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死之间
出去修炼可能会死？
是啊，打坐死不了，打一辈子也死不了。坐在院子里能危险到哪里去，难不成被陨石砸死？
可出去就不一样了。
苏秦怕不怕？
苏秦仔细的想了一下，怕！但是更怕憋屈的被别人打死，死于外出修炼总好过被人欺负死。
“大哥，我怕，但我想我已经有觉悟了。”
苏秦郑重的开口。
云尚放下茶杯：“苏秦，我今年二十有二，还未娶妻生子，你可知为何？”
苏秦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出门历练”
“是，就是出门历练。”
云尚今天明显是想说说话，可能这些东西也憋在他心里很久了，苏秦与他年纪相差不大，其余不是父母就是下人，他其实没有很多机会说这些。
苏秦端正坐姿严肃表情，云尚看了他一眼，咧嘴笑了一下，脸上带着一丝追忆：“我之前是有个未婚妻的，那时候我十九岁，也是武生初期的境界，就跟现在的你一样。”
“看来我这大舅哥天赋其实一般”苏秦心里嘀咕一句。
修炼肯定是循序渐进的过程，但是也有最基本的修炼法则，前期速度都会快一些，越到后期越慢，甚至后面几十年都毫无寸进也有可能。
三年武生初期到武生巅峰，这个速度属实不快。
苏秦没有言语，依然在默默倾听。
“我那未婚妻长的也算清秀，也是大户人家闺女，我俩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但是她对于修炼一道近乎执着，以前曾有高手在绮罗城决斗，她从小听着说书的说这些，自己当然也很向往，梦想成为一代女侠。”
“这些我都知道，也很支持，毕竟我自己也是修士，待我俩成为结为夫妻，相伴江湖岂不美哉？可谁知，妖兽凶猛！”
他脸上神情又有点痛苦：“她有一次与人结伴去五环山历练，打算狩猎妖兽炼制一枚丹药送给我当我生辰礼物，结果遇到了小型兽潮，再也没有回来，与她同行的人只有一个人逃了回来，还断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睛。我我那时候该跟着她去的”
云尚喝了一口茶水压下了翻涌的情绪，转头看着苏秦，这个老好人一样的大舅哥脸上罕见的有些严肃：“苏秦，我们修士，一辈子与天斗与人斗，一辈子走在争强好胜的路上，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折进去！”
“自从我那未婚妻去了之后，他的父亲一病不起，母亲也整日以泪洗面，最终二老相继撒手人寰，家族也从此破落，如今甚至在绮罗城除名。”
“如此，你依然要出去历练吗？你可知你出了绮罗城的城门就会把自己置于被妖兽猎杀的风险之中？你可知你想到达历练的目的地都要脱一层皮？”
苏秦听到这也算理解了，理解了云尚的反应，也明白了大舅哥为什么三年过去还没有突破武师的门槛。
心有愁丝，念头不够通达，自然进步缓慢。
武者修炼讲天赋，更重心境，心魔缠身，轻则拖慢修炼进度，严重的可能走火入魔也说不定。
而关于妖兽，苏秦也在琢磨这件事。
绮罗城不是小城，是大城，同时也有很多镖局武馆，有些富贵人家出城就会雇佣高手护送，安全自有保证，而城外的土地也有官府守护，百姓只要支付收成的两成即可，这是大月王朝对百姓的庇护，也是对王朝自身的保护。
毕竟都要吃饭，如果粮食都不种了，所有人都得饿死，哪怕你是飞天遁地的修士也不例外。
然修士外出却不在此列，一切只能依靠自己。妖兽的战斗力亦无需质疑，绮罗城曾爆发多次大大小小的兽潮，甚至妖兽会进攻城门，守城士卒之伤亡乃常事。
城主作为一城的最高战力，管理城市不是他主要的职责范围，城主的主要职责是确保城里的人都能活下去。
况且，妖兽虽然恐怖，可能比人心还恐怖？
草菅人命杀人夺宝挖心炼肝，修士的一生可不是安平喜乐的美好故事，而是要在尸山血海中蹚出一条通天之路。
这尸山血海，可以是妖兽的，当然也可以是人的。
云尚没有打断苏秦的沉思，他自己也有一些思绪理不清楚。
俩人境界都不高，武生这个境界的修士一抓一大把，可这时候却在思考修士要走的路，究竟是打坐历练余生安稳，还是拿命去搏？
良久，苏秦叹了一口气：“大哥，我依然决定要出去历练。”
