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往事
盛岱渊退了出去。
盛老爷子在床上一震，他听到熟悉的声音，老泪纵横：“阿阑……”
他现在的模样凄惨，躺在床上插着管子，全身只能支配着脑袋转头。
他无比后悔自己以前的决定，等他躺在病床上身不由己之时，他疼爱了那么多年的盛宗不见人影，反而一次又一次派人向他汇报鼎坤的动荡，生怕他撑过去一样。
盛老爷子现在才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他的妻子离开，儿子与他离心，没人真心对他。
他费力地撑起脑袋，想看看宋知阑如今怎么样了。
按道理说，他现在这个样子任谁看到都会起恻隐之心，可他刚抬起头，脸上就兜头挨了一巴掌。
“啪——”
他眼前冒起金星。
宋知阑揉揉手腕，好厚的一张脸皮。
她阴阳怪气道：“呦呦呦呦呦你那白月光初恋哪儿去了，怎么不来照顾你？还有你那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儿子呢？”
她恍然大悟：“哦，原来一个死了一个进局子了啊，失敬失敬。”
护工在角落里，想拦又不敢，他看了眼心率监护仪，心中默默地想，还能挨五巴掌。
盛老爷子没有生气，而是苦声道：“阿阑，只要你能出气，想打我多少下都行。”
宋知阑被他这句话恶心到了，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深情了哥？”
盛老爷子看她：“是我对不住你，你这些年很难过吧？”
“劳您挂心了，我这些年过得可太好了。”
盛老爷子摇头，阿阑还是嘴硬。
“既然你回国了，不如回来住，住在家里都方便，你以前用过的东西都好好放着呢。”
“你不觉得自己离谱吗？”宋知阑嫌弃地擦了擦手，她完全不懂这人的脑回路。
盛老爷子：“既然我做错了，就让我用余生来弥补。”
“我请问呢？”宋知阑不可置信。
“是不是给你自己感动了。”宋知阑皱眉：“醒醒兄弟，这是我的房子，我还没说什么话呢你倒在这儿安排上了，多大的脸啊，马不停蹄给我滚出去！我想住哪儿住哪儿！”
盛老爷子：“阿阑，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然这么多年不会一直单身了。”
宋知阑疑惑：“我离开好几十年，今天刚想起来你是谁，别说心里有你了，我压根不认识你。”
她不是说谎。
她这些年被家人照顾得很好，家人的爱弥补了她很多缺憾，她并不记得自己曾经被这样伤害过。
就算现在想起来了，也不过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海里，激起一丝涟漪，只剩平静了。
她看着盛志诚，心平气和：“盛志诚，你的余生只能生活在医疗仪器里，我很高兴看到你这么惨。”
她刚刚上楼的时候，心中满腔愤怒要发泄，想骂他，打他，可真看到了他，反而索然无味了。
她早已经向前走了不知多远，而他还在原地打转，为他可笑的选择痛苦。
宋知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声嘶力竭的一声：“阿阑！”
宋知阑笑了下，也许他们曾经是相爱的，不过人一生中总会爱几个混蛋，总会做些错的选择，她回头：“盛志诚，最后送你一句话。”
盛老爷子眼里重新燃起光亮。
只看宋知阑做了个鬼脸：“老登，你活该！”
她大笑着出门。
保镖早在门口守着，抽出湿巾给她擦手：“打他做什么，手不疼吗？”
宋知阑不在意地甩甩手：“不教训他的话二十四岁的宋知阑会不高兴的。”
“你已经走出这段感情了。”保镖眼神柔软：“她一定很高兴。”
他声音微微哽咽。
宋知阑惊讶：“你哭什么！”
保镖擦了下眼睛：“小姐，你藏起来的辣条辣到我了。”
宋知阑警惕地捂着口袋：“我藏这么深都被你发现了！”
保镖失笑，他的小姐终于走出阴霾。
就在几人离开的时候。
佣人小跑出来，叫住了季昭昭：“季小姐，老爷想和你说几句话。”
盛岱渊问她：“你想去吗？”
季昭昭思索片刻，点头。
盛岱渊送她进去：“有什么事就叫我。”
他在门口等待。
季昭昭走到盛老爷子病床前，被浓重的药味呛得皱了下鼻子。
她看到盛老爷子如今的样子，心中复杂。
“季昭昭，你该叫我爷爷呢，还是伯父。”盛老爷子气若游丝，脸上没什么表情。
季昭昭能听出其中嘲讽之意，他怪她勾引了盛岱渊，给盛家抹黑。
季昭昭眨了眨眼：“我应该叫你父亲。”
她和盛岱渊迟早有一天会结婚。
盛老爷子讽刺一笑，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少女真诚道：“不过你只把盛宗当儿子，我就叫你伯父吧。”
盛老爷子刚刚保持平稳的心率此刻猛然升高，心率仪发出几声激烈的响声，护工连忙过来查看，不一会儿，监测仪上的线条趋于平稳。
季昭昭还是孩子心性，盛岱渊被盛老爷子苛待，她就替他报仇。
盛老爷子胸口起伏：“我真是小看你了，我原本觉得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你的胃口这么大。”
“你说的老实是指我被盛如瑾欺凌吗？”季昭昭轻声反问。
盛老爷子缓缓闭住了嘴。
季昭昭平静地说：“你们都觉得我并非出生名门，血统就低贱，可是你们错了，人人生而平等，你们只是碰巧在这个时代里取得有限的财富，金钱不能让你的血液变得有多高贵，你沉溺在这个评价体系里太久了，久到把你自己都骗过去了。”
“可你的这套评价困不住我，伯父，我不会因为你们寥寥几句就怀疑自己。”
“如果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讽刺我，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毕竟这些话我这些年听得不少。”
盛老爷子望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季昭昭看到监测仪上的线条频率变快，收了声，准备离开。
盛老爷子突然叫住她：“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