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犁
苏晓亦尝试着在这条由原木搭建而成的渡道上往返数次，尽管行走无碍，但其切面如波涛起伏，可供落足之处唯有少许。行于两木之间，实则颇为不适，此乃后续需改进之处。若境况许可，上方理应铺砌平坦，然而当下部落尚未具备如此条件，故而另辟蹊径，以细木或竹片嵌入缝隙，力求令此桥更为平顺。
完工之际，夕阳已垂暮，今日众人可谓历经一场“仙凡之争”的劳作，特别是那扛木之人，终至疲惫不堪，晚餐自当提前备妥。
返回部落之后，众人共饮一碗果茶解乏，那是炎夏晾晒之果干熬制而成，虽滋味不及鲜果美妙，却足以补充维生灵力，加之此刻正值寒冬，即便是茶中果香，亦不逊于盛夏一筐鲜果给人带来的欢愉之情。
今日众人皆参与了部落这桩“仙法壮举”，兴犹未尽，品茗之时，时而不自主地将目光投向新桥所在。
苏晓边品茶，边与公输商讨如何进一步稳固此桥，除了添置些许细木，还可辅以绳索及兽皮予以强化。至于木缝之隙，受限于现有法宝无法尽数削平，只能设法尽可能减小其影响。此外，每隔一段距离便可用绳索绑定，如此均匀通直的木棍不易寻觅，计策既定，余下之事便交予公输处置，对他而言，这只是小事一桩。
一个冬日过去，公输不仅打造了许多法器，更与苏晓深入探讨了诸多法器炼制之议题，他对这一领域的理解日益精深，有时见解独到，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苏晓思虑得更为周全，毕竟他仅使用过这些有限的法器，故而在某些应用场景下，他的见解更为实用。
连日来，公输专心致志地致力于桥梁改善工作，成效显着，桥面起伏已不大，行走起来相较于初建之时平稳许多。
如今部落之人不论忙闲，都喜欢绕至河边漫步，并在桥上来回走动一番，但这已成习以为常之举。
自此，部落周边道路在众人反复踩踏之下愈发开阔通畅，较往昔显得气势非凡，路面整洁无杂物，行走其中颇为惬意。
狩猎活动也逐渐回归常态，族人们经过一整个冬天的休养生息，此刻正是释放力量的好时机，纵然猎获并非丰盈，但在河鱼的补充下，已然能满足部落一日所需。冬季肉食皆以肉干腌肉为主，如今春暖花开，每日猎物皆现烹现食，不再留有残余。
苏晓开始指导众人筹备稻米种植所需之地，几十顷田土非短期内所能开垦完毕，虽距适宜种植稻谷之时尚早，然当下人手充沛，部落内专职采集的妇孺皆居部落之内，此刻外出采集难有所获，倒不如趁此间隙着手挖掘，能挖多少是多少……
位于修炼部落的一侧，此处无疑是最佳的选择，而对岸虽有百八十亩可用之地，但水源却不如这边便利，需从百丈之外的上游引来，因此暂时不宜大规模开垦。
部落所在岸，便以去年修炼过的那几亩灵田为核心，四周皆是适宜修炼的土地，树木稀疏，条件优越。对岸则就近选取，紧邻桥梁的那一片地最为理想，虽然水与路途两者难以兼得，但靠近水源显然更为便捷。只需日后挖掘一道灵引水渠即可，此水渠未来定能派上大用场，并且这项工程也并非难事，弟子们耗费些许体力便可完成。
随后众人开始清除这片区域边缘的杂草，以此形成一道防火隔离带，确保炼化火焰时不会引发燎原之灾，只需稍加留意，便会十分安全。
这片广袤的草地，众修士花了三日功夫才清理完毕。起初，仅凭双手拔草让人腰酸背痛，后来众人纷纷拿起法锄、铲子助阵，这才减轻了负担。法锄在此刻显现出了它的价值，对付表面的土壤游刃有余；然而对于深层土壤，苏晓试过后发现虽然也可行，但消耗的灵力比起使用耒耜要更多，看来它更适合充当辅助开垦的法宝，在未寻得金属材料前，其作用恐怕无法得以充分发挥。
至于木制犁具，公输正四处搜寻适合的木材。要在众多树木中挑选出天生具有合适质地的并不容易，尤其是这木材还需满足能够自行研磨成犁头的要求，一般的木材硬度远远不够，这无疑加大了寻找的难度。
然而苏晓并未催促公输，这种事情急不得，周围的林木繁茂，总会找到合适的。外出搜寻的壮硕弟子们也正在帮忙，此事前景依然光明。
