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华
陆少实冲到河边，四下无人，太好了。这次的障眼法果真给他赢得了足够的时间。他立马脱掉鞋袜挽起裤子，这次他不准备重蹈上次的覆辙，时间有限，他要直接淌到小河的深处捉一条大的鱼来！
陆少实一步一步淌到河中心，越往里走，水势越急。他撑着河边捡来的树枝，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他四下张望。一条黑色的巨影在远处水面下流过。少实定睛看过去，只见不一会儿又有三两条鱼游过。他高兴的朝那边喊，又怕招来了师兄他们。他拢住嘴，揣着气但又不敢太大声地朝他们招呼。
没有鱼理他。
少实心里一沉，他咬咬牙，再次向那里迈步前进。
“啪”一脚踩空，原本应该落脚的地方没有石头，他身体不住地倾斜，眼前翻天覆地般旋转。下一刻，水花漫过眼前所有的世界，一阵刺骨的冰凉。
“救，，，”
话音没有喊出来，就被吞没在水里。
“救命”少实呜咽到已经说不出来话，水完全把他淹过，埋过了他的声音。
他不停地扑腾，他也不知道哪边是阳光了。
一个人影慢慢地显现，越来越大。他眼前的身影模糊，直到他感觉足够近了，一只强有力的手穿过水面提住他的后颈，直接把他拉上来。
他咳了好久，瘫在河床上，直到把胸腔里的水都咳出来。这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阳光下，一个兔子微微看着他
“谭老师？”
少实眼睛疲乏地又闭上。
无边的水，无边广阔的黑夜。刺骨的寒冷。
他不住哆嗦，没有依靠。
忽然，一道微弱的火苗显现。他好像找到了光，找到了温暖，向那里靠近。
火焰静静燃烧，他走到它身边，感到温暖，感到心静。
火焰逐渐变大，他渐渐地感觉，方才的软弱虚无不见了，身体四肢百骸的气又开始充盈地流动了。
他便看着火光醒来，醒来发现，眼前跳动着篝火的火苗。
“你醒了？”
少实回头
“谭老师，，谢谢你，对不起”
谭老师点点头，“没关系”
篝火噼啪，陆少实身上披着一条毯子，给谭老师讲他们的冒险过程。直到他身上的湿衣服基本被烤干了，他的故事也基本讲完。他说完后，抬起头，试探性的看向谭老师，谁知她只是笑笑，没有太多责备的神情。
“为什么非要捉锦鲤呢？”谭老师问
“我们想抓一条鱼问问，看看他们知不知道有关白鸟的事，可惜之前抓的鱼都不会说话，所以就想抓一条锦鲤碰碰运气”
“你的想法还真是可爱”
少实看到她明朗的笑，心里的怯意一下少了一半
枯藤老树，褐色的屋子半吊在树藤上。
谭老师带他进得老屋，布满木制纹理的木地板，向外看，窗户上蒙了一层银辉——那是她的住处。
她把那个男孩带上楼，男孩不自然的站在那里，扣着手，偶尔抬头看看四周。墙边木架上搪瓷盆，古桐木色的衣柜
她去摆热毛巾，给他擦脸
他见她倒热水，氤氲蒸汽，透过她细暇的面庞。盘发髻额前两缕碎发悬垂，那认真模样，给那个男孩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他感受到一种温柔的力量，一种静的力量，一种难以描摹，但来源于年长女性独有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像他在小人书里看的天神那般开天辟地的伟力，但这力量更直接，如溪水直接冲击他的心灵。
太冲，而用之或不盈。
他无法描述那种感觉具体是什么，但感觉心中有种莫名的崇敬在搭建连接。
擦完后，毛巾黑了，他瞬间脸红，很不好意思。她放把毛巾放到脸盆里摆，搪瓷盆里的水立马黑了。她一下笑了
“你这是没少野啊”
那孩子没说话，怔怔得看着她。
“来，再擦擦”
“谭老师”
“嗯？”她回过头来
少实看到她温柔如水的眼神，心里很静，玉生天籁
“谢谢你”
谭老师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没事啊，客气什么”
她说罢，手笔一挥，在那个长草席上横空飘出了两块洁净的米黄色原布，在空中悄悄飘下，慢慢地搭在床上。床头一两个小树枝神奇的生长出来，长出灯芯，发出萤火虫般的光。月光透过蒙了灰尘的窗户透过屋子，月华收练，整个屋子便有了一种静谧，安逸，素雅，圣洁，朦胧的感觉。而谭老师就是一切月华的核心。
“你先休息吧” 谭老师说“明天再带你回去，今天的遭遇我会帮你圆谎，但希望你不要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
“好”少实翻身躺下，目送谭老师离开，他没有很沉地睡，他的头脑是一种在守的状态。他感到心里充实宁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新月的莹辉。
他想守护这种感觉，他感觉他愿意以自己小小身躯的力量保护这月华。自己还比较小，现在还是她们保护他。他想快快长大，来保护老师。保护她们。
陆少实回到麦竹别院，山山和宝应赶忙跑到他身边。
“怎么样”
他们一个抬起他的胳膊，一个摆弄他的脑袋。
“我没事”陆少实回复道，“就是喝了点水”
“下回还去吗”山山抱着手臂问。
“不去了”少实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