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江湖厨神（4）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有一种即将要功成身退的感觉。虽然这次行动他的人马几乎是全军覆灭，但他并不觉得可惜。他始终认为，任何成功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付出，哪有收获？只有经历了千辛万苦换得的成功，才值得他用一生去追忆。
“当当当……”纪空手变幻了十余种方位才闪过凌丁这一连串的攻击，直到这时，面对对方连成一气犹如长江大河般的攻势，他才知道，凌丁的高手之名，绝非虚负。
如此惊变令凌丁心中大骇，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一切的原由，生命比一切都要重要，他不能不退，也不敢不退。他用一种比进攻的速度更快的方式而退，但他绝对没有料到，陡然出现在他肋部的这一拳会比他的速度更快，气势更猛，犹如炸响半空的一记雷霆。
“不必谢我，其实我们已在同一条船上，生死与共，荣辱与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必言谢？”神农先生拍了拍他的肩头，眼中流露欣赏之意。
可惜凌丁没有看到这些反常的现象，他也无暇顾及于此，他的心神集中在他的画天鞭上，希望能够通过这一鞭来结束纪空手的生命。
神农先生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眼芒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划过，然后转头道：“纪公子，这些人随我已有十余年的时间了，资质虽非绝佳，但为人忠诚，勤力勤勉，一身武功倒也还过得去，如果你不嫌他们，就让他们跟随你创造辉煌吧！”
“你们还不快快跪拜主人！”神农先生厉声喝道。
神农先生淡淡一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辉煌永远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你应该当仁不让，如果你不介意，从今日起，神农便是你的好朋友了，而神农门下便是你的门下！”
此言一出，不仅神农先生喜形于色，便是后生无等七大弟子亦是心中欢喜。纪空手虽然年轻，但心计智谋远胜常人，武技更是一流，这些都是后生无他们耳闻目睹的，而最让他们心中折服的是，纪空手虽是年少有为，却丝毫没有年轻人应有的浮躁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隐隐然有超凡入圣的王者霸气。
与此同时，后生无人在数丈开外，与公不一、公不二兄弟俩站在一起，蓄势以待，封锁了凌丁的左路线路。
虽然纪空手总算逃过了一劫，但是凌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长鞭挥空，大开大阖，向纪空手展开了如潮般的攻势。
纪空手缓缓收刀入鞘，道：“多谢援手。”
“不错，我就是神农，在我的五味拳下，从无活口，所以你可以安息了。”神农先生缓缓地收住拳头，然后缓缓地从花间踱步而出，淡淡一笑。
不为什么，只因为纪空手的另一只手上还有一把刀，一把七寸飞刀，正是它适时出现，使得凌丁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在这种生死悬于一线的紧要关头，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太反常了。而这反常令凌丁忽然间失去了必胜的自信，冥冥之中，他感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危机存在。
凌丁虽然讶异，却相信这是纪空手强弩之末的最后一击。刀破长空，呜呜直响，声势虽然惊人，但只要他破去了纪空手的这一刀，就应该能够置纪空手于死地。
他唯有用见空步与之周旋，同时刀锋转换不同的角度，在严守防线的同时伺机反扑。
“呀……”纪空手的一只脚已经踏入到了身后的一团花丛中，再退已是绝境。他蓦然大喝一声，离别刀突然疾射，暴生气劲，绞杀向画天鞭。
纪空手大惊：“这怎么可以？！”
纪空手忙摇头，道：“先生的五味拳妙至毫巅，哪有半点老态？我只是怕辜负了先生的厚爱，是以才婉拒先生的这番盛情。”
他几乎算计到了纪空手的每一个动作，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纪空手都只有在弃刀或是同归于尽上作出选择，别无他法。可是现在却出现了第三个结果，这是怎么回事？
他很快就寻到了纪空手的一点破绽，虽只一点，却足以致命，至少对凌丁来说是如此。