连日晴空万里，草木早已干透。点燃后，数十亩地的草木半个时辰内便化为了灰烬。苏晓并未急于开垦，而是让草木灰有时间充分沉降，滋养土地使之更为肥沃。
“神使！神使！”
午睡中的苏晓被唤醒，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中被打扰实属不悦，短暂懵懂后，他辨认出那是公输的声音，只听公输兴奋地叫喊：“找到了！找到了！”
苏晓立刻清醒过来，看来犁的制作材料终于有着落了。此刻，公输一阵风似的冲入山洞，气喘吁吁却又满脸笑容地看着苏晓。
“神使……我……找到了‘炼灵木’……”
“别急，先喝水缓缓。”苏晓递过一碗灵泉水，公输一饮而尽。
“神使，炼灵木找到了！”果然与犁有关，苏晓顿时精神焕发。
“走，我们去看看。”说着，苏晓随手取过放置于部落内的辟邪柴刀，砍伐如此重要的炼灵木，还需依赖此宝器。
由于辟邪柴刀这类工具通常没有特定任务是不会带出部落的，一旦丢失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公输既是为了报喜，也是为了取回这把关键的工具。
附近的地域早已被悉数探寻完毕，因此公输能在远离部族之地寻得此树，其间跋涉之艰难可见一斑，翻过部族后山，又徒步十几刻钟方至，脚下并无明显路径，只在密林间穿行。
此举足见公输耗费了偌大气力，即便此树隐藏得极深，亦未能逃过其锐眼。此树实为适宜，它恰好弯曲成一道大幅度的弧线，乃部落周边最为常见的坚韧硬木，耐磨损且生长周期缓慢，故而相较于其他树木种类，粗壮者颇为罕见。然而对于部落而言，并无须此类粗大树干，公输所寻之树恰恰恰如其分，稍加打磨便可派上用场。
但这树身坚硬异常，欲将其伐断，所需时日竟是寻常树木的两倍有余。目睹完工后的利刃，苏晓心中阵阵惋惜。
砍下的树枝悉数保留，不舍轻易挥刀削剪，当然，这般猛砍之下，刀具受损严重，亟待一番精心打磨方可复原使用。
两人合力将巨木拖回部族，众人对此并未多作惊奇，毕竟公输身为部族中的木工大师，时常砍伐树木以供使用。
之后的打磨环节，苏晓便不再动用刀具，砍伐此等硬木太过损耗刀具，他自然是心疼不已，能节省一分则是一分，故而转而采用火炼之法。犹如烧制桥梁木料一般，只需将其烧断，便可减少后续刀削的工作量。
既然时间充裕，土地还需修养几日，此事不急于一时。
经过与公输一番详尽商议，他们最终敲定了木犁的大致尺寸，随后便是关键的火炼工序。公输整个下午未干他事，全心投入燃烧木材的工作，最终成效斐然，除烧断部分略显焦黑之外，其余部位均保持良好，几乎毫无损伤。这一切得益于公输巧妙地利用木炭温和焚烧，若是直接烈火烧炙，定无法达到如此完美的效果。烧黑之处稍经打磨，成品竟比刀砍更为规整。
经过悉心打磨，直至晚餐时刻方才完工，再晚些天色昏暗，便难以继续。剩余工作只得留待次日再续。
苏晓心中的理想犁形，其实类似鱼钩模样，再配一支握持的手柄即可。部落中并无适合作为拉犁役畜的生物，皆依赖人力牵引，于是犁的设计务必简洁，一则加工不易，二来结构过于繁复，则重量必定增加，拖曳起来更加费力。
晚餐之际享用的是狩猎队捕获的羊肉，刚刚度过寒冬时节，山中的动物大多骨瘦如柴，皮裹骨头，总共也不过收获了几斤肉食。
将羊肉烹制成汤无疑是最佳选择，再加入几尾鲜鱼，汤汁醇厚美味，入口温暖宜人。
气候渐寒，热汤最受人们喜爱。遗憾的是，部落周边至今尚未发现麦类作物的踪迹，若是羊肉汤佐以香喷喷的面饼，恐怕神仙也会艳羡不已啊！
麦穗此物，于苏晓而言，已非必需，其所在部族已有主食之源，且据古籍记载，麦子并非华夏本土修炼资源，现今这乾坤凝固，人迹罕至的时代，怕是难以寻觅。
……
饮下一碗温热的灵羊汤，浑身舒泰，暖意融融，再佐以少许炙烤灵肉与海中修士珍视的修行食材——灵鱼，如此晚膳，已然堪称丰盛。
饮食之需，亦在逐渐恢复之中。随着气候转暖，外出寻找天地灵材的生灵日益增多，shoulie小队所猎获的灵兽也随之丰富起来。
饭罢，便将居所的洞口封闭，以防初春之夜的寒气侵袭。
