实在是被陈淇的动作气笑了，终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语气依旧很严厉“我真是服了你了，能被你气死。”
“哥—”接收到情绪缓和的信息，陈淇立刻拖长了尾音喊，睁开眼迅速抓住崔楠的胳膊捏了捏“腰疼。”
崔楠面无表情笑了一下，又立刻冷下脸来没有说话。
“哥别生气了…”陈淇忽然生出一丝怯意，声音再次压低，又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拽着崔楠往床上靠，继续重复“别生气了…”
“没生气，别乱动。”崔楠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却让陈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立刻就放下抓着崔楠的手，抿唇朝后靠了靠，眼睛都变红了。
“我错了。”陈淇敛下了眼，脑袋也一并低下去，嘴微微撅起，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崔楠忽然有点想笑，又真的很无奈。
“我错了哥。”陈淇的声音逐渐带了颤抖，随着发声一下子把头扭向了另一侧，手抬在眼睛上猛揉，把眼周也搓的发了红。
腰间的酸困感逐渐加深，陈淇却不敢乱动，又不敢抬头看崔楠，经过刚刚那一说后更不敢告诉他，只敢胡乱的瞎想瞎忍，却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终究还是不敢让崔楠看。
“行了，笨死你了。”崔楠话里虽满嘴嫌弃，但还是立马上手把陈淇脑袋掰回自己这面，把他手一抓扯开，两张纸直接捂在眼睛上面。
“委屈什么？你什么都不告我，直接晕地上了，我委屈都没地讨。”
崔楠话一说完，陈淇却哭的更凶了，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哗啦啦往下落，两张纸巾瞬间湿了个透，半张枕头都要哭湿的趋势。
尽管这样，陈淇愣是一声哭音都没露出来，哭的安安静静，把脸都憋红了也没出声。
“不哭了，不哭了，不委屈了。”崔楠话语里含着隐秘的不耐烦，正如他无法抑制的生气。
后来看陈淇越哭越伤心才开始心慌，直至最后心跳的就要蹦出来似的，心疼的根本止不住，脑袋里也早已没了道理还没讲明白这回事。
陈淇点了点头，哭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哭声从始至终没发出一下，身子却由于生理原因控制不住了，开始一颤一颤的发抖，活像是开了发动机又无法运行的摩托，哭的头疼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