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舍刀悟道（4）
他，正是这一代忍道门中的高手东木残狼。
他之所以退，是想让出这段原本属于自己的空间，因为他相信从梅花后面走出的人，一定可以与龙赓一战。
而龙赓却熬了过来，从自然之道中悟出了剑道的极致，像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心态又怎么会差呢？
花园无风，只有漫天的杀气，看似宁静的空间，却蛰伏着无穷的杀机。
龙赓微微一笑，神情依然是那么悠闲，看似无神的目光，却锁定在韩信的腰间。
但就在他跨出第五步的同时，他的呼吸为之一窒，忽然感觉到眼前暗了一暗。
“为什么？”李秀树的样子似乎有些诧异，但那人却仍是毫无表情。
“你真的要与他一战？”李秀树也感到了龙赓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问了一句。
“呀……”一声如野狼般凄厉的号叫从他的口中发出，终于，他毫不犹豫地向前疾冲，就像是一支离弦的快箭。
忍道门是当今天下最神秘的江湖组织之一，它来自东海一个遥远的岛国，据说在这个岛国中，女人温情如水，男人剽悍凶猛，东木残狼显然具备了这种男人的特质，所以看上去就像恶鹰般冷酷。
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在历史长河中不过是稍纵即逝的瞬间；但在人的一生当中，又有几个七年？一个人能将自己与世隔绝，融入自然，这种寂寞，这份孤独，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与毅力，试问有谁能够熬过？
龙赓终于换了一种姿势，向前迈出了三步，双脚斜分，一身青衫无风自动，呼呼作响，宛如彩蝶的翅膀上下翻飞不休。
这个方法实在很妙，分寸也掌握得很好，所以李秀树的心里忍不住想笑。他相信以东木残狼的刀法，假如龙赓心有顾忌，未必就能在东木残狼的手上赢得一招半式。
雪后的花园，一片肃寒，随着来人的脚步声，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一道比冰雪犹冷的寒芒闪跃虚空！
“你人虽未老，但心却老了，要不然你的胆子怎么会这么小？”龙赓笑了笑，语带讥讽。
“是。”东木残狼说完这句话时，“锵……”的一声，寒芒闪现，乍露虚空，在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及五尺的战刀。
所以他拍了拍手，随着掌声响起，一丛梅花从中而分，人未现，梅香已扑鼻而至。
只要东木残狼出手，龙赓就唯有拔剑，剑一出手，必有迹可寻，这样一来，无论是李秀树，还是韩信，都可以平添几分胜算。
“王爷为何叹息？”韩信就像唱双簧戏般问了一句。
东木残狼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此剑一出，花园中的空气尽皆凝固，伴着一声呼啸而来的口哨，剑如冷电般直迫向东木残狼。
这是一把与中土武者所用迥然有异的刀，明显带着异族风格，刀身虽长却窄小，线条略带弧度，呈流水线形，看上去就像一把具有弧度的剑，好生怪异。
不过，他从来都没有害怕过挑战，更有藐视一切的勇气，是以面对东木残狼晃动的刀芒，只是淡然一笑：“来吧！”
“如果老夫不召，你是否就不来了？”李秀树问得很怪。
就在他心生诧异之间，韩信已缓步上前，一只有力且稳定的大手已然按在了剑柄上。
他归隐山林，最能耐住的就是寂寞，东木残狼想与他比耐心，显然是打错了算盘。
“唉……”李秀树看着这战刀闪跃的光芒，突然轻叹了一声，声音虽轻，但听在众人耳里，却颇感诧异。
东木残狼的头颈扭动了一下，关节“噼里啪啦……”一阵作响，当声音消于空气中之后，他的整个人犹如一头虎视眈眈的魔豹，眼芒逼出，望向龙赓，那眼神就像是面对一头待捕的猎物。
事实上对手越强，就越能激发他心中的战意，他对自己手中的剑永远充满信心。
更奇怪的是他握刀的姿势。通常刀手握刀，总是用一只手的居多，但东木残狼却是以双手互握，这样的握刀方式力道之大，肯定比单手握刀要强，但在灵活性上似有不足。
“我一样要来。”那人冷冷地答道。
“老夫不是对他有信心，而是对自己的剑法有信心。”李秀树冷笑一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是每一个人似乎都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是以皆沉默不语。
“你怕了？”东木残狼显然不习惯这种长时间的等待，是以想变换一种方式来激怒对方。
在这个组织里，大师兄就是掌门的意思，东木残狼当然不能容忍龙赓对自己门下弟子的杀戮。
所以东木残狼不敢再等下去，时间过去得越久，越会对自己的心神有所影响，形成不利，因此他必须出手！
“东海忍道门下，岂能任人欺凌杀戮？我虽然学艺不精，也只能勉为其难，誓死一拼。”那人沉声道，“谁叫我身为大师兄呢？”
龙赓感到了东木残狼眼中疯狂的杀意，却没有吃惊，他敢单身一人直闯淮阴侯府，就早已将每一种变故都算计清楚了，根本无惧于任何人的挑战。
龙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看不到梅花后面的人，也没有闻到梅花的清香，却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梅花之后来者的气息。
