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骨肉分离，刻骨铭心的滋味在心头

    一天，我照例和孩子们在木头圈子里玩耍，他们现在结实多了，牙齿和爪子也变得更加锋利。

    正在我和他们玩耍的时候，主人开门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陌生人。我上去就对着那个陌生人叫喊，主人示意我不要叫。我退到一旁，看着它们。孩子看到有陌生人后，匆忙的躲到了我的身后。

    只见主人和那个陌生人聊了一会。然后，主人带着那个陌生人径直朝我和孩子们走来。我看着主人，看着小心跟在它身后的陌生人。不知道它们要干什么。于是我急忙起身，想要带着孩子离开。

    主人见我们要离开突然加快几步。一把抓住躲在我身后的卷毛。小白见状大喊了一声“妈妈”就跑了。主人手里拿着卷毛，开始去追小白。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是主人要抓小白。小白在木头圈子里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跑，最后被主人逼到了墙角，哆哆嗦嗦的看着主人，然后又看了一下跟在主人后边的我，不知所措。

    我看着孩子那害怕的模样，也没什么办法，主人一下子就把小白抓在了手里。只见小白和卷毛在主人手里用力的挣扎。主人转身抓着卷毛和小白走向那个陌生人。

    陌生人仔细的看着小白和卷毛。就像在挑选什么东西一样。先是看着卷毛。然后摇了摇头，也许是看到了卷毛那受伤的眼睛吧。随后又仔细的看了看小白。从那个陌生人的表情看来，似乎也有些摇头的意思。最后那个陌生人干脆把卷毛和小白抓在手里，一起举到它的面前，看着一会，就把卷毛放下了。手里却抓着小白不放。

    我听见小白在不停地呼喊：“妈妈。快帮帮我！这个人是谁，它要干什么！它攥的我好疼啊！”我对小白说：“孩子，别怕，妈妈在呢啊？妈妈想办法救你。”于是我冲着那个陌生人开始大叫起来，让它放开小白。

    正当我准备跑过去要咬那个陌生人的时候。主人一下子横在了我的面前。它看着我，示意让我停下来，别再叫了。看着主人那一脸坚定的样子。我只好停了下来。带着卷毛跑到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小白发出一声声无奈的惨叫声。

    小白一看我过不来，更加害怕了，在那个陌生人的手里拼命挣扎，就像在拧麻花一样。那个陌生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小白越是挣扎，它抓的越紧。小白被攥得疼的大喊大叫。一个劲的呼唤我，“妈妈。快来救我。”我急的就像热锅上蚂蚁。不停在地上走来走去，我真想冲过去，把小白抢过来，可是一看到主人那样，我又没了冲动。直到小白挣扎越来越没力气，叫声也越来越小。

    我看到小白看着我一脸的忧伤，满眼的恐惧和无奈。后来小白不怎么挣扎了。祈求的看着那个陌生人。那个陌生人又仔细的看了看小白。于是从兜里掏出两个小纸盒给了主人。主人笑着推辞了几下，那个陌生人还是坚持把那两个小纸盒塞到主人手里。我知道，那个小纸盒里面装的就是平时主人经常吐的烟。

    主人推辞不过，笑着收下了。那个陌生人就抓着小白走了。我几步紧跟上去。看着陌生人手里的小白。小白歪着脑袋看见我，用嘶哑的声音叫着：“妈妈！妈妈！”我答应着“孩子！妈妈在呢，妈妈在呢！”直到那个陌生人把小白抓在手里，坐在了一个有两个大轮子的铁架子上。只见它用脚一蹬。一下就窜出去很远。

    这个场景像极了我和妈妈以及兄弟姐妹们分离时的样子。唯一不一样的是，小白被抓在手里，我被扔进了一个铁笼子里。

    我意识到了，赶紧跑过去，想要救下小白，但主人又一次挡在了我的面前。我急的在主人面前徘徊来徘徊去。小白看着这一切，也放弃了挣扎，只是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无助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那个人陌生人脚下的轮子转得越来越快，小白感觉到离我越来越远了，她努力的大声喊：“妈妈，妈妈你在哪？”这时候我再也无法忍住，绕过主人去追小白。但我感觉已经有些追不上那两个轮子了，我大声喊道：“孩子。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那个陌生人见我追了过来，于是更加用力的蹬起来，那两个轮子更加快了。我越来越追不上，最后我用尽力气喊道：“孩子！妈妈爱你，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知道小白听没听到，只是耳畔传来小白一直在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的声音。”直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

    我站在原地看那个方向看了许久。虽然我知道他们迟早会离我而去，但真正离开了我是那样的不舍，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都让我感到那样的温馨。我觉得我还没有照顾够她。我也是平生第一次做妈妈。我都不知道我做得好不好，称不称职。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好好保护她。

