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杀人了
裴老爷同姜鸢一个马车，顺道先送她回裴府。
路上还碰到吴老婆子带着裴亦琛，两人被裴老爷叫上马车，好一顿训斥。
吴老婆子低着头不敢辩驳，裴亦琛低着头好似认真听训，实则偷瞄姜鸢，不断跟她做鬼脸。
姜鸢心里觉得好笑。
这位小少爷，从小就是个顽皮的主。好像从来不知道忧愁是何物。
其实这样也好，长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担心惧怕的多了，也就少了年幼时单纯的快乐。
裴老爷发现自己幼子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也只能重重叹口气。
裴亦琛听到自己爹停了训斥，赶紧乖巧地认了错，“爹爹，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以后不会乱跑了。”
许氏将小家伙一把搂过去，亲亲热热地抱在怀里。
“你爹爹这是担心你。你看娘亲不听话乱跑，都受伤了。”
裴亦琛赶紧抬起许氏的手呼气，“娘亲疼吗？琛儿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许氏笑得温柔，“琛儿乖，呼呼就不疼了。”
裴老爷在旁边看着母慈子孝的画面，黑沉沉的脸也好看了两分。
裴亦琛缩在许氏怀里，小声地说：“爹爹，以后琛儿会听话，不会再乱跑，不会再让爹爹担心了。”
许氏赶紧楚楚可怜跟了一句，“裴郎，我以后也会听话，也不会再乱跑，也不会再让裴郎担心了。”
裴老爷黑沉沉的脸色这下彻底绷不住了，春风化雨一般的温柔，长臂一揽，将妻子幼子都揽入怀里。
姜鸢坐在旁边，怀里抱着百花糕，看着裴家人这般情景，神色也忍不住跟着变得温柔。
可是总觉得心中烦躁不安，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突然，姜鸢感觉到震动。
那震动并不强烈，她打起车帘往外看。
街道之上热闹非凡，人头攒动，男男女女穿着春日鲜艳衣服，手里拿着花枝，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真正是一片祥和盛景。
缘何会有震动？
姜鸢看向马车里的其他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不，这感觉越发强烈。
那感觉，如同……
对！
成千上万的人奔驰而来产生的震动！
姜鸢瞳孔猛地一缩，惊恐看向裴老爷。发现对方也直起身子，表情变得凝重。
两人目光对视，瞬间心领神会一般。
裴老爷掀开车帘，对着车夫喊了一句，“加快速度出城。”
刚喊完，马蹄声，跑步声就传入耳朵里。
裴老爷和姜鸢奇奇掀开往后看去，在远处依稀可以看到一大队人马疾驰而来。
黑压压一片！
“快跑！”
裴老爷抢过马夫手里的马鞭，重重地打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嘶叫一声，飞快跑起来。
路上的行人被马儿惊得四散，发出咒骂声。
一开始还沉浸在百花节欢快气氛中的人群此时也注意到了奔驰而来的军队。
最初被热闹嬉笑以及叫卖声掩盖的脚步声，马蹄声，在此时凸显出来。
游玩的群众突然有人惨叫一声，“杀人了！”
一声惊起林中鸟，人群开始尖叫着四处逃窜。那黑压压的军队开始四散开来，见人就杀，手起刀落，无论老少，均不留活口。
裴家的马车因为四散的人群，导致跑得并不快。甚至还被挡着根本走不动。
姜鸢抱起裴亦琛，裴老爷牵着许氏，几个人全部下车，放弃马车。
姜鸢身量小，一下车就被逃跑的人群推倒在地。
许氏和裴亦琛连忙将她扶起来，几个人跟着人流往外逃。
裴老爷个子高，远远就看到街尾的人居然也在往他们这个方向跑，立刻拉住往前奔逃的几人。
“不能过去。”
裴老爷前后四看，指着一个路口，喘着大气说：“走那边。”
所有人没有迟疑，全部按着他的方向而去。
艰难挤开人群，拼命往小巷子里走。
等到几个人挤到小巷子人才变得少了些，裴老爷发现吴老婆子和马夫居然没有跟上，环顾四周，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看到吴老婆子两人。
此时士兵滥杀的声音已经传到街上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到众人耳朵里。
让逃跑的人群更加疯狂，你推我攘，有不少人被推倒，被踩踏至死。可是没有人顾得了别人，都在自顾自地逃。
裴老爷狠了狠心，咬牙说道：“顾不得了。我们赶紧走。街头街尾都有士兵，我们再在这里停留，也要变成刀下亡魂。”
许氏吓白了一张脸，紧紧拽着裴老爷。
“老爷发生了何事？”
裴老爷拍拍她的手，神色温柔，语气坚定。
“夫人莫怕。我会保护你的。”
姜鸢想着自己刚才从马车中看到的场景。那些士兵并不像他们煜朝士兵的打扮。
而且对于百姓这般残忍，想来是外族进犯。
难过裴老爷会这般着急跑路。
姜鸢心中疑虑万千，可是现在不是思考那些的时候。现在要做的，是带着裴家老小平安逃命。
她看了看小巷子，转头说道：“老爷，这条巷子出城的话，还要绕上好几条街。不知道这些士兵是从哪个门进来？”
姜鸢冷静的声音让裴老爷心中的慌乱少了一丝，他快速地分析道：“这些是北狄的蛮子。应该是从北门进城最快。我们往南边走最安全。”
姜鸢冲着裴老爷点点头。她抱着裴亦琛，裴老爷牵着许氏。四人快速地在小巷里穿行。
姜鸢凭着这两年穿遍安阳城的经验，成功避开了人群和军队，来到了井水坊。
只要穿过这条街，就能到南门，可以出城了。北狄人进城必然要烧杀抢掠，起码能有一晚上的逃跑时间。
那样他们就安全了。
姜鸢有些激动，抱着裴亦琛快步往前走。
裴老爷突然拉住姜鸢，闪身就往一条巷子里躲。
因为动作过快，力道有些大，姜鸢被拉得踉跄，直接撞在墙上。手臂撞得生疼，力道一松，裴亦琛滑落下来。
还不等姜鸢开口，裴老爷就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果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就在他们视线所见的不远处，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被砍杀倒地，手里抱着的箱子滚落在地，露出满箱子的金银财宝。
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姜鸢他们，口角流出鲜红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