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怒斥许氏
姜鸢猛地一回头，门口站立一个人影，披头散发，提着一个昏黄的灯笼。
她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床上。
在看清来人脸庞之后，才缓过神。
裴府从前并不觉得大，只是出事以后，两进的院子只有他们三人，到晚上整个院子被夜色笼罩，突然站一个人在身后，难免有些瘆人。
姜鸢吸口气，平复一下狂跳的心，慢慢走过去，迎着站在门口的许氏，将她扶到房间里坐下。
“夫人，你是不是饿了？”
许氏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看着她。
姜鸢被她看得背后发凉，不自觉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怕许氏突然又发疯！
“鸢丫头！”
许氏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半分不像有病的人。
这些日子，许氏一直将她当成了已经死去的裴家三娘，每日叫自己也是喊的三娘。之前她还多次跟她讲，说自己是姜鸢，不是裴三小姐。纠正了几次没有用，还容易激怒许氏。姜鸢也就没有再继续纠正，任由她许氏高兴。
只要不发疯，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可是许氏此时目光清明，叫自己鸢丫头。
姜鸢细细打量。
许氏开口：“鸢丫头，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老爷和谨儿都死了。”
姜鸢一惊，睁大眼睛。
“我找了满院子，都没有找到他们。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可是为什么做梦我掐着自己会疼呢？”
许氏双眼湿漉漉地看着姜鸢，姜鸢看向她的手背。那保养得当，白皙的手背上有几个红印子。
姜鸢想着数日种种，内心翻涌，稍作思考。
姜鸢用手敷上许氏的手背，拉起柔声说道：“夫人，那不是梦。大公子在一个月以前就病逝了。你亲自去送的他。老爷，前几日，城中暴乱，也死了。”
姜鸢看着许氏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灭了，眼看着她挺直的后背突然弓起来，嘴唇不断轻颤，断断续续地呢喃：“是真的，是真的，不是梦吗？”
“是真的。”
姜鸢说着转身，褪下自己衣衫，将整个后背袒露在许氏眼前。
“这满背的伤痕，就是夫人接受不了大公子的离世，在我守夜的时候，拿着发簪给我刺的。”
许氏吓得捂住嘴巴往后退，直接从矮凳上跌坐到地上。
她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残忍，那满背上有半指长的红痕，有黄豆大小的肉疤，密密麻麻，一背都是。她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有多可怕。
她居然对一个小姑娘下了这样的狠手？
“我……我怎么会？”
姜鸢拉好衣服，看着许氏脸上惊恐不已的表情，觉得胸口终于舒坦了一些。
不是所有的委屈都能被人填平，可是总要找个机会发泄出来吧！
她不是一个恶人，但绝对不是一个圣人！
许氏对她的伤害，她心里是有委屈的。如今看到她脸上真切的恐惧与不可置信，她突然恶从胆边生，想要刺破裴家人给许氏编织的保护伞，让许氏真真切切地看一看，现在的处境，早点撕下她的伪装。
“夫人一生温柔贤惠，可是大公子的死，让你如同恶鬼一般，差点杀了我。若不是老爷及时出现，或许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姜鸢，而是我冤魂。”
许氏缩紧身子。
“我本以为，夫人是受了刺激，所以才会一时迷了心智。毕竟我只是你花钱买回来的丫头，你蔑视我生死，好像也没人能说什么，顶多说你一句心狠手辣。”
“可是裴二公子，裴亦安。他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子。你居然也能那样伤害他。要不要我给你说一下，你又对他做了什么？你所谓的梦里有没有梦到他？”
许氏拼命摇头，“不要说。我不想听。”
姜鸢蹲下身，拉下许氏捂着耳朵的双手，将她硬生生拉回凳子上。
“躲什么？当什么蜗牛！敢做为什么不敢听？”
“还是说夫人任由自己作了恶，又想缩回壳子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假装自己还是那个温柔贤良的夫人不成？”
姜鸢用她温柔软糯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说着，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一丝残忍和快意。
“你看，就是你的这只手。”
她举起许氏的右手。
“同样是拿着发簪，一下就扎进二少爷的胸口。夫人力气真大，长长的发簪，一下扎了半根进去。那血顺着发簪流了一地。只用再往右边偏两分，二少爷就能下去陪老爷和大公子了。”
姜鸢冷笑地看着许氏，不管她口中如何求饶，也不松开她的手。
冷眼看着她泪如雨下。
凭什么？
犯了错，哭一哭，求求饶，装装可怜就可以原谅吗？
伤口是会疼的，复原是要有时间的。
“我错了，我错了。那不是我，我不想的，我一定是疯了。我疯了才会做那些，那不是我本心。鸢丫头，我不想，我不想伤害你们。”
许氏哭着，想要拉回自己的手，仿佛她身上受了很重的伤，想要将身子蜷缩起来。
姜鸢则是拉着她的手，一字一句，说得干脆清晰：“夫人，承认自己内心有恶，很难吗？”
“如果说这两次的伤害，是你冲动之下的行为，那你从小到大对二少爷的冷漠又算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对你这个母亲的依赖和需要。可是你做了什么？”
“用游方大师的话就给他定性，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将罪名安到他的头上，他是你儿子，不是你的背锅侠。”
“大公子落水后落下病根，你们难道就没有责任？你但凡不那么风花雪月，关注一下府宅的治理，也不会让两位公子没有人看管跑出去。”
“你但凡有点本事，请个名医来，大公子的病也不会拖那么久，伤了根本。”
“你又凭什么就将一切，都怪到裴亦安一个人的头上？”
“你从前不懂用刀，却字字句句如刀，早就在无声凌迟你的儿子。”
“对你亲儿子尚且如此，你会对我那般残忍，也并不稀奇。毕竟，你心底就藏着一个恶毒的人，只是裴老爷将你保护得太好，一时没有让她出来而已。”
“你以为，你又算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