    我不禁回想起了我的妈妈，在那个我离开她的那天，她也一定会像我一样感受分离的伤心和难过。第一次骨肉分离。让我刻骨铭心。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她未来的主人能够好好的对她，好好的照顾她。因为小白从小就胆小，也很粘我，真不知道突然间没有了我的照顾她会怎样，她会不会晚上睡觉害怕，她会不会在想我的时候流泪。她不听话的时候主人吼她打她怎么办？想到这，迎着对面吹过的风，我暗自神伤起来。

    不管怎样，孩子们迟早都会离开我，慢慢我会想通，其实我应该感到欣慰。至少小白在我的印象里定格在了健康和快乐，于是我转身跑回了我的窝。看着仅剩下的卷毛。我们母子相依偎。

    卷毛歪着脑袋看着我说：“妈妈，我怎么感觉他们都走了，不跟我玩了。”我看着他那受伤的眼睛显露出一丝伤感。我无言以对。只是安慰他说：“哥哥妹妹们只是离你远了些，但是他们都很好，也很想念妈妈和你，你还有我啊，我可以陪你玩啊！”卷毛的眼神突然变得不再忧伤，然后用小嘴顶着我的肚皮说：“是啊！还有妈妈跟我一起玩，有妈妈真好！”而我听了卷毛的话心里有些许感伤滋味，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要不了多久，卷毛也会离开，开启他的生活之旅。不知道卷毛会遇到什么样的主人。也不知道主人会不会嫌弃他受伤的眼睛。

    自那以后，家里隔三差五就来陌生人，它们无一例外在闲谈过后都过来看看我和卷毛。尤其是卷毛，好几次卷毛都被陌生人抓起，然后看看摇摇头又放了回来。每当卷毛被抓起的那一刻，我都会担心，怕卷毛就这样离开我了。每一次卷毛被它们放开，我就像跟卷毛再次重逢一样的感觉。卷毛就这样因为他的眼睛问题留在了我的身边。

    我心想，这样也好，至少我可以天天看着他。卷毛在我身边一天比一天大，他开始变得不那么听话，同时，也开启了百般淘气的模式。

    有一次，他趁着主人不在家把家里的木头圈子弄得乱七八糟。我理解，他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东西他不感兴趣，似乎所有的东西他都要一探究竟或者摆弄一番。我知道，主人已经忍耐很久了。终于这天，当它看到木头圈子的乱糟糟，它生气了，它怒吼着追着卷毛跑，卷毛害怕的跑来跑去最后还是被主人呵斥了一顿并挨了一巴掌。疼得卷毛嗷嗷直叫。

    我看着虽然心疼，但也无法帮他，希望他因为这事长些记性。这也算是让生活给他上了一课。这样他才能知道什么是该做的和不该做的。我知道，卷毛性格温和，特别听话。他不会在惹祸。而且他的毛卷卷的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绵羊，要不是他的眼睛受伤，我想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他。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一天，主人突然进来，在它的身后跟着一位步履蹒跚的人。这个人浑身邋遢，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很蓬乱。在它的身后背着一个类似于葫芦一样的东西。上边还有几根线。

    只见主人直接过来一把抓起正在熟睡的卷毛。然后和那个人聊了起来。还不时的把卷毛展示给那个人看，卷毛似乎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开始挣扎几下，就老老实实的被抓在主人手里，那个人看了看卷毛。还没等那个人看仔细，主人就迫不及待的将卷毛塞到了那个人的手里。那个人先是一怔，然后看着手里的卷毛。

    卷毛也和往常一样，乖乖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也许就是因为卷毛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这个人才仔细的看着手里的卷毛，又仔细的看了看卷毛的眼睛。又捋捋卷毛的毛。微微的摇了摇头。

    我一看，暗自窃喜，卷毛这回又可以回到我身边了。看这个人的样子，卷毛跟着它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主人见状赶紧找来一把椅子，让这个人坐下。然后找来一个大盆。倒上些水，把卷毛从那个人手里拿过来，扔进水里，卷毛一下子受惊了想要从盆里窜出来。主人一把把他按住，开始给卷毛洗身上。卷毛一看挣扎不开，只好老老实实的蹲在盆里。

    不知道主人怎么变得魔术，一大堆一大堆的泡沫裹在卷毛的身上。只能看见卷毛露出一张小脸。不大一会，主人用水把那些裹在卷毛身上的泡沫冲下去。然后，找来一块布将卷毛身上擦干净。经过主人这样一通捣鼓。卷毛身上的毛立刻变得洁白，而且更加蓬松了，我仔细的看着卷毛，真没想到，卷毛竟然如此好看。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再次确信卷毛要不是因为眼睛受伤，一定会有很多好人家想要把他带走。

