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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冥雪剑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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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月马场当然是问天楼苦心经营的产业,十年磨一剑,就为了给韩信一个合法的身份,韩信心中嘘唏之余,人已来到了宁秦城的城门口边。

    纪空手深深地作了一个长揖,道:“既是如此,纪空手便多谢小公主的厚意了。”

    一切祭奠的安排都在一片哀伤悲痛中进行,在昌吉的指挥下,灵堂的搭设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韩信木然呆坐于时农的棺木前,不言不语,欲哭无泪,无人见了不心生同情,私下都说:“少主人离家十年,想不到只是见得主人最后一面,难怪他的精神有所失常。”

    昌吉的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悲哀,作为时农最忠心的朋友与属下,他几乎见证了时农这十年来在宁秦城的奋斗与打拼,使得照月马场从无到有,最终成为关中地区最负盛名的马场之一。在宁秦城中,只要提到“时农”这个名字,无人不知这是权势与财富的象征,然而就在他要登上生命中最辉煌的顶峰时,却要远离人世而去,这怎不叫昌吉伤心?

    时农的话犹在耳边,昌吉丝毫不敢怠慢,命令车夫长鞭急扬,快马穿行于街市之中。两人对答几句,说到时农病危,昌吉的整个人倍显落寞,神情萧索,而韩信适时表现了自己的悲痛之情,他的表演非常到位,让昌吉心生父子情深的感慨。

    想到这位即将见面的老人,韩信的心情的确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为了登龙图而策动的计划顺利进行,问天楼在十年前便选派了一批忠心可嘉的精英,奔赴关中,为计划的最终执行者作好准备。这些人无疑都是大智大勇之人,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不惜隐姓埋名,舍弃过去的辉煌,来到陌生的环境重新开辟一片天地。然而这些艰难尚且不论,最残酷的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作嫁衣裳,无论他们多么努力,其命运都注定是无名英雄,注定是陪衬红花的绿叶,而时农正好是其中的一位。

    红颜轻轻一笑,道:“你肯留下便行,其他的事情倒不用你来操心。”

    这一日他穿越函谷关,来到了华山脚下的宁秦城。按照凤五的计划,他将在这里成为宁秦城最大的照月马场的少主人,从小离家学艺,直到今天才回归故土。

    纪空手心中一荡,收摄心神,道:“在下被人追捕,留下恐有不利,小公主虽然心生怜悯,还望三思才是。”

    “我所知道的刘邦,绝非是这一类人,但是听人众口一词,似乎又非刻意杜撰中伤,难道他真的不是我要寻找的那位刘姓英雄吗?”韩信隐隐觉得,刘邦的所作所为,必然有其道理。

    守兵立时肃然起敬,更有人从城楼上请来一个豪富人家管事模样的人来,韩信一见此人,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略胖,眉宇之间显得极是干练。按照凤五事先的交代,韩信故作惊讶地道:“昌大叔,是你么?十年不见,我是时信啊!”

    此时已至黄昏,由于局势紊乱,宁秦城中加强了戒备,入城者不仅要缴纳入城关税,而且还要检查户籍身份。以韩信此刻的功力,若是趁天黑之际横越这三丈高的城墙,未尝不可,但是他别有用心,向守城的官兵报出了照月马场老板时农的大名。

    但陈胜王留下的抗秦思想,却如星星之火遍洒大秦土地,渐成燎原之势。其中声势最大者,便是流云斋主项梁统领的一支义军,在他的苦心经营下,以他在武林中至高无上的声望广纳群雄义士,成为继陈胜王之后最重要的一支抗秦力量。

    马车停在一处独立的阁楼边,在昌吉的引领下,韩信来到了时农的病榻前。当时农睁眼看到韩信的第一眼时,仿若回光返照般强撑起身体,喘着粗气道:“好!好!你终于来了……”竟然就此死去。

    就在韩信步出凤舞山庄的同时,天下形势又生剧变。秦二世二年,陈胜王的张楚政权在秦将章邯率四十万大军的围剿下,坚持了短短数月,早已如昙花一现,不存于世。

    昌吉缓缓地靠近时农卧躺的那张充满药味的床榻,语带哽咽:“场主大可放心,昌吉虽然无能,但是忠心犹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一定鞠躬尽瘁,全力辅佐少主。”

    他嗫嚅连声,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那副窘迫之态,引得红颜嫣然一笑。

    纪空手不知红颜因何而怒,心中惶惶,却听得红颜嫣然一笑:“你记好了,我叫红颜。”

    自刘邦起事之后,曾率部攻克淮阴、泗水、丰邑诸地,声势渐大,却遭到秦将司马夷的军队围而剿之,差点全军覆灭,但是数天之后,刘邦又率萧何、曹参、樊哙等人,屯集留县,收集散兵游勇,共五六千人,声势比先前更大。在攻克下邑之后,刘邦用战略眼光审视全局,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义军身处绝境,既要面临强悍的大秦军队的围剿,又要防止别的义军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吞并,在这双重危机夹击之下,他选择了附从项梁。

    让韩信感到疑惑的是,在听来的传闻中,还有许多的关于刘邦个人的一些琐事,都是说他如何贪酒好色,贪图享乐,在百姓的口中,刘邦仿若一个胸无大志的莽夫愚汉,实在不像一个有远大志向的英雄。

    “你叫我什么?小公主也是你叫的吗?”红颜冷哼一声,脸上大有着恼之意。

    “这我就放心了。”时农脸带欣慰地闭着眼睛,歇息片刻道:“我有一个预感,明日他也许就会赶到宁秦,你记着他的模样,只要他开口叫你‘昌大叔’,与你的对话中有句‘十年不见’,那么就可确认无误。你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送来,因为我要在临终之际见他最后一面。”

    “他是我的儿子,十年前当我迁到宁秦发展照月马场时,他离开了我,在北域的天地寻求他对武道的痴迷。我心知自己的大限之期将近,所以将之召回,从今往后,他便是照月马场的主人。”时农的脸上不知是多了一丝倦意,还是多了一层疲累,额上的皱纹处写满沧桑,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那被唤作昌大叔的人名叫昌吉,正是照月马场的大管家。他奉时农之命前来恭迎少主,早已等候多时,这会儿听到韩信叫他,打量了几眼后,随即满脸堆笑,道:“果真是少主人,十年不见,老奴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昌吉目光紧紧盯着韩信的脸,似乎想从韩信一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他记得昨夜当时农将一幅画像递到自己的眼前时,他看到那画中之人,与眼前的人的确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当马车驰过几条街区之后,终于踏入了照月马场在城中的宅第。看着车窗外高大宏伟的亭台楼宇,听着耳边传来的成群奴仆的喧嚣,韩信不由对时农心生佩服。

    两人寒暄几句,在守城官兵的目送下,昌吉与韩信登上了一辆豪华大车,向城中驰去。

    他初时见得红颜,虽觉佳人靓丽,却不敢有非分之想,毕竟二者身份地位悬殊,绝非良缘佳配。两人相处久了,又觉得这女子气质绝佳,为人大方得体,自己的心中极有好感,却只有尊敬而无亲近之心。唯有到了此时,看到红颜娇羞含嗔的女儿姿态,他的情丝霍然生成,心中又惊又喜,直疑自己置身梦中,竟然不信幸福会是如此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当韩信在行程途中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心中的狂喜几乎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项梁者,以项为姓氏也,这岂非正好印证了自己看破的上苍玄机?”这更坚定了他对问天楼的效忠之心。他一路向西而行,所选路线远离战火,但仍然从流离失所的百姓当中听到了关于各处义军的种种传闻,其中也有关于刘邦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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