过了半晌之后，东木残狼双手微抬，眼芒与龙赓的目光在空中相触：“请！”
他一开口，龙赓就看出了他心中的那一丝烦躁，不冷不热地答道：“我的确很怕，怕你不敢动手。”
东木残狼淡淡一笑，道：“你很自信，但自信过度就变成了狂妄。”
两位剑道高手的决战，也许就在刹那间爆发，无论孰胜孰负，这一战都注定惨烈。
“偶尔狂妄一次也未尝不可，特别是在你的面前。”龙赓道，“因为你已老了。”
“老夫之所以叹息，是为这位龙公子感到可惜，木村先生既然决定一战，那么他多半死定了。”李秀树望向龙赓，脸上淡然一笑。
因为他知道，东木残狼只要出手，就唯有死路一条，他绝对有战胜东木残狼的实力与自信。
龙赓笑了一下，他也在等待。
“你来了？”李秀树看了一眼退到自己身边的韩信，然后淡淡地对来人道。
他必须等待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因为他清楚自己所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可怕，这是别无选择的等待。
只不过他们都忘了一点，那就是东木残狼的生死。但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东木残狼心中陡然一紧，眼眸一闪，自两道窄窄的眼缝中挤出两缕锋锐无匹的厉芒，横扫虚空。
花园地面上的积雪随之涌动，空气为之一滞，变得异常沉重。
“王爷何以对木村先生这般有信心？”韩信惊奇道。
东木残狼冷笑道：“看来你的眼神不好。”
不过，李秀树绝不想看到这一战的发生。当他看到龙赓一出手就击杀了三大忍者时，他已不能让韩信冒险。
李秀树与韩信对望了一眼，微微点头，似乎也认定东木残狼的选择无疑是明智的，而且也是正确的。龙赓虽然非常可怕，剑术之高无法想象，但他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破绽，这种破绽一旦出现，就不可能逃过李、韩两位剑术大师的耳目捕捉。
“来了，王爷相召，焉敢不遵？”来人的脸上毫无表情，冷得就像是一块冰。其实他早就藏身于梅花之后，却故意装作刚刚才到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只说了两个字，语气平淡，近乎无味，却自然而然透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气势，强大的战意自他的身上涌出，如潮般不可一世。
寒芒乍现，天色为之暗淡！这一剑没有风情，只有浓烈如酒的杀意。
“他们是谁？用得着劳你大驾为他们报仇吗？”李秀树淡淡一笑。
龙赓静静地立着，手终于落在了剑柄上。直觉告诉他，来者与李秀树、韩信一样可怕，无论是谁，当他面对这三大高手的时候，都无法继续保持冷静。
龙赓的眼芒从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心中暗惊。虽然这三人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假如单打独斗，他不怕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是听李秀树话里的意思，显然有不顾宗师身份的嫌疑，若是真的以二搏一，甚至以三搏一，那他生还的概率几乎为零。
“你认为你还没老？”龙赓道。
更何况龙赓只出一剑，立毙三人，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势必有损其门的荣誉，所以东木残狼必须为荣誉而战。
“我今年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只有当我无法拿刀的时候，也许才真的老了。”东木残狼的手腕一抖，刀锋微晃，发出嗡嗡之音。
东木残狼背对着他们，所以没有看到李秀树与韩信的表情，但龙赓的眼芒显然捕捉到了他们的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意图，心里不由为东木残狼感到一丝可悲。
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绝对是一个高手的气息，韩信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终于退了。
李秀树带着淡淡的笑意静立于韩信的身边，神情中似有一丝得意。他地位尊崇，当然不可能不顾身份与东木残狼联手，他的用意是想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给龙赓的心里造成阴影，这样即使他不出手，也能达到出手的目的。
因为他知道，就算韩信的剑法达到了剑道的极致，这一战下来，他也很难全身而退，如此一来，势必会影响到他们已经制订的争霸天下之计。
“因为我必须替他们报仇。”那人的眼芒不经意地扫了一下龙赓面前的三具死尸，然后投射在龙赓的脸上。
东木残狼眉锋一紧，怒气横生，似乎深深地感到了龙赓非常冷静的心态。他根本就不知道，龙赓离开师门之后，为了探索剑道极巅，孤身一人在深山绝地结庐而居，与自然万物为伍，已经达七年之久。
他没有贸然出手，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他的刀绝不会杀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