云尚面色复杂，等着苏秦说下去。
“大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想安安稳稳，可是弱肉强食，妖兽尚且如此，何况是人？我从不会小看妖兽，但是更不会小看人心的阴暗与丑恶。”
苏秦郑重道：“我想拥有守护的力量，守护家人，守护家族，也守护我的妻子。”
云尚看着苏秦，笑了。
苏秦眼神坚定：“大哥，我苏秦不比任何人差，我相信我能走过来，而且，我很爱沛儿，我觉得她是老天对我的赏赐，以及对我过去十八年的补偿。”
“我虽然是个入赘的，可也是要脸的人，难不成以后让我老婆保护我？她冲锋陷阵，我做他裙下之臣？”
苏秦咧咧嘴，这个时候，他终于展露出了少年意气：“我苏秦是体面人，入赘虽然非我所愿，但是既然我已经入了云家，自当为云家出一份力，为沛儿出一份力才是！这样才是体面！”
“哪怕万劫不复？”
苏秦严肃：“哪怕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好！我不劝你了，你能明白修士的危险，修道的残酷，今天我话就没有白说，况且，我相信你很聪明，苏秦，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自然，我还要保护云家，我还要报仇，我要的可还不少呢！”
云尚乐了：“行，不愧是我妹夫。”
接着他又道：“既然你心意已决，父亲母亲那边我去说，你且放心，家里有我，我云家也是大族，手底下几百个修士，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
“你跟我来吧，我给你一份城外的地图，是我早年淘来的，我只出去过三次，路线倒是都对上了，想必准确性还是有的，还有一些丹药，你一并带走！”
云尚起身走进书房，拿出几样东西，一张泛黄的地图，几个不同颜色的瓷瓶，一个细长的布袋。
苏秦有点不好意思：“大哥，地图我拿走就行了，这些丹药不是凡物，就算了吧！”
云尚不由分说的把这些东西塞进苏秦怀里。
“拿走拿走！具体是什么药，瓶子底下我都贴着呢，到时候你自己看，明天你再来找我一次，我让下人给你准备些衣物干粮，再带些盘缠，你一并带走就是。”
苏秦不再推脱，把这些东西收进储物戒，接着对云尚躬身一礼：“大哥，我会常回来的。”
“哈哈，你当然得回来，这可是你家，你不回来我就去揍你！”
苏秦也乐了，这大舅哥真是对得起他的面相，苏秦又看了看，德行宫依然光芒璀璨，但是厄宫却有一丝黑气一闪而逝。
“一丝黑气，有点问题，但是不大，明天提醒他一下。”
二人又说了几句，苏秦告别大舅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从储物戒翻出瓷瓶，苏秦咂咂嘴：“呵，我这大舅哥好东西还不少，对我也是真大方。”
几个瓷瓶分别是生肌止血的药丸，加快元气恢复的回元丹，用来爆种的小爆元丹，甚至还有毒药和迷药。
另外还有一个布袋里面裹着几根香，点燃可以释放一种令妖兽作呕的气味，用以驱散妖兽，休息的时候倒是可以点燃一根。
“这些东西估计得上万两银子，光这回元丹和小爆元丹就不是寻常人用的起的，都是保命东西。”
苏秦把这些东西妥善的收进储物戒。
“可惜，还缺一件兵器，可是我现在也没钱，而且更擅长拳脚功夫，以后有机会再搞兵器吧。”
“这次出门为期两个月，到时候得赶回来参加年中大比才行，如果能加入龙武卫就更好了，还能有人教导，光靠自己练好像也不太行。”
他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出门历练不是小事，一不留神可能就要噶掉，自己得活的长长久久，不然以后沛儿要守寡，没准还要改嫁。
“然后别的男人疼你老婆打你儿子，噫~”
苏秦打了个冷战。
第二天一早，苏秦去拜别父亲母亲大人。
二老早早的就在前厅等他了。云尚也立在一旁。
云青河不太想让苏秦出去，但是他也知道打坐是打不出高手的，出去历练一番也有好处。
苏秦在二老面前站定，躬身行礼：“父亲母亲，孩儿来与您告别。”
“秦儿，昨日你找过你大哥之后，他就跟我说了，我也连夜遣人带了个口信给城主大人，你一会先去找城主大人，他有东西给你。”