    只见那个脏兮兮的人看着卷毛，也是眼前一亮。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主人见状高兴极了。就像终于甩掉了一件不想要的东西一样。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主人已经把卷毛当成累赘，这下终于可以把卷毛打发走了。但对于我，我有些不高兴还有一些难过。我真的担心卷毛以后跟着眼前这个人会受罪。再者，卷毛要是离开我，我的这些孩子就会成为我永远的记忆了。

    主人看着卷毛，卷毛还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还指望着把他再放回到我的身边。我对卷毛说：“孩子！你可真好看！”卷毛也害羞的低下了头。

    再看那个脏兮兮的人把身后那个挂着几根线的大葫芦从身上拿下来，抱在了怀里，同时又从布满油污的衣服里拿出一个亮亮的小长条，上面有很多孔。它试着吹那个东西，一种很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吹了两下之后，那个人把那个东西挂在脖子上。随后用手开始拨那个大葫芦上面的弦。刹那间一种美妙的入心的声音传了出来，飘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声音真的是听得我如痴如醉。这世间还有这么动听的声音。我趴在那静静的聆听着美妙的旋律，那个人不一会又开始哼唱了起来。这声音就跟我听到的铁盒子里发出的声音一样抑扬顿挫。

    主人也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那闭上眼睛跟着一起哼唱。这种声音，可以驱走心中的烦闷，也可以忘记难过和痛苦。可以滋润着每一个生命以及灵魂的深处。可以让有些坏脾气的主人满脸挂满温馨和幸福，就像小可爱一样快乐！也可以让那个脏兮兮的人瞬间变得让我起敬。

    曲终，主人似乎眼角都有些湿润，起身用力的握着那个人的手。将在一旁看着发呆的卷毛送到那个人的手中。卷毛洁白的毛和那个人黝黑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个人微笑着对主人示意。然后从污浊的衣服兜里掏出一块干净洁白的布，轻轻的把那个大葫芦和吹的那个东西仔细擦拭，之后将大葫芦背在身后，收起那个能吹的东西。

    我感触道：虽然那个人身上脏兮兮，但那个大葫芦和那个吹的东西确锃明瓦亮。在那个人转身的瞬间。我如梦初醒，卷毛就要离我而去了。我大声叫着卷毛：“孩子！你要好好的！”卷毛这才意识到，于是奋力挣扎。但无论怎样他也无法挣脱那双黝黑的手。

    卷毛大声喊道：“妈妈，妈妈我是要离开你了吗？我还会在见到您吗？”

    “孩子！妈妈会一直想你的！”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我深知，有可能这一别就是永别。我默默的跟在那个人的身后。

    卷毛不停地在叫：“妈妈！妈妈！你在哪，让我看看您！我看不到您。”

    我努力的紧跟在那个人的旁边，让他尽量能够看清我。同时，我还在哽咽的回答他：“妈妈在这，乖孩子，妈妈在这！”

    走了一段之后，只听得背后主人的呼唤，让我回去。我紧跑两步最后看了一眼卷毛。跟他说：“孩子，你眼睛不好，平时走路的时候多注意点！别摔跤。”

    “好的，妈妈！我会的，我听话。”卷毛回应道。说完我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我还在听卷毛不停的呼唤：“妈妈！妈妈！”我也不停地在答应着卷毛。直到卷毛说了：“妈妈我能在看您一眼吗？”我再也无法坚持赶紧跑了过去，想让他看我一眼。

    我跑过去后，只见那个人把卷毛抱在怀里。用手挡在了卷毛的眼前。我跟卷毛说道：“妈妈在这，妈妈在这!””卷毛努力着想看我但始终也没有看到。

    这时，后面主人的呼唤声更加强烈了。我被迫停下了继续追赶的脚步。慢慢往回走，听着身后卷毛呼唤我的声音渐行渐远，我不停的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人的背影。卷毛就这样离开了我。我想象着他就像大葫芦发出的美妙的声音一样飘去了远方。

    在最初没有孩子陪伴在身边的日子里，我感到无比的寂寞。每当醒来后，面对的是空空荡荡的房间。我不禁唏嘘不已。

    梦里时常会出现孩子们的身影。我也去看了看小黑和小点以及小黄。他们睡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小草和一簇簇各种颜色的小花。我也会对着他们睡觉的地方低语，默默的说着孩子们，你们还好吗？妈妈想你们了！

    有时，我也会出现幻觉，看着他们快乐的向我跑来，叽叽喳喳的叫着妈妈、妈妈但当我起身要迎接他们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一下子就消失了。想起小白和卷毛，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但愿他们过得都比我好。这种思念的感觉就如潮水一般，一开始汹涌澎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退却，慢慢的退却，直到恢复平静。

    时间包容了一切，冲淡了一切，甚至可以释然一切。就像一个木头箱子，什么都可以容纳，永远也装不满，直到灵魂化成灰装进去才算作罢。一旦这个木头箱子扣上盖子，那就是永远封存。消失到无有。就像一切从未有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