纪空手感动之余，知道神农先生情真意切，自己倘若再谦让，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当下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先生了。”
二人一进一退，在花枝间飘忽行进，杀气漫天，充斥着这段虚空的每一寸空间。
神农先生嘿嘿一笑，大手一挥，便见后生无等七名弟子来到药香居中，恭声行礼：“弟子谨听师父吩咐！”
“轰……”纪空手骇然之下，着地一滚，同时飞刀出手，击在鞭锋之上，撞击出无数火星。他的身法虽然狼狈，却有效地化去了这惊人的一击。
与此同时，纪空手的离别刀突然旋转了九十度，呈斜角夹击之势拍开了他汹涌的鞭势，一动之时，刚才的破绽竟然不见，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圈套。
杀气渐渐散去，月夜依旧朦胧不清。神农先生回过头来，冲着纪空手笑了一笑：“大功告成，明日我们即可启程了。”
凌丁瘫坐地上，整个人浑如散架一般，脑中打了一个激灵，蓦然想到了这个未曾出现的大敌。
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十几具尸体已被迅速处理，神农先生的门下七弟子，已将凌丁围在了中心，他们的任务，就是绝不容许凌丁逃出药香居去。
纪空手默然无语，只是静静地思索着神农先生话中的韵味。
“我想杀了凌丁之后，流云斋未必肯就此罢休，只怕我的麻烦还在后头。”纪空手想到了项羽，如果自己未死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不知这个不可一世的人物脸上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危机来自于他的左侧，就在凌丁奋然一击的同时，一股淡淡的杀气从锦簇的花团中飙射出来，以闪电般的速度攻向了他的肋部。
神农先生眼睛一瞪，道：“你嫌我老么？”
“先生对我如此看重，实在是让我汗颜了。”纪空手轻轻地吐了口气，似乎想释放这种沉重的压力。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终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什么英雄豪杰，只是心性使然，由心而发，所做的事情都是认为自己应该去做的，并没有刻意去追寻境界。直到神农先生说出这番话来，才使他从朦胧之中看到了一点今后的目标。
“人在江湖，谁又会少得了麻烦？这不足为惧，我倒觉得，此次相府一行，我们将遇到的风险才真正是凶恶万分！”神农先生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忧郁，似乎预见到了未来的艰辛。
如此惊人的一击，又是针对自己的破绽而来，纪空手似乎再无回天之力了，但是，他在凌丁鞭出的同时，却笑了。
“呀……”他只叫了一声，就感觉到了自己肋部的强烈痛感，然后“咔咔……”数声，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肋骨折断粉碎之声。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他的心顿时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他们甚至看到了纪空手这一刀的破绽，也看到了凌丁针对这个破绽发出的最凌厉的一击，却没有一丝惊讶，平静得让人觉得反常。而在后生无的脸上，居然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你、你就是——神农？！”
“啸……”纪空手不得不另换刀路，他的刀似乎很难阻挡得了一味强攻的画天鞭，一步一步地向一丛花树间退去。
高手之间，只争一线，这惊人的变化导致了整个战局角色的互换。凌丁终于在占到先机的情况下开始把握战局的走向。
凌丁这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似乎都落入了一个圈套中，从来就没有真正地掌握过主动。可惜，他明白得太迟了，所以他唯有死。
“你也有今天。”凌丁拧笑一声，横亘于天际的画天鞭犹如一条在雷火电光中重生的恶龙，疾射而出，更在虚空中变扭出数道奇诡的幻痕。
神农先生微微一笑：“不过幸好有你，你的心智与武功都足以让人称奇，他日成就之高，只怕放眼天下也无人能及，所以我相信此行应该能逢凶化吉。”
风动，暗流涌动，鞭锋一出，空气竟似在刹那间如炸开四射的松针般飞泻狂舞，泥石激散，气破枝碎……天地为之一暗，仿佛在虚空中涌动的不是鞭，而是阴曹地府中无常的勾魂幡旗。
他终于看到了这一拳，也看到了隐藏在这一拳背后的眼睛，这双眼睛深邃而明亮，带着一种远胜冰雪的无情，似乎嘲弄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