接着他又道：“两个月以内，必须回来参加年中大比。另外，出去历练的危险想必你也清楚，万事小心，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句话你要记得。”
“孩儿谨记。”
云青河挥了挥手，有下人上来捧着一个盘子。
“这盘子里是一千两白银，我听说你有储物戒，银子方便一些，在有人烟的地方不要苛待自己，吃住都找好的，明白吗？”
苏秦有些感动，一千两可不少了，如果不买修炼的东西，两个月咋用也用不了一千两银子，想必二老是怕自己在外面受苦。
穷家富路，何况不穷呢？
苏秦又认真道谢，随后与何氏说了几句话就准备离开了。
云家大门口，苏龙和苏虎盯了几天也没见苏秦出门，今天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苏秦站在门口，面前是云家家主和云家主妇，还有云家大少爷云尚，看样子是要出门？
“秦儿，安全第一，万事小心。”
“父亲，母亲，二老请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
苏秦终于走远，回头看去，门口的三个人还在对着自己挥手，他压下心里的不舍，往城主府行去。
“虽然来云府时间不长，但是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苏秦啊苏秦，老天待你不薄。”
他心里念着，很快就到了城主府，经过通传，在大厅见到了吴莫悔。
吴莫悔此时正站在空旷的大殿边缘，看着窗外的桃树怔怔出神。
离远看去，他的身姿依然高大伟岸，一城之主的身份和大宗师的修为让他气质更加陈凝，仿若汹涌的浪潮。
苏秦在吴莫悔身后站定，躬身行礼。
“苏秦，我就知道，你不会安于现状。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爱折腾的性子。”
接着他转过身：“云家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既然云沛儿去了冰极天宫，你在家待着好像也确实不妥，出去的事情我准了。”
苏秦诧异，城主说他准了是什么意思？他不准自己还不行出去？
接着他脸色一僵：“城主还真有这个权利，他随便说一声自己不就出不去了”
吴莫悔没理苏秦变换的脸色：“出城的危险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会再劝你，劝也没用，喊你来一是见你一面，二是把你娘亲留下的东西给你。”
他左手轻抬起，一把带鞘长刀出现在了他的手里，此刀长约四尺，直而细，有点雁翅刀的样子，刀尖部位微微弯曲，足以做出强力的劈砍，刀身上则是一长一短两道血槽，扎在身上血流不止。
刀柄足以双手持握，而且很是秀气，一看就是女子所用的武器。
城主左手托着这柄刀，眼睛里闪过怀念之色，接着把他递给苏秦。
“此刀刀名弧光，是你母亲生前的兵器，如今交给你保管。”
“我知道你好像不会用刀，但是兵器是非常重要的，拳脚再猛，遇上兵器短三分，以后你要掌握一门兵器才行，哪怕不会，乱砍也能砍死人不是。”
苏秦接过长刀，心里很是喜欢，虽然自己不怎么用刀，但是不代表以后也不用。
而且这把刀是母亲遗物，虽然自己对母亲没什么印象，但是自己的功法是来自于母亲，他必须得念她的好。
“想不到母亲竟然用刀，好像女子用剑多一些”
苏秦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母亲安排好了。
大婚之日出现的功法，自己即将历练出现的武器，还有城主，他忠诚的执行了母亲的遗愿。
“吴叔，苏秦谢谢你，一是对我，二是感谢你对母亲的守望之恩。”
城主摆摆手：“你好好活着就行了，哪怕当不成绝世高手，那些劳什子的东西随它去也不无不可。”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苏秦的胸口：“你的小命才是关键。”
苏秦应下，随后告别离开了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