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求生求死
李琰感到一阵恶心，胃水翻滚，舌头像是堵住了喉管一般。
正在李琰惊愕之余，婢女身上冒出温热的白色水汽，原本惨白的皮肤现在红润了不少，曲线也更加圆润。
“你怎么”
“吃了他的心脏嘛，这是一早约定好的，如果他死了，他的心脏就归我。”
婢女一边脱下奴仆的外衣，一边从戒指中取出几件崭新且华丽的红色外衣穿上，如同巫女一般的服饰。
“锁灵死役。”女子淡淡说出这四字。
四个墨色死灵，从影子里爬出。
“哼，目前就这样了。”语气有些不屑。
要知道信天召唤两只死灵就已经耗尽真气，已经濒临死灵失控边缘。而这婢女却不以为然，一气召唤四只，却是那么不屑和轻松。
“你主子死了，你怎么办呢？”
“以后叫我，邱乐儿。乐儿。”女子没接李琰的话茬，而是坦率地告知她新生的名字。
“那邱乐儿 ，你为何会锁灵死役？这难道不是阴阳家内门弟子才可传习的术法么？”
“你这人好生啰嗦，我告诉你，这术法本就是我交给阴阳家掌门的。现在为今之计是想想怎么出去，出去后怎么宰了那几个谪仙。废话不必再说了。”女子峨眉一皱，脸色更是粉红，一副不耐烦的口气。
李琰抬头看向洞口，足有近百丈深，石壁之上皆是蠕动的手臂粗的藤蔓，藤蔓完全不受力，踩上去软塌塌的，并且石壁上湿漉漉，极难攀爬。
洞口有一两个模糊的人影在探头查看。哒哒哒，掉下几个小小的种子。
种子迅速发芽生根，一棵棵近五六米的大树拔地而起，一个人影咚的砸在树顶之上，有几颗树木倒向一侧。
一个露出上身的魁梧男子从尘土飞扬中走了过来。
头上、胸口、腹部皆有一些淌血的小伤口。
“朱獳！你怎么在这？你也是被谪仙人扔下来的么？”
“扔倒是扔下来的，不过不是什么鸟谪仙人，是我家三爷，三爷命我来救你们。”
“你怎么救？”邱乐儿用手扇开飞扬的尘土，有些烦躁地问道。
“简单。”朱獳说完，便自顾自地走到石壁跟前，一声大喝，这大喝道声音突转为兽吼，只见朱獳生出肉鳞，眼睛血红，青筋暴起。
一拳轰击在石壁之上，一个三寸深的石坑出现，一拳接着一拳，就这样一边攀爬一边用拳头开凿，很快一道百丈长的垂直攀爬路线出现在石壁之上。
“快，爬上来！”朱獳在洞口兴奋的大吼道。
邱乐儿，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什么玩意儿啊？一点脑子不动。人形野兽啊。”
“走吧。”邱乐儿率先开始攀爬。
李琰紧随其后，首先李琰绝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如若看见什么春光那也是无心之举，主要是，李琰是体修，攀爬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跟在邱乐儿下面，也是为其安全考虑，如其滑落，自己可以作为一个安全措施。
约莫三刻钟，二人已在洞口休息，李琰倒觉得平常，而邱乐儿呼吸急促，胸口起伏，香腻的汗珠顺着发丝滴落。
回到村落，略作休整，李琰简单的对赵正、朱獳二人说明了情况，但对于自己上世的神通、手指上的小龙、邱乐儿食信天的心脏则是略过不提。
“小女孩呢？村中怎么没见？”李琰问道。
“那女孩，昨夜里就不知所踪了，白天我倒是去寻过，结果深陷死地，如若不是朱獳我恐怕死在其中。”赵正慢吞吞地说着，明显有所隐瞒。
李琰观他气宇比之前有所不同，气息平缓有力，步伐稳重，一行一止皆如刀剑出鞘入鞘，凛然杀气。必然有所隐瞒。不过，自己也有秘辛未曾告知，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想到这儿，李琰露出一抹苦笑。
朱獳听到三爷谈到深陷死地，心中翻起波澜，眼神冒出杀气，他好似有些羞愧于曾让自己的主子陷入危险境地，还是回忆起什么可怕之事。
昨夜，朱獳尿急起夜，突然看到一个小女孩向远处的丘陵里跑去，朱獳本想通知三爷，但眼见这小女孩越跑越没影了，只好赶忙先追了上去。