春日忙碌之余，部族的夜间修炼愈发宁静许多。历经寒冬的辛勤耕耘，所得收获颇为可观，加之冬季前几位孕妻享受到的特殊待遇激励，部族内的女子们对繁衍之事，期盼更甚，所谓无损田地，唯有累死耕牛，结果便是，四分之一的部族女子如今皆身怀六甲。
八人之中，最先进入孕中期者已有两月有余，预见今年秋收之时，又将迎来硕果累累，部族人口破百之期，指日可待。
………
黎明时分，公输正专心致志地打造灵犁。昨日经由炼器之火焚烧后的材料，今日只需稍作精细调整便可大功告成。去除冗余部分，再以神兵利器精心雕琢出犁头形状，便可宣告完成。然而受限于时代，仅凭柴刀无法锻造出后世那般精妙犁头，只能尽量接近，至少不能相差太远。更为关键的是，因日后还需进一步打磨，故此犁头相较后世更加尖锐。遗憾的是，遍观诸多灵兽骨骼，竟无一适合作为此犁之犁头，导致此事变得尤为棘手。
此刻选取的已是最佳方案，终成之犁约莫一米长短，整体形态虽与后世犁相似，犁头部位却简朴些许，把手更是依循自然生长之木，角度适宜。重量亦适中，四五十斤上下，不算沉重，这般形制大致定下了部族未来犁具的基本样貌。此后选材必当以此为标准，不必苛求毫厘不差，大致相仿即可。假若此犁使用起来效果颇佳，那么待日后获得金属材料，便无需重新设计，只需镶嵌犁头即可投入使用。
理想丰满，而实践如何，则须实际操练一番才能知晓。于是，苏晓唤来数位力大无穷的采集队女子协助，一同携犁前往即将开垦的灵田。初次使用此犁，并未直接施用于未经处理的新田，而是选择了去年已开垦过的熟田。这片熟田土壤疏松，相较于新田少了碎石阻碍，操作难度降低许多，田间杂草早已被清理干净，一片空旷。
犁前方系有三根牵引绳索，这意味着驾驭此犁至少需要三人合力。虽然部族内有几个如大理石般力大无穷的男子，但即便强壮如壮、猛等人，也无法持久拉动，因此人手多些总是好的。
此刻shoulie小队不在部落，苏晓便挑选了采集队中最健壮的几位女子帮忙，她们的力量不容小觑，甚至与一般的男性原始修真者旗鼓相当。相比之下，苏晓显得微不足道，仿佛小巫见大巫一般。
绳索乃是以特殊秘法炼制而成，兽皮精编包裹，挂于身上既不会紧束不适，也不会留下鲜明痕迹。三人以独特阵势站立，各就各位，套上绳索，苏晓与公输竭力驱动灵犁，将其深深切入地面约莫一尺有余，此深度与部族平素拓荒之标准相近，或许稍有出入，但大致相符。只要这木犁能犁至这般深处，公输连日来的辛劳便不算白费。
\"我再度提醒诸位，拉犁之时需一同发力，后方之人亦须紧密配合，看此番一举可犁出多远之地。\"
出发前已多次交待，苏晓仍不厌其烦重申一遍。若拉犁之力分配不均，犁极易从中崩飞而出，一旦伤及人，尤其是此刻的犁头虽由木材制成，却经秘火锻烧，坚硬度与锐利度皆非凡品，即便是与粗糙的石器或骨器相较，亦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与某些技艺拙劣的金属器具相比，亦不遑多让。
\"一、二，起！\"
三位女修者合力牵引，随着力量逐渐增大，土地渐渐被破开，然而进度缓慢，众人深知此举非易事，遂加大力气，犁方能徐徐前行。犁过后，事情变得顺利许多，土壤沿着犁脊两侧分流，尽管土块硕大，只需后续辅以法铲或辟壤锄轻轻拍散即可，简便之极。
驾驭此犁之人，即便身处其后亦可借力而行。左右各一人辅助，总计五人合力，一旦首步迈出，后续只需适量之力便可维持稳定的速度前进。
初次试验成效斐然，一行往返之后众人始感微疲，但这速度相较于以往已是大幅提升，一趟往返仅耗时一个时辰，足有一百多丈之遥。先前五人劳作半天，能达此速已是不易，若再加上完全捣碎土块的时间，如今之效率更显突出，体力消耗亦大幅减少。稍作休憩，再来一两趟，自不在话下。
且当前拉犁者并非部落中最为健壮之人，倘若换上部落力士，无论是行进速度或是持续时间，都将更为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