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刀……
男孩被带到了一个疑似是手术室的地方。这里光线昏暗,手术台上落满灰尘,上面似乎有暗棕褐色的液体干掉的痕迹,有一小点的,又有一大片的。他被带到手术台上,四肢捆住,动弹不得。
之前那位女服务生此刻没有换衣服,但拿起了一把尖锐的刀,看似很久没洗过,上面覆盖着一层层或浓或淡的血迹。他的衣服被掀开,那把锋利的刀正要划开自己的腹部。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男孩惊恐地大叫。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女服务生有些不满地瞟了一下男孩恐惧的表情,很不情愿地解释道,“既然你身上没有值钱的宝物,那你的肾、你的肝、你的肺、你的心脏,总有一样是值钱的吧?”
“不!不要!”他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刀锋与皮肤已经近在咫尺了。
“放心,会给你的器官编个好故事的。比如说,某种绝无仅有的珍兽的拟真心脏之类的,哈哈哈。”
“不!不!放下!停手!”男孩的哭嚎声越来越大。
“吵死了,”女服务生突然放下刀,对旁边看守着的一位壮汉道,“你,给我随便拿个什么东西,把这小子的嘴给堵上。”
那个男人随便从地上拿了个什么东西,他看不出是什么,似乎是一张布条,上面有不知是什么液体留下的痕迹。血腥味和腐败的气息直冲他的鼻孔。
“等等!我有话要说!”就在这东西就要靠近自己的脸庞时,男孩突然急中生智。
女服务生打了个手势,示意旁边的男人把那个布条放下。
“我很能干的,我会扫地、洗碗、搬东西……还会……还会洗牌!”男孩结结巴巴地喊道。
面前三人面面相觑,狐疑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女服务生打了个手势示意给他松绑。
“也行,正好我们老爷也缺个打下手的。”
男孩坐在手术台上,惊魂未定,似乎在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三人往手术室门外走去,女服务生回头看了男孩一眼。
“别愣着,快跟上!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老爷不养闲人,给我勤快点!”
当日,阿里莱特新闻播报:某新兴富商长子失踪,全家族倾全力寻找,一无所获。请有知情者拨打……
当然,那位富商没能找回他的儿子,而且是再也找不到了。
“等等,你说你来自哪?阿里莱特?”我询问面前的男人。
室友看到我这反应很惊讶,悄悄耳语道:“大哥,莫非你知道那个地方?”
我微微摇头,轻声说道:“不,没听说过。但我感觉和某个地方很像。”
面前那个男人点点头,眼神却锁死在我身上的两件东西上:“没错,那个所谓的‘宝物之镇’,在那之后……”
那之后,男孩一直晚睡早起,打扫、做饭、洗碗,偶尔会给到访的客人端茶递水,还有洗牌。不仅仅是女服务生,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呼来喝去。他躺在床上有时会想,自己明明原是富家大公子,为什么现在卑如尘土?
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只有权势、唯有权势,能改变一切。自己的父亲没有像这家老爷一般的权势,没有丰富珍贵的宝物。是他的无能使自己如此悲惨。
在这里,权势的来源,毫无疑问,就是那些宝物。
没有人真正见过这家的老爷,即使是比较高等的仆人,见老爷时都是低着头,谁也说不清老爷长什么样。他明白,这才合理。一个人只要有钱、有权、有势、有宝物,有关他的传授就会不断涌出。因为他是那些宝物的主人。
而有时,他不禁想,如果那些宝物的主人,是我呢?
深夜,他慢慢走上楼梯。据说这里是老爷的生活空间。他推开一扇门,房内宽敞,巨大的落地窗立在对面。他环顾四周,古怪的装修风格,奇异的壁纸样式,这里是老爷平时放置宝物的地方。他看见了好多许久以前见过的东西,那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挂着,那朵诡异的花放在玻璃展柜里。
当然也有没见过的,比如就在他手边那个金光闪闪的大锤子。他举起了那个锤子,手上蹭了点金粉。
永生花……据说是经过血液浇灌,就能永远绽放的花朵。他渐渐凑近,想仔细端详。
“是谁?”灯突然开了,一声怒喝在背后响起。他回过了头。
来者身材中等偏高,身着镶金边的睡衣,十个手指戴满了镶着各种宝石的戒指。尽管自己从未见过,但他肯定来者必定是老爷本人。
他一紧张,手中的金锤不自然地从手中滑落,粘了他一手的金粉。他本想道歉,但更令他惊讶的是,锤子的金色外皮剥落了,露出里面黑灰色的金属。
“这……这是?”他看看自己的手,惊讶得不敢说话。
那位“老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看来被你小子发现了。”
“啊……什么?”他显然没能明白。
“这里所谓的‘宝物’都不过是套上一些虚构故事的普通东西罢了。就连你后面那朵‘永生花’,也只不过是一朵普通的绢花而已。”
“那……那那幅画?”他指了指老爷后面那幅诡异的画。
“那幅画?”老爷回头看了一眼,放声大笑,“哈哈哈!不过是从二手市场买的罢了!听说那幅画的原作者还是个连艺术学院都进不去的穷鬼,那种家伙的画能值几个钱啊!哈哈哈!”
他不敢相信。他看了看画上的男子,面色苍白,像是不服,又像是在忏悔。他又看了看画上那个男人手里的血洞,和钉进血洞的那个沾满了污秽的铁钉。
他顿觉诡异,只能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是这里最富有的人啊!我觉得它们是宝物,那它们就是,就这么简单。”那位老爷得意地说道。
是吗?他凝视着那幅画,凝视着那只右手,凝视着流出的血液、裸露的肌肉、掌骨、神经、血管。
“是吗?”他再次拿起大锤子,朝着那位老爷慢慢走近。
“如果我说,我才是这里最富有的人呢?”
那天以后,据说阿里莱特首富家里有一位打下手的男孩突然消失了。别人说他跑了,没人去找。反正他出去又活不了几天,大家都这么说。当然,还有人注意到这家的老爷声音有点变化,据某些仆人说“好像变年轻了”。不过大家都猜测是老爷动了什么手术,所以没有人在意。