要说其他人，朱獳自然不顾，可朱獳自己的妹子死在朱獳面前的时候和这女孩年岁相仿，那种无力与愤恨之感一直伴随着朱獳每一个日夜，他恨那些豪绅的为非作歹，更恨自己当时的软弱无力。当日的豪绅及爪牙早已死在他的刀下，可是他负罪之感却没有一点减少。
死了就是死了！妹子早已烂在了土里。可自己依旧苟活于世，他怕死，倒不是怕死本身，而是怕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妹子。他自那之后活的就不像一个人，反而像一头彻头彻尾的兽。
以朱獳的功夫竟然怎么也追不上那个小女孩，反而是小女孩好似有意地降低速度在等朱獳追上。
丘陵之中，盘旋在地表的烟尘在四周缭绕着。
越深入，空气越是寒冷，朱獳已经追到了丘陵的深处，有一扇骨头拼接而成的门，镶嵌在冰冷的灰色岩石上。
小女孩不见了。那扇骨头门虚掩着，在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老旧声音。
继续追还是返回？朱獳凭借自己多年在血泊中打滚的直觉，感到一股如芒在背的刺冷之感，好像那扇门后有无数的恶鬼在等着他送上门。
在这几瞬的犹豫中，他看到自己是怎样被恶鬼撕碎吞吃的场景。不由得后退半步。
理性和兽性都在朝他呐喊：危险，逃离！
他一狠心转头就要回去。
“哥，是你吗？哥，我好想你。好想咱爸咱妈。哥。”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响起，从骨头门里像白蛇一般蜿蜒爬行过来，直直的钻进了朱獳的心脏里。
朱獳身体一僵，两行热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这一刻，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还未沾满鲜血、家庭温馨的小郎君。
他吼着，哭着，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骨头门在他进入之后，吱呀一声关住。
“这莽夫！”赵正不知何时立在了一侧的丘陵上。
赵正大喘着粗气，手中握着朱獳的长刀。
握刀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许多，指关节发出咔崩咔崩的响动。
赵正独自走到门前，骨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好像在欢迎他进入。
赵正回头看一眼，已经看不到小村落了，短暂思索片刻，一摆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热腾腾的蒸汽从石缝中喷出，只要一个瞬间的接触，表皮瞬间就会被蒸熟。
肉与皮彼此脱开，想想都觉得痛。
但此刻赵正已经无暇顾及随时随地可能从石缝中喷发的蒸汽。
眼前流动的岩浆河流，从洞顶泄下的岩浆瀑布，这才是他眼皮直跳的险境。
岩洞四通八达，彼此交错，走错一步可就直接火化，连个渣子都剩不下。
热腾腾的汗水将赵正的衣物浸湿，浓烈的硫磺味道让赵正感到头晕目眩。
一颗白色丹药，吞下，缓解硫磺气体的影响。但火焰炙烤的热却无一点办法。
赵正思索片刻，壮着胆子便从进入其中一处洞口。
也多亏岩浆照明，视线上没什么大影响，只是看到的东西都过亮且发着淡淡红光。
洞穴深处的一处平台上，正中心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色的粗布衣衫，绣着几只粗糙的云纹、兽纹。
她背着身子，上半身置于黑暗之中。
朱獳欣喜若狂地追了过来，没有一点防备，一头杀人无算的野兽此刻如同一个涉世未深的普通人。
“哥，你过来。哥，抱我一下好吗？”女孩发出带着哭腔几近哀求着。
朱獳急忙跑了过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这岩石壁内全是挣扎模样的枯骨。
一双有力且满是刀剑伤痕的臂膀紧紧抱住小女孩，